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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冥經》第一百四十二章拿下
  無真真人輕撫長須,面上亦是如得:“若是一直扣鎖腕脈或各大要位,確可使人暫時四肢麻痹無可掙扎,李大侍衛為什麽有此一問?”
  李陌一笑答說:“我只是想解開一心中疑團而已,早些時候我去看的第一個現場………也就是王大少爺王自足的被害現場時,發現他被斬首時從脖子濺的紅跡初速似乎很低,以至於濺的距離比正常情況短得多,現在終於明白了,想必那凶手先以定身術或別的方法制住了王大少,這才一刀………”
  “上哉下惘………”全道大師合十念了聲慣常淡號。
  李陌一微微一笑:“凶手要害王大少簡直易如反掌,你們猜為什麽凶手卻要先製住他,然後才下害手呢?”
  他的目光在眾人臉上飛快掃過,然後飛快地問說:“廣大俠,大家都在思索,只有你一臉不以為然,莫非你知道個中答案?”
  袖裡劍廣禾宋哼了一聲,答說:“這有什麽奇怪的,凶手害人前想跟目標聊兩句罷了。”
  李陌一鼓掌笑說:“說得好,我也是這麽想的,廣大俠果然思維敏捷,經驗豐富!!”
  廣禾宋又哼一聲,冷笑說:“你不會懷疑我是凶手吧?”
  李陌一急忙舉起雙手笑說:“不敢不敢,諸位都是天下聲名卓著的大俠,我懷疑誰人也不會懷疑你們呀,今天請大家到此,除了想解開心中疑問之外………我還有另一個目的………”
  六大高手的目光都轉了過來,李陌一心中突然一滯,這六人的目光猶若實質,好像要把李陌一刺穿一般,李陌一吸了口氣,穩住心神,臉上堆起人畜無害的微笑:“在目前三河村數得出來的高手不多,諸位的嫌疑已經被排除,其他幾位已知高手也不太可能是凶手,這說明凶手應該是潛伏在暗處,隨時有可能再次行凶………”
  李陌一飛快地說:“此人連下害手,雖然曾經與人遭遇,但是大家各自為地,不能聯手擒凶,以至於他屢屢逃走,至今還沒找到他的蛛絲馬跡,反而折損了些人手,這說明目前的現狀需要改變一下………我的建議是大家先徑自聯合起來,巧加安排與調遣,做到百無一漏………”
  李陌一的話音一頓,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在對牛彈琴,根本沒人理他,甚至看他一眼的人都沒有,面前坐著的是六樽鐵石人。
  寂默………長時間的寂默………
  龐大陪堂輕咳一聲,打破了靜寂說:“李陌一,這個問題我以前也曾經建議過,不過………以誰人為首、應該如什麽分派人手,出了責任誰人來擔當………這些問題分歧比較大………”
  李陌一滿面詫異地說:“這還用說嗎?以差府安排為準,武功高的兩人一組,次一等的五人一隊,兩個時辰一組輪流更換往複,直到抓住凶手為止,至於責任,當然是輪值時發生凶案的那一組負責了。”
  “笑話。”陸客朗冷笑一聲,推開椅子站了起來:“我獨來獨往慣了,沒興趣跟你們攪和,告辭!!”
  李陌一揚聲說:“慢著,陸大俠想離開三河村?”
  “放心,沒抓到凶手得到賞金之前我是不會離開的,我是獵人不是凶手,你還是把你的疑心放在別處吧!!”陸客朗說完便揚長而去。
  “李大侍衛,老朽實在擔心帶來那幫小崽子趁我不在又去喝酒鬧事,倘若沒有什麽要問的,那我便告辭了。”傲鏢頭緊隨其後,其余三人也紛紛托詞離去,轉眼間就剩下幾個侍衛以及答應要保護李陌一的青盛了。
  李陌一出神地望著門外,青盛悠然說:“這就是天下,這就是武人,李兄弟很失望吧?”
  李陌一點了點頭:“不過………武人也是人,是人就有弱點,就有辦法對付………龐大人,現在是該見見王大老爺的時候了,請你幫我安排引見一下。”
  話音未落,一個侍衛匆匆走了進來,手裡拿著張大紅色的柬帖,遞給龐大陪堂的時候說:“龐大陪堂,是王大老爺的帖子。”
  龐大陪堂打開一看,眉頭輕輕一顫,望著李陌一說:“說到還真就到了………”
  ………
  ………
  夜色漸漸降臨,龐大陪堂帶著兩人——李陌一與郭陪堂,來到了三河村東的王家老宅。
  這是王家在三河村買下的第一個宅子,面積雖然不小,相比之下卻比李陌一今天去過的幾個宅院都要小且古舊得多。
  王大老爺並沒有大擺筵席,一桌而已,除了三位客人之外,席上只有王大老爺跟他僅存的兩個兒子作陪。
  龐大陪堂是主客,他與王水根寒暄時李陌一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這位名震三河村甚至影響及安丘鎮諸府的王水根。
  王水根已年過六旬,卻毫無老邁之相,他紅光滿面精神抖擻,雖然家中連遭劫難,但是好像並沒有對他造成太大的影響,好個樂天知命的老人家………
  倒是他的兩個兒子沒那麽看得開,被打擾一夜的王自工神色不善,似乎還想向李陌一追討他的神赤樹。
  王水根沒多久便將話題轉到了李陌一身上,望著李陌一說:“李大善人真是年輕有為啊,聽我家老三說你目光獨到,精明過人,不知李大侍衛可有新的發現?”
  李陌一答說:“王大老爺謬讚了,到目前為止我可以說毫無進展,實在慚愧。”
  王水根掩不住地有些失望,李陌一繼續說:“其實這也怪不得我們,從凌晨開始我看了十幾個凶案現場,卻連一具屍首都沒見著,現場不但已被打掃的乾乾淨淨,甚至有人製造了假現場,這樣子還能迅速破案簡直就是奇跡了,王大老爺,您說呢?”
  王水根面上稍顯尷尬地答說:“我沒有責怪差府的意思,只是………唉,老家風俗如此,亡於非命者務必要盡快下葬,否則便會給家人帶來橫禍,況且那仵作驗過道之後就可以下葬了的………至於現場………連屍首都葬了,家中還紅淋淋的豈不是很讓人不安?李大侍衛有所不知,像我們這樣的大家族有很多規矩,老三假造現場也是迫不得已啊………”
  李陌一面上無所謂地淡說:“我能理解,從前的事就不說了,合全鎮原來那個仵作簡直是個呆子,已經被我亂棍趕走了,希望不再發生凶案,否則………我隻好親自出馬去驗屍了。”
  聽到這王水根也有些局促起來,他咬著牙說:“那天害的惡賊,無膽的匪類,隻敢躲在暗處偷襲傷人,龐大人啊,眼看著他又要出來行凶,你們可有應對之策?”
  龐大陪堂嘿地一聲:“王大老爺你放心,我們已安排人手日夜不斷地巡邏,只要那賊子膽敢再出現,我定會將他繩之以法!!”
  這些話王水根不知聽了多少遍了,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深深地歎了口氣。
  李陌一說:“我倒是有個建議,凶手的目標多半是王家的直系親屬,而王家宅院遍布三河村,這使得我們安排人手時顧此失彼、左右為難,很難顧及全鎮,為什麽不將王家直系親屬或者重要人物全數聚在一處呢?我們也好集中人手,將那地方保護得有如銅鐵之壁一般!!”
  龐大陪堂說:“我當初也是這個意思,不過卻被王大老爺拒絕了,希望王大老爺再考慮一下。”
  王水根陷入了沉思中,他的四兒子王自崖卻說:“不妥,我們每人都有一大家子,誰人重要誰人不重要?每人都是有事情要做的,哪能全聚在一起?”
  王水根看了他一眼。
  王自工這時候也開口說:“老四說的對,我也覺得沒必要聚在一起,若是給人放一把火,或是那賊子不管不顧地害將進來,豈不是給一鍋端了?………爹,我倒是有個主意,索性大家約個時間分頭四面八方上路去做生意,我就不信那賊子有身外化身,能夠同時追害咱們幾十路人………”
  “愚蠢!!”王水根罵說:“現在重要的是一勞永逸地抓到凶手,否則他總是躲在暗處,遲早有一天會將我們滅盡害絕。”
  “王大老爺的意思是………”李陌一拉長了聲音。
  王水根正要說話,前院突然響起一聲淒厲尖銳的慘叫:“來人啦………”
  大家無不聞聲色變,龐大陪堂一躍而起,拔刀大步搶出廳去。
  李陌一動作慢了許多,卻也及時站起,拔刀跟上,郭陪堂比他更快一線,衝在前頭回頭低聲叮囑:“小心些,跟在我後頭!!”
  以那凶手的卓越暗器功夫,要害他們兩人確實是易如反掌,但是李陌一還是心中一緩,跑出廳時李陌一回頭想警告王家父子三人,卻見剛才還觥籌交錯的大廳裡早已空空蕩蕩………
  “他默默的,躲得真快,難怪亡身了那麽多人都沒輪到他們仨………”李陌一心中暗暗誹腹著,隨在郭陪堂身後,快步跑向前院。
  龐大陪堂站在一個花圃旁,神色傲峻,十幾個聞聲趕來的仆人丫鬟膽戰心驚地站在幾米外,圍成了一個半全,正好擋住了李陌一他們的視線。
  撥開眾人,郭陪堂和李陌一走入人圈,隨即看到一具屍首抱縮著倒在一株芍藥下。
  瞧著那背影李陌一覺得有些眼熟,郭陪堂已脫口驚呼說:“是引咱們進來的老管家………”
  老陪堂的眼力就是強,這一點李陌一可比不上,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果然是王家的老管家,大家都叫他王伯。
  王伯的身體突然顫抖了一下,引起連番驚叫,李陌一急忙衝上前去,剛把王伯的身體翻轉過來,李陌一卻發出一聲驚呼,松開手退了兩步,肚子裡翻江倒海,差點當場吐了出來。
  王伯已經亡了身,但是照例身體內的肌肉還在顫抖,這個過程約摸能持續一分鍾時間,李陌一他們來得快,因此才會看到,感覺既恐怖又古怪。
  王伯是被人一刀劈中迎天門的,他的雙眼大睜,臉容猙獰十分,面上的肌肉還在微微顫動,在跳動的火把光照下,那近樣著實可怖。
  “好快的刀………”
  一人歎息著走上前來,李陌一頭也不回地喝說:“王大老爺,這裡是凶案現場,仵作不在,現在由我負責驗屍,在我允許之前,任何人不得靠近屍首四圍一丈之地………”
  龐大陪堂和郭陪堂回過神來,將王大老爺及以下所有人都請到了遠處。
  一刀致命,屍首別無傷痕,四周鮮紅濺散的痕跡有些奇怪,李陌一仔細觀察,腦海中浮現出多幅幻想的圖案,其中一幅圖可以造成眼前的結果,凶手應該是迎面一刀斬下,王伯試圖退後及扭身閃躲,卻依然被一刀命中,身體先是飛起在空中,隨後側身翻滾倒在地上。
  李陌一驗完屍之後便舉著火把在四周搜尋起來,首先用放大鏡仔細觀察鮮紅濺撒的痕跡,從紅跡的顆粒大小及噴濺距離上可以知道,與前幾次不同的是,這一次的噴濺紅跡是高速噴濺,可見王伯被害之前並沒有被定身術製住,凶手直接一刀便將他結果了。
  “這應該是三凌刀才能留下的創口,劍再鋒利也破不開這麽大的口子,而咱們當世流行的刀比如腰刀要破開這麽大的口子恐怕不太可能,扎頭刀也差不多………刀背那麽厚刀面那麽窄的兵器恐怕也只有盜匪細作的三凌刀了………”龐大陪堂終於有了發揮余地,侃侃而談說。
  李陌一聳了聳肩:“知道凶器也沒用啊,王家不是丟了把三凌刀嗎?誰人都可能拿著三凌刀裝盜匪細作害人嘛………嗯,龐大人,請你立即將今下午那十二位高手加上青盛和玉祁子都召集到這裡來,一定要快,說不定凶手會在身上留下些痕跡。”
  “你還在懷疑他們?”龐大陪堂瞠目詫說。
  李陌一說:“就算不是凶手也要找來,有些事情不能再拖了,我要給他們下最後通牒………”
  龐大陪堂匆匆走了,李陌一目光一掃,瞧見有一個丫鬟哆哆嗦嗦地倒在一個中年仆婦懷裡,還在嗚咽著,李陌一向她一指,喝說:“你們兩個,給我過來,剛才是誰人發現屍首的?”
  那中年下人扶著丫鬟上前兩步,代她答說:“大人,剛才是小秋第一個發現屍首的,可把她嚇壞了。”
  李陌一向兩人走去:“小秋?………抬起頭來,告訴本………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麽?”
  那小丫鬟微微抬起頭來,偷看了李陌一一眼,又慌亂地垂下頭去,低聲說:“是,大人,我剛才經過的時候就看到有人躺在地上,我還以為誰人喝醉了,就湊近去看了一眼,我………我的媽娘呀………”
  小秋想起那可怖的畫面,渾身劇烈顫抖起來,話還沒說完便又撲到那下婦人懷中抽泣起來。
  “阿旺,你亡身得好慘,我會為你還複的!!”王水根擰聲說,陸地一轉頭,望著李陌一,沉聲說:“李侍衛,你可找到什麽線索了麽?”
  李陌一搖了搖頭:“抱歉,凶手沒留下什麽線索。”
  王水根心口上猛跳了幾下,他強壓怒火,蹬蹬蹬幾個大步走到管家王旺的屍首邊,目光在地上一掃,似有所覺地快步指著草地上的一處不正常凹陷,叫說:“李大侍衛,這裡有個很深的腳印!!”
  李陌一並未阻攔,他快步走過去:“不錯,我剛才已經看到這個印痕,不過我倒不知道它是腳印………”
  王水根斷然說:“錯不了,雖然只有小前半個鞋印,不過已可判斷出凶手至少身高有六尺四,這個腳印是他加速衝向阿旺時蹬出來的。”
  李陌一拿著火把往腳印上一照,沉思起來,王水根目光在四周巡逡了一下,然後快步走到圍牆邊,在地上看了一眼,隨後抬頭向上看去。
  李陌一緊隨其後,在圍牆下他找到了另一個腳印,這個腳印淺得多,前深後淺,李陌一心中浮起一串畫面:凶手從牆上跳下後立即加速,一躍丈余之遠(一丈約等於三米三三),隨後腳猛一蹬地,閃電般衝到王旺面前,一刀劈下………
  “李小弟,我老眼昏花,看不清上頭情形,要不要叫人搬個樓梯過來,你爬上去看看?”王水根問說。
  李陌一點了點頭:“好,另外請一位懂得畫鞋底納鞋樣的大嬸來,將這幾個鞋印都拓印一下………”
  王水根隨即豁然回首,大聲喝說:“來人啊………”
  ………
  ………
  梯子很快搬來了,剛才與李陌一答話的那個下婦人就懂製鞋,她從外衣底下拿出一條短繩,在凶手留下的腳印上橫豎比了幾下,嘴裡念念有詞,有人拿來剪子與紙張,她拿起剪子嚓嚓嚓就剪了個鞋樣出來,往那腳印一對,竟然分毫不差。
  案情終於有所進展,李陌一也很高興,他笑著向王水根拱手說:“王大老爺,多虧你目光如炬,找到了凶手的線索,小子佩服得緊,王大老爺若在官邸裡做事,哪還有咱混吃的份啊………”
  王水根苦笑一下:“不敢不敢,熟能生巧耳,要知道這一大家子也不好管啊,若不懂點察言觀色尋根究底的本事,上欺下瞞非得亂作一團不可。”
  “原來如此。”李陌一笑著恭維了幾句,隨即話音一轉,回到正題上來問說:“王大老爺也練過武吧?老管家也是個練武的,照我看王家上下多半都練過武吧?”
  王水根也不隱瞞,答說:“不錯,當初舉家在外地界的時候就有全家練武的規矩,那是因為關外時常兵荒馬亂,盜匪遍地,若不懂點武藝,簡直不得安生,來到合全鎮界上的這三河村之後,本以為可以安享余生,沒想到此地的盜匪細作比關外還要凶狠,衛所的差兵又………唉,每年開始吹東北風的時候,我們王家便會召集兒郎,組織人手到鎮頭上幫忙巡邏看護,與盜匪細作拚害………”
  王水根充滿驕傲的話語漸漸哽咽起來,眼睛裡也浮起一層薄霧,他悲愴地繼續說:“我們王家哪年不亡身幾個人?戰場上亡身在盜匪細作的刀下是他們的光榮,在家裡被人卑鄙的暗害………他們斷不得瞑目啊!!”
  “嗚嗚………”
  王家沉浸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然而每個人的眼神卻同樣的堅定,傲然與怒火交織,匯聚成一股無堅不摧的大洪流………
  李陌一也不禁一陣肅然,他擲地有聲地說:“王大老爺,我會給你一個交代,不捉住凶手此案絕不罷休………”
  話鋒一轉,李陌一繼續說:“王大老爺,我再問一次,你們王家可有仇家?”
  王水根緩緩地搖了搖頭:“我王家的家訓頭一條便是以誠待人,不得與人無謂爭執,據我所知,我家上上下下都恪守家規,寧可虧了自己,也絕不坑害別人,因此………”
  王水根沉吟起來,李陌一隨即說:“既無仇人,莫非真是盜匪細作所為?”
  王水根還是搖頭:“那也未必,我們以誠待人,別人未必買帳,就拿去年來說吧,盜匪細作橫掃蘇州各地界………直至咱這三河村小地,北上一帶地界又鬧饑荒,糧價一路飆升,我們王家堅持平價售糧,雖然救活無數人,想必得罪的人也不少,我不放在心上,焉知別人會不會怨我入骨?”
  “商場之爭還不至於連環害人吧?除非害人家虧得傾家蕩產甚至賣兒當女了………”李陌一沉思著呢喃自語說。
  王水根神色微微一變,正巧龐大陪堂領著那十四個人快步走來,李陌一移步上前迎去,王水根當即忍住了,跟了過去。
  面對諸多高手,李陌一拱拱手:“想必龐大人已經與諸位說明原委了,再次煩勞大家趕來,實在是沒辦法,請問諸位一刻鍾之前在什麽地方,可有人作證?”
  浪客遊俠陸客朗冷哼一聲:“你小子有完沒完?竟然還在懷疑我們!!”
  李陌一淡然說:“這個案子有頗多疑點,我不得不反覆求證,請諸位見諒,陸大俠,一刻鍾之前你在哪裡,可有人作證?”
  陸客朗哼了一聲:“我酉時末的時候買了一壺酒和一盤鹵花生,坐在屋頂賞月看風景,沒人知道。”
  李陌一盯著他說:“既然如此,你可看到了凶手?”
  陸客朗聳了聳肩,冷聲說:“遠遠地看到了個影子,趕過去的時候早跑得沒影了,不信你可以問那位大師。”
  陸客朗指著的是全通大師,見李陌一望過來,全通敬身一禮說:“不錯,我當時正在屋頂輪值,先是聽到尖叫聲,然後看到一個黑影正在逃竄,追過去的時候碰到了陸施主,當時黑影尚未跟丟,因此陸施主應該不是凶手。”
  李陌一懷疑的目光望向諸人,全道大師又是一禮說:“山野雲外之人不打誑語,全通師弟的話我可以作證,用飯之後全通師弟就上屋頂輪值,而我們四人與諸弟子們都各自在房中修煉,聽到慘叫聲我們都立刻追去,可惜都遲了一步………”
  龐大陪堂也悄聲說:“沒錯,李陌一,我半路遇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差不多都在一塊,都是聽到慘叫聲追下去的。”
  李陌一望著大夥兒:“那好吧,最先追上去的是陸大俠以及全通大師,對吧?然後呢,接著是誰人?”
  頓了頓,李陌一繼續問說:“全通大師,請你按照順序把名字告訴我,還有,誰人是在黑影追丟之後才出現的?”
  全通大師看了看自己的大師兄,全道大師向他點了點頭,他這才低眉一禮說:“第三位與我們會合的是清雨真人,其次是青施主及傲文成傲小主,當時後面借接著追來的人不少,我緊盯著前面的黑影,具體情況如何要問我師兄。”
  全道大師說:“上哉下惘,人命關天,我不得不說了,當時我緊追在後,曾經抽空觀察過追來的人,廣施主,當時老衲可沒見著你的身影………”
  廣禾宋冷笑一聲:“我孤家獨人一個,又不是什麽神仙人物,怎麽可能一直呆在屋頂守著?等我聽到聲音追出來的時候你們都一窩蜂地去了,我懶得湊那熱鬧不行嗎?”
  李陌一淡淡地說:“這麽說只有廣大俠沒有不在場證明咯?不知道廣大俠當時在什麽地方做什麽?可有什麽人證?”
  廣禾宋哼了一聲,傲然說:“無人作證又當如何?”
  李陌一毫不猶豫地說:“無人作證就說明你的嫌疑最大,廣大俠,請把你左腳鞋子脫下交給我。”
  “我還想抓住凶手拿賞金呢,我跟王家無冤無仇,害人對我有什麽好處?你………你要我鞋子做什麽?”廣禾宋一面辯駁一面疑問說。
  李陌一拿出那隻鞋樣在廣禾宋面前一晃:“這一次凶手留下了清晰的足印,我要看看你鞋底是否沾有可疑的草屑泥土,並與那個足印對比一下,倘若你沒有害人,就請主動配合我們洗脫你的嫌疑吧。”
  廣禾宋發現在場侍衛已經將他包圍起來,其余武門高手以及王家的人也隱隱對他形成了包圍,在這種情形之下廣禾宋不敢再頂撞,他怨氣衝天地提腿將左腳鞋子取下,向李陌一面門前丟去,怒說:“好,拿去吧,你們簡直是在瞎廢功夫!!”
  李陌一一手接住鞋子,這是一隻經過特製的拔地豹皮靴,光是鞋底用的料子就有四層,連在一起的千層布上下兩層包裹著一塊薄薄的鐵板,下面再釘上一層生豹皮,密密麻麻的縫針可以確保鞋底穩固且防滑,既輕便柔軟又有足夠的強度,超強耐磨,大力蹬在尖石頭上也不怕硌腳,在場的武門人士幾乎人腳一對。
  李陌一先用那個鞋樣比了比,大小著實差不多,李陌一淡淡地看了廣禾宋一眼,龐大陪堂暗暗對侍衛們做了個手勢,大家都緊張起來,手按在腰刀上,就等一聲令下了。
  廣禾宋額上已經開始冒汗,但是他依然怒目全睜地環視一鄭,大聲喝說:“巧合,巧合而已,瞪著我幹啥,我又沒害人!!”
  李陌一喝說:“火把拿近點………”
  驟然聽到他的聲音,幾個緊張的侍衛擦地聲就拔出了刀子,廣禾宋也把手收回了袖子裡,龐大人喝說:“不要緊張,都給我把刀子收起來!!”
  李陌一沒有理會他們,從懷裡掏出放大鏡,在火光映照下仔細觀察鞋底,只要發現一點草葉的新碎末或是還沒乾透的泥印泥點,都可以當場加重廣禾宋的嫌疑,在這個年月沒有辦法化驗泥土成分和對比草葉的DNA, 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若是能找到紅跡就成事了。
  可惜,仔細看了一遍,再次檢查一遍之後李陌一依然沒能在鞋底找到他想要的東西,他只能將鞋子還給廣禾宋:“雖然你的鞋底沒有可疑痕跡,但是你的鞋底大小與凶手的相差無幾,所以還是沒能洗脫你的嫌疑,現在請你先站到一邊………”
  李陌一越過廣禾宋對大家說:“若是只針對廣大俠一個人會讓他很不服氣,現在請大家把左腳抬起來,林未小侍衛,你拿著鞋樣跟大家的對比一下………咦?!!”
  李陌一突然驚疑一聲,目光落到了廣禾宋的肩上。
  在靠近腋窩處有一小點暗紅色的東西,廣禾宋穿的是墨黑色的上衣,現在又是晚上,若非李陌一現在與他靠得比較近,絕不會注意到這麽一小點東西。
  “火來!!”
  李陌一頭也不回地招招手,還沒收起的放大鏡連同自己的腦袋都向那小點兒湊了近去。
  李陌一的動作叫廣禾宋嚇了一跳,他緊張地叫說:“你在幹嘛?”
  李陌一隻一眼便認出那是一小滴才乾涸不久的紅跡,他抬起頭,腳下飛快退開兩步,同時朝廣禾宋冷笑一聲:“這就要問你了,你的衣服上怎麽會有紅跡?而且還是新鮮的紅跡!!”
  龐大陪堂渾身寒毛都悚然豎起,他刷地一下拔出了腰刀,刀指廣禾宋,厲聲喝說:“給我拿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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