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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冥經》第一百三十六章了結
  李陌一知道自己一旦昏厥,就再無活路,狠心一咬舌尖,眼前視野頓時又亮了起來。
  然而這時候,日月薰已經抽出一柄奇刀來,抵住了李陌一的心口。
  “狗賊,胡攪蠻纏,壞咱們大事,今日就教你有來無回。”日月薰早有除掉李陌一的心思,上回如果不是阿鐵兒等人,她早就除掉李陌一了。
  此時機會來了,她又怎麽能放棄。
  這柄奇刀應該是破甲所用的鎧通,比奇刀更狹長一些,也更加堅韌和鋒利。
  李陌一被利刃暫時所製,也不敢隨意扭動。
  李陌一眼下頓時一陣驚慌起來,自己的小命就懸於一線之間,此時也是內心一片空白,有些不知所措,上次面對同樣的場面,對方乃是一個腦子不太好使的主兒,現如今對方可是一個斬人不眨眼的老魔頭。
  李陌一深深知道,只能快必須快反擊,憑著求生本能,騰出左手來,一把抓住了那刀刃。
  這削鐵如泥的寶刀瞬間就割開了李陌一的手左手掌,一股溫熱順著刀刃和指縫,滴滴答答落在李陌一的臉上,然而李陌一卻絕計不放,放了等同於沒命,只能絕命一搏。
  “好個英雄。倒是讓人佩服的俠士,對於爾等有骨氣的俠士,堂堂正正害了你,就是最大的敬意,且讓我來獻上最高的敬意。”日月薰也不由讚了一句,卻是雙手持刀,整個身子都壓了上來。
  她的腔調古怪也就罷了,語氣顯然是從民間話本上學來的,聽著實在別扭,只是李陌一命懸一線,哪裡還有心情顧念這些東西。
  兩人正僵持,李陌一正要動用真力掙脫開來的時候,此時房門外卻吹起一股寒風,房中燭台撲簌簌搖曳,當下就滅了一盞,隻余下一盞,火苗子被壓彎了腰,整個房間都暗了下來。
  日月薰猛然抬頭,但見一道黑影從門口一閃而入,遠遠近近迷迷糊糊,到了房門口,燭光抬頭,光芒大放,卻正好看清了來者的臉面。
  “啊。。。”
  日月薰只是臉色發白,自逍子卻是驚駭地尖叫起來。
  這時候,李陌一一動真力,日月薰當即感到手上震蕩至極,急忙松開了手,李陌一轟然直身而起,隨後緩緩將心口前的刀放下。
  李陌一這才往門口一掃,也是眉頭一皺,難怪日月薰剛剛臉色大變了。
  因為門口站著的,赫然就是“張氏”。
  他臉上抹了濃厚的白粉,墨黑眼大紅唇,穿著金邊鳳赤色長衣,腳踩紅色金邊鞋,面上還覆著半透的黑紗。
  先前司吏大人就是被個賊人給嚇瘋了,李陌一當時為了弄清楚這事,當夜甚至住在了別院房間裡,想要來個守株待兔,破解這鬧劇的謎團,只是讓白壬音給攪了局。
  沒想到今夜自己遇險,隻歎一句巧了,卻偶然碰上了張氏這檔子事。
  “張氏”就這麽站在門口,平靜如常。
  日月薰和自逍子卻是嚇得個好歹,日月薰乃是仙上門的陰陽玄女,此時就攤手入懷,取出個毛牙護身符來,口中念念叨叨,顯然是在施展厭勝之說。
  然而“張氏”卻沒有半點反應,只是房間裡頭的溫度仿佛越來越低,就是那燭火都沒有半點溫暖的感覺。
  日月薰正在念殊語之際,“張氏”背後卻陡然多出一道人影,寒風一般席卷而來,抬手就是一說銀芒閃過。
  “啊。”
  日月薰一聲驚呼,手中鎧通已經叮當落地,手掌被手柄猛一震蕩,一柄長劍卻是架在了她的脖頸上。
  “是你!!”
  日月薰滿臉驚愕,李陌一也是大松一口氣,因為擊落鎧通,製服日月薰的,赫然就是——白壬音。
  而當他們往門口再看之時,卻再見不到張氏的影子,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是幻覺。
  李陌一用力眨了眨眼睛,確實不見了張氏,然而剛剛包括日月薰和自逍子,可都是有目共睹,絕計是錯不得的。
  李陌一緊握拳頭,不讓左手上的傷口繼續淌著,想要到門口來查看一下足跡,只怕這“張氏”是人假扮的,可這剛剛一起身,一群髒兮兮的孤浪兒已經湧了進來,莫說什麽足跡,地皮都快給糟蹋完了。
  阿鐵兒和小胖子等人衝進來,手裡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見得李陌一緊握拳頭,半身傷跡,也是嚇了一跳。
  “冤大頭,你沒事吧?”小胖子等人趕忙湧上來,倒是阿鐵兒冷靜些,知道撕下一小道布條來,幫李陌一包扎起傷口。
  然而身後的白壬音製住了日月薰,將她裡外都摸索了個遍,又搜出不少手裡劍和飛鏢毒粉包之類的暗器,這才將她綁了,一言不發就要帶走。
  “你給我慢著。想帶她走,也不問問我答應麽。”雖然白壬音救了自己一命,但這是李陌一與阿鐵兒等人早早定下的計策。
  自逍子剛剛與日月薰一番對話,證實了日月薰就是害害張氏的凶手,想要結案,又怎麽能讓白壬音把人帶走?
  以白壬音的脾秉,再加上張家的作風,這日月薰必定要被還複在張氏的墳前,這可不是李陌一想要的結果。
  “欠債還錢,害人償命,這奇媽子害了小師姐,我要把她帶回去,你怎個敢攔我。”
  白壬音顯然也是惱怒了,她來臨縣就是為了調查凶手,更是為了滅了凶手,還仇雪怨。
  如今真凶落網,哪裡還有交給差府的道理。
  李陌一也分毫不讓,舉起傷跡的手來,朝白壬音說:“我如今身為臨縣侍衛,又怎麽能讓你把凶手帶走。此人只能交給府長官邸公辦,沒有商量的余地。”
  “你。你看我乾不乾!!”白壬音也是頂氣,她與李陌一早就結成了冤家,李陌一這才剛當上侍衛,就一副狗差的姿態,非但不感念救命之恩,還阻頭阻勢,她又怎個不氣惱。
  白壬音扯著日月薰就要走,李陌一果斷攔在前面,直視著她的眼睛,厲聲說:“你這般無法無天,把人留下,否則修怪我親自出手,。”
  “你………你個狗差。不要以為我真不敢對你動手。”白壬音也急了,眼睛都紅了起來。
  李陌一卻是一副料定了的姿態,也不扭頭,朝阿鐵兒等人說:“你們把自逍子這語媽給綁到府長官邸去,拿了我的紅票子,讓府長大人帶人過來,就說抓到張氏一案的凶手了,還是個盜匪細作。事乾重大,如果有人敢攔,就給我拚命打出去。”
  阿鐵兒是個靈明的,自逍子與盜匪扯上關系,陪堂大人躲都來不及,成山廟往後就是個無主之地,李陌一讓他們打出去,這是給他們機會立威了。
  “弟兄們,跟我出去。”
  阿鐵兒一聲令下,小胖子等人扯住自逍子的頭髮,就往外頭拉,那媽娘也是一陣花容失色,哎喲喲叫疼幾聲,就讓阿鐵兒等人給揪了出去,很快就傳來慘烈的打鬥之聲。
  成山廟裡一片混亂,一切都因為自逍子披頭散發,被一群髒兮兮的孤浪兒給架著,偏偏這孤浪兒手裡頭還有差府的紅票子。
  成山廟乃是陪堂大人在照看著的場子,眼下廟裡正在做些左門之事,如果宣揚出去,往後也沒法子再混了。
  正因如此,見得這些孤浪兒一個個瘦弱又年幼,成山廟裡頭,陪堂大人的打手們也就發了狠,用起各種家夥什就衝了上來。
  然而就在那麽一瞬間,為首的少年郎卻仿佛變了個人一般,他朝身後的小胖子以及一乾孤浪兒低喝說。
  “兄弟們,往後吃飯還是喝粥,就看這一檔子了。”
  就這麽簡單的一句話,這些個孤浪兒的眼中頓時爆發出凶狠地戰意,仿佛黑夜之中一群餓極了的野狼。
  “啪!!”
  一張椅子打在小胖子背上,木屑四處橫飛,他整個人都被抽飛了出去。
  然而這小胖子在地上滾了一圈,抹了一把臉,整個臉面傷痕一片,卻現出白牙來,楞呆地笑了。
  他揮舞手中棍棒,棍頭上參差的勾刺讓人膽顫,而其他孤浪兒手裡頭的破爛玩意,雖然看起來不堪一擊,卻又都暗藏鋒芒。
  他們組成了陣形,以小胖子為首,相互配合,竟然有點八卦陣的意思。
  當世之上,八卦陣那是聞名遐邇,害得盜匪哭爹喊娘,所以許多人都聽說過八卦陣。
  但這種陣法大多流傳於說書先生之口,尋常人隻知其一而不知道其二,天地之間都沒人敢用,更不用說這麽一群混跡街頭的毛小子了。
  可他們的配合卻天衣無縫,同心協力之下,竟然打出一條橫路來。
  這些在安丘鎮長大的孤浪兒,坑蒙拐騙偷無一不精,打起架來更是比孤狼還毒辣,各種下三濫陰招,配合八卦陣,竟然讓成山廟的打手們敗下陣去。
  如果是李陌一見到,心中必定會哭笑不得,因為他還擔心這群孤浪兒無法守住成山廟,如今看來,倒是李陌一太低估這群孤浪兒了。
  外頭的打鬥聲很是激烈,甚至可以說的上是慘烈,但李陌一卻沒有心思去關注,因為他還有些許疑問,要去求證。
  “我且問你,一十六神朻裡頭,到底藏著什麽要緊的訊息,為什麽你們所有人都在拚了命地找?”
  李陌一剛剛在外頭偷聽到,這一十六神朻裡頭藏著一個盜匪的計劃,但凡跟盜匪有牽扯的,想必也沒什麽好事,必須盡快拷問出來,如果是等木冗解開神朻,只怕是時機已晚———
  然而日月薰卻只是看著李陌一冷笑:“落入你們之手,是我時運不濟,但想迫問消息,還是絕了這條心。”
  李陌一也知道,像她這樣的害手,輕易是撬不開她的嘴,只能循序漸進,趁她麻痹大意,再套取有用線索,所以也急不來。
  “你們在臨縣裡頭還有內應,也不怕你知道,調查張氏一案的過程中,我們已經拿捏到了關鍵,你生撐到底也無妨,反正遲早會將你們一鍋端掉的。”
  李陌一這麽一說,日月薰臉上也現出不屑來,顯然是不太相信李陌一,不過李陌一並無緊張,她多少有些心虛起來。
  “你們無需枉費心機,在我身上,你是得不到什麽消息的。”
  日月薰說得斬釘截鐵,當即扭過頭去,而旁邊的白壬音早已按捺不住,一腳就狠踢在她的肚子上,雙瞳人踉蹌著跌落在地,狼狽的很,連李陌一都覺著有些殘忍了。
  李陌一對審訊也有著自己的一套經驗,但要說到嚴刑迫供,又怎個比得過這個時代的公差?
  當世因為有暗衛的存在,在審訊方面可謂“登峰造極”,大刑迫供的法子層出不窮,尤其是地獄一般的暗衛詔獄,駭人聽聞的手段也是數不勝數。
  白壬音這廂整治日月薰,也有為張氏泄憤的意思,這時候,外頭的動靜卻是漸漸小了些。
  又過得小半個時辰,蔣大人終於是帶著陪堂大人等一乾侍衛,浩浩蕩蕩湧入了成山廟。
  那些個烏煙烏氣的場面自然是被當場撞破,而經歷了這麽長的時間,以及這麽這般波折,終於是抓到了害了張氏的元凶,這樁案子也總算是得到了圓滿的結局………
  陪堂大人自然要撇清與自逍子之間的關系,於是在蔣大人面前表現,幾乎將成山廟都給洗了一遍。
  往後他再不敢沾染這塊地盤,加上阿鐵兒等人一夜發威,李陌一答應這群孤浪兒的事情,也算是有了個交待。
  只是他並沒有想到,在孤浪兒們心裡,他已經提升到了一個難以企及的高度。
  因為僅僅只是一夜之間,這個冤大頭,就完成了他們夢想的第一步,將成山廟給拿了下來。
  在他們看來,這個冤大頭還真是說到做到,就沒有難得倒他的事情了。
  當然了,或許有人認為,這裡頭也有運氣成分,李陌一如果不是撞破了自逍子與日月薰,又莫能一石二鳥?
  李陌一起初也是這般認為,但想了想卻又不是這麽。
  早在查案之初,阿鐵兒等人就告訴過他,那個刺害他的女盜匪,一直在安丘鎮裡找大船出海,而後又將李陌一引到了成山廟這件事來,這裡頭多少有些因果,不是歪打正著這麽簡單。
  總之,這也印證了李陌一的投資,這群孤浪兒對他的幫助是毋庸置疑的,而且掌控了成山廟,在臨縣有著一席之地之後,憑著這群孤浪兒的心秉與意志,往後他們的作用只怕會更大。
  案子得以成功告破,又抓住了凶手,蔣大人自然是高興的,而他自然不會忘記,這個案子最大的功臣就是李陌一。
  如果不是李陌一一直堅持,甚至不惜與他這個府長大人打賭,才讓這個案子重啟,今日也就不可能有這樣的成果了。
  而要知道,這也才是李陌一剛剛當上臨縣侍衛的第一天,就取得了這般成績,這李陌一的本事,也就是有目共睹的了。
  再加上陪堂大人不敢再高張,很長一段時間內,估摸著只能夾著尾巴做人,而就是臨縣府推差談見名,對李陌一都青睞有加,錢萬千這個臨縣青天,木冗這樣的閣老宿望,一個個對李陌一都有著提敬之意,蔣大人對李陌一的姿態,也就不敢放太高了。
  案子既然已經告破,至於這裡面的個中詳情,李陌一也是全然不關心了。
  如今凶手已經落網,他的任務也算是圓滿完成了。
  而這案子牽扯重大,後續的事情也是諸多複雜,查將起來不是三兩天就能夠輕易解決的,且李陌一也明白保身立命之理,自然不在干涉其中,當夜回到臨縣上的府長官邸後,領了五兩賞銀就請了告假,回了安丘鎮上的自家小屋。
  ………
  ………
  安丘鎮上,自家小屋。
  這幾天查案勞累,且安丘鎮上一直沒什麽大案大生,李陌一回到自家小屋後,本想睡個懶覺的,誰曾想卻被人一大早搖了醒來。
  “李大哥,快起來,大人叫你上堂呢!!”林未小侍衛推搡著李陌一的身體,有些興奮地喚說。
  “上堂?上什麽堂?我不是不用上堂嗎?難不成有人告我?………對了,你怎找到這裡來的?月兒和易仙他們呢,去哪了?”李陌一剛剛睡下不久,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說。
  林未小侍衛忍不住笑了起來:“上次你偏偏要一個人繞道回家,我和月兒、易仙三人一道往安丘鎮上趕,半路上碰見了一樁怪事,易仙隻說什麽生意………生意來了,還說什麽正好試試管不管用………我聽的一頭霧水,隻叫他們快些走………”
  頓了頓,林未小侍衛繼續說:“可易仙聽著那怪事像是入了魔一般,隻身就往那人家裡去,說他能解決這事,還說什麽………什麽辦不好不收銀子,我實在弄不明白了,就留下易仙和月兒兩個,一個人先回來了,他們兩………他們兩還沒回來嗎?”
  李陌一一聽這話,雖然林未小侍衛說的含糊不清,吞吞吐吐稍稍帶點哽咽,但是一聽見“辦不好不收銀子”這話,李陌一當即就明白過來了。
  這易仙可真是個好徒兒啊!
  啥本事阿學個半拉就敢給人辦事,還帶著月兒一起,這幾天不見人,莫不是事情沒辦成被人當騙子關起來了………
  易仙這小子本秉狂大至極,是該讓他吃點苦頭,越苦越好的那種,煞煞他的威風,不然真是不知道天有多高了………
  轉念一想,李陌一也很快釋然了。
  見得李陌一呆愣了半晌,林未小侍衛便開口問說:“李大哥你怎了?怎不說話了?”
  偏偏易仙這小子狂大行徑,自己一個人作不就好了,偏偏帶上個月兒,這讓李陌一苦惱不已,難不成自己還得去搭救那個不知天高的傲小子?
  見得李陌一不回話,似乎實在擔憂回想著什麽,林未小侍衛很快又繼續開了口:“李大哥你不用擔心個什麽,易仙給人辦事的那戶人家我認得,是安丘鎮附近有名的善人之家,他們就算辦不成事,那家人應該也不會為難他們………”
  李陌一回過神來,聞聽這話,很快也就釋然了,他可不想著檔子又跑去搭救易仙那小子………
  頓了頓,李陌一很快說:“………對了,你剛剛說什麽上堂??”
  林未小侍衛見話頭轉到了正事上頭,也繼續開說:“今天一早,有人到咱府長官邸上告那剛剛返假不久的司吏大人,宋大人是傳你去配合郭陪堂查這個案子呢!!”
  “哦!!”李陌一猛地來了精神,問說:“返假不久的司吏大人………那人是告他瀆職還是受賄?”
  各城各地的府長官邸格局,因為地方具體詳情不同,雖然有著些許微小的詫異,但大抵上是差不太多的,也就是說,每個府長官邸裡頭,照例都有府長大人、陪堂大人、司吏大人、諸多侍衛、差吏、吏卒和書吏、下人一乾人等。
  所以,一聽到林未小侍衛說安丘鎮上的司吏大人剛剛返家不久,李陌一也就很快明白了。
  返假就等同於放假歸來,簡而言之就是安丘鎮上的司吏大人回來了,不過他這一回來就被人給告了,李陌一自然很是疑惑,這剛剛歸來的司吏大人能犯個什麽案子??
  “是件命案!!”
  林未小侍衛兩眼放光地說,在李陌一套衣的當兒,他把來龍去脈簡單地說了一遍。
  一大早便有人在安丘鎮上的官邸口擊鼓鳴冤,是件少女失蹤的案子,因為今天不是放告之日,除非有命案發生,守門的侍衛收了狀紙交給刑房書吏處理便可,但是今天這狀紙告的是司吏大人,收狀紙的侍衛又與郭陪堂他們相熟,他便直接將狀紙交給了郭陪堂。
  郭陪堂一看是狀告司吏大人謀害家中婢女並毀屍滅跡的案子,精神當即就來了。
  他直接將狀紙拿去交給了宋大人,並吹了不少耳邊風,對先前司吏大人無故請病假本就不滿的宋大人,心中也越來越憤憤不平,於是乎,宋大人當即立案,將原告與被告都傳到了堂上審問,雙方各執一詞爭辯不休,宋大人越聽越迷糊,這時候才想起了李陌一這個人來。
  ………
  ………
  李陌一什麽也沒來得及乾,一大清早就被急急忙忙傳喚到了公堂下,報告一聲便被叫了進去。
  ………
  ………
  只見公堂之上跪著一個約摸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他皮膚黝黑,身穿一件粗布汗衫,下著深土色的長褲,光腳穿著一雙草鞋,腳上鞋上都沾滿了泥塵,估計走了一夜長路。
  與鄉農跪著不同,有品序差位的司吏大人傲然站在堂上,除非宋大人摘了他的頂戴剝去他的差服,否則在鎮一級的公堂之上他便無需下跪。
  現在李陌一是侍衛,也無須下跪,宋大人等他站定了,很快開了口:“李陌一,今日這個案子本來輪不到你說話,不過原本負責查案的司吏大人涉案……而郭陪堂又推薦了你,所以才把你叫上來,這個案子說來簡單,卻又有些複雜,郭陪堂,你跟他詳細說個一二吧。”
  郭陪堂聞言,當即回意點了點頭,簡明扼要地把案情和雙方爭辯的焦點告訴了李陌一,等他說完之後,李陌一愕然說:“大人,還等什麽?派人去找呀,活要見人絕要見屍,這種案子找不到人可沒法辦。”
  郭陪堂說:“這個誰都知道,問題是……司吏大人堅持說那個婢女早在幾天之前已經結算完工錢自行離開了,而且司吏大人的家就在官邸後頭,家中有家眷,不便讓我們搜查。”
  李陌一哦地一聲,轉身向司吏大人拱手說:“司吏大人,這是個人命關天的案子,既然司吏大人你成了被告,還請司吏大人配合一二,我聞說府長官邸不遠處就是司吏大人家吧?”
  “請司吏大人讓家眷帶著金銀首飾等貴重物品到咱府長官邸中中暫避一二,一個大活人要搜起來是很快的,司吏大人還可以一起在場監視,這是洗脫嫌疑的最佳辦法,司吏大人你認為如何?”
  司吏大人怒目瞪著李陌一,他也是聽說了這小子辦案神速,料案精準,眼下隻生邦邦地說:“荒唐!我已經說得很清楚,我沒有任何嫌疑,我懷疑整件事都是旁人故意布下的圈套,我才不上這個當,誰知道那人到我家之後會不會偷埋一具屍首到在院子裡?”
  “那就沒辦法了。”李陌一回頭向宋大人拱手稟說:“宋大人,司吏大人不願配合,如此一來我們隻好一方面貼出告示在全鎮尋找那個小丫鬟,另外……我對當世的規矩不太了解,不知道是否要發出公函向安丘鎮上頭的掌刑棺之類提出申請,才能搜查司吏大人的家?”
  宋大人還沒說話,司吏大人又氣又怒地說:“李陌一,我與你素未相識,平生更是全無恩冤,你為何要這般公報私仇,竟想害我身敗名裂!宋大人,我請求將李陌一亂棍打出公堂,本鎮之內永不錄用!!”
  李陌一無辜地說:“司吏大人何處此言?這都是一般的辦案程序啊,我們不張榜公告難不成就憑我們幾個侍衛能搜遍全鎮?你作為本鎮一司吏大人,想來以前都是負責辦案的,對這些事情應該比我清楚得多,為什麽要處處為難阻撓我們尋人?莫不是那個婢女真的……”
  “你不要胡言八坼!”司吏大人氣怒攻心地指著李陌一,再說不出其他反駁的話來。
  李陌一淡淡地說:“我有沒有胡言八坼大家自有公論,假若是旁人如此,恐怕宋大人早就以阻撓辦案為名將他押入囚牢了。”
  這時郭陪堂煽風點火添草加柴地說:“宋大人,這種案子務必要及時處理,若有延誤,恐怕那婢女就更難找到了。”
  那個原告這時叫嚷了起來,鬧說:“大人要為我做主啊,司吏大人他一定是將我女兒打害後毀屍滅跡了,大人!!”
  宋大人猶豫了一陣,終於說:“司吏大人,這事鬧出去對大家都不好,不如就按李陌一所說,把家眷送到我府長官邸中暫安置,然後我們到你家隨便逛逛搜尋一二?至於公告尋人那也是必須的,就說府上走失一個婢女,懸賞尋找吧。”
  話說得雖然委婉,但是卻不容置疑,司吏大人到了這個地步也只能低頭,他一咬牙,瞪視著李陌一說:“大人,就這麽辦,不過我要求李陌一這小子回避此案。”
  李陌一隨即說:“司吏大人與我無親無故無冤無仇,為什麽不許我參與此案?我是無所謂,不過若破不了案,到時可不要打我板子。”
  宋府長一拍驚堂木:“司吏大人不必多言,李陌一沒有必要回避,你我加上郭陪堂、李陌一還有原告五個人到你家去喝茶並參觀一下,其余人準備告示,待我回頭看過之後便貼出去,就這樣辦。”
  ………
  ………
  大家來到了官邸後頭不遠處, 這是差員及家眷的住所,當世規定地方官員必須住在官邸裡,府長大人跟司吏大人就各佔了一個大院落,郭陪堂都只能避在一角。
  兩家除了正門之外還有個花園小門相通,方便日常來往,司吏大人先進去讓妻妾子女從花園小門避到了府長官邸中,然後才開門讓李陌一等人進入搜查。
  進入家中之後,李陌一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東瞅瞅西望望,什麽都不放過,尤其注意臥榻底下、櫃子、花園草地以及水井等地,司吏大人雖然氣惱,卻也無法阻止。
  司吏大人首先把大家帶到了後院書房,一個名叫小昭的書童小子端茶送上來,卻在跨過門檻的時候被絆了一下,將幾隻茶碗連同盤子一起砸得粉碎。
  小昭嚇得當即呆了,灑了滿地的茶水正好就像是往火上澆的油。
  司吏大人大怒,一躍而起,來到小昭面前一腳踢了過去,同時怒吼說:“狗害材,你作亡啊!”
  那書童小子給司吏大人一腳踢翻在地,整個人都懵了,司吏大人還要追打,宋大人喝說:“行了,茶也不必喝了,案子要緊,把你說的帳冊拿上來吧。”
  司吏大人氣呼呼地轉過身,從袖子裡拿出一冊帳目,遞給了宋府長:“大人,婢女小珺在五日之前便已結了工錢離去,這是每日記的帳本,請大人過目。”
  宋大人只看了一眼便遞給了郭陪堂,郭陪堂當即心領神會,便又把帳本交給了李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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