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徹底黑下來,紅豆才再次回來,幼小的身軀幾乎耗盡了力氣,落在張白瑤的肩膀上便開始睡覺。
張白瑤忍不住嗤笑一聲,牽起野牛,然後將劉塵放了上去。
就這樣,她獨自一人,肩上站著紅豆,手中牽著野牛,風塵仆仆地朝回春堂趕去,為了盡早到達,她選擇放棄休息的時間。
本來日夜兼程輕功趕路,只需三天便可到達,但換了野牛之後,足足用了五天才到了回春堂,好在這一路劉塵的傷勢並沒有惡化,中間甚至還掙了幾次眼,最終堅持到了回春堂。
回春堂位於平原地區,既不靠山也不臨水,但卻有奇香百種,藥材百味,方圓數千米的范圍,都種滿了回春堂的奇花異草和珍貴藥材,普通人哪怕是長期聞著這些藥香,壽命都要比常人多出幾年,是故回春堂附近的村子,其村民都很長壽。
回春堂地方不大,其實就是一個小院子,裡面修了三間房屋,一間住人,一間做飯,還有一間,則用來救人。
除了神醫乘馬景之外,還有一個弟子嚴維,這也是他唯一的弟子,是回春堂下一任主人。
而那些回春堂之外的人,還有助手十數名,藥童十幾個,這些人都是附近村子裡的孩子,前來學一些治病的手段,乘馬景大度,一點也不怕他們學會,有時還會專門與他們坐地論醫,教他們一些高深的醫術。
剛走進回春的領地,劉塵便因為吸入了許多藥味,兀自醒了過來,他咳嗽兩聲,艱難地睜眼看周圍的景物,這裡的東西他從沒見過,心中十分好奇,想張嘴詢問,卻覺得上下嘴唇似被針線縫上了一半,根本無法張開。
“你醒了。”張白瑤回頭看了劉塵一眼,笑道:“這裡就是回春堂了,現在只有乘馬神醫能救你了。”
劉塵眨了眨眼表示感謝,約莫又走了十來分鍾,張白瑤這才看到回春堂的院子,不禁大喜,叫道:“乘馬爺爺!”
等到了回春堂門口,張白瑤又見一俊朗男子,便笑著叫道:“嚴哥哥!”
嚴維納悶地摸著後腦杓,他隻覺得這女孩面熟,卻想不起來是誰了。
“這是白瑤啊,你不記得了?”乘馬景笑呵呵出現在一邊,說道。
“原來是白瑤,幾年不見,真是越發漂亮了,我都沒認出來。”嚴維驚叫一聲,這才想起張白瑤。
“你每天面對那麽多病人,記不住也是正常的。”張白瑤笑道。
“怎麽突然回來了?”嚴維問道。
“當然是求乘馬爺爺救人啦。”張白瑤說著讓開身子,指著劉塵說道:“他不知道受了什麽傷,我想天底下只有乘馬爺爺能救了。”
乘馬景忽然變得嚴肅,慢慢走到劉塵跟前,只是看了看劉塵的面相,而後問嚴維:“你看出什麽了?”
嚴維正色道:“此人應該是受了很重的內傷才導致這樣。”
“只有內傷嗎?”乘馬景追問道。
“這……”嚴維又看了兩眼,依然沒看出所以然來,便搭在劉塵的脈搏上,沒用多久,便皺著眉頭說道:“肝火極盛,應該是氣到了,另外,似乎還有心病……”說完,嚴維抬頭看向張白瑤。
張白瑤臉色一紅,急忙說道:“那心病可不是為我,我只是受凱爺之托,要保他不死。”
乘馬景慈祥地笑了笑,問道:“朱凱最近可好?”
張白瑤點了點頭,說道:“凱爺前不久剛死裡逃生,現在也好得很呢。”
乘馬景點了點頭,又回身對嚴維說道:“嚴維,病因你已經知道,這孩子就交給你治了。”
嚴維自信地笑道:“沒問題,師父放心!”,說罷,他便叫助手前來把劉塵抬入房中。
“和白瑤很多年不見了,叫老趙做幾個好菜,待會你安頓好這小子,咱們三人好好敘敘舊。”
“知道了師父,你和白瑤先去屋內等我吧,馬上過去!”
三人轉身正要進屋,忽聽一陣“簌簌簌”的聲音,回頭一看,原來是一個黑袍男人正往這邊跑來,只不過他輕功一般,踩得一路藥材盡數歪倒。
乘馬景皺起眉頭,這些藥草就如同他的命,被人這般糟蹋,不生氣是不可能的,只是他年紀大了,而且本身脾氣就好,是故沒有發作。
嚴維卻是氣得不行,這些藥草有不少都是他親手種下,被這樣損壞,早已看不下去,大喝道:“你不長眼睛嗎?”
來人並不回答,轉眼便落在了眾人面前。
這人面色呈現出詭異的黑紫色,眼窩深深凹陷進去,一看就像是大限將至的人,但是說起話來,卻是氣勢如虹,震得人心血翻滾。
“誰是乘馬景?”那人問道。
“我是。”乘馬景不滿道。
“我這膚色,你幫我看看,自從練完功,就成了這樣,還有我這跛腳,你也幫我看看。”那人一點也不客氣,幾乎是命令般說道。
“所練何功?”乘馬景問道。
“大逆功!”此人正是異術派的趙博!
“請回吧,在下不治!”乘馬景冷哼一身,甩手朝屋內走去。
“站住!”趙博怒喝一聲,伸手去抓乘馬景。
張白瑤怕他傷了乘馬景,趕緊出手阻攔,趙博這一抓被張白瑤擋住,咦了一聲,看了張白瑤一眼,怒道:“滾開!”
隻這一聲,張白瑤便被強大的真氣給震飛了出去,身子重重撞在一根木樁上,昏了過去。
“放肆!”嚴維怒喝一聲,後面話還沒出口,便被趙博一把扼住喉嚨。
“你說我不長眼睛?”趙博陰森森地問道,“那我就把你的眼睛挖下來!”
“住手!”乘馬景喝住趙博,沉聲說道:“放開他,我幫你治。”
趙博冷哼一聲,不屑地將嚴維丟在一邊,然後跟著乘馬景進屋去了。
嚴維雖然氣憤,但又打不過趙博,隻好忍氣吞聲,把張白瑤和劉塵一並帶入了住人的屋子裡。
張白瑤只是短暫的暈了過去,嚴維按了幾處穴道, 她便恢復了意識,剛一醒來,便要提劍去找趙博的麻煩。
“白瑤,別去了。”嚴維拉住她,搖了搖頭。
張白瑤也知道自己不是對手,憋了半天,只能悻悻地跺腳,坐在一邊的角落為乘馬景和劉塵祈禱。
到了下午,乘馬景那屋忽然傳來一陣喧鬧,張白瑤跑出去一看,恰巧看見乘馬景被扔了出來。
趙博緊隨其後,站在門口罵道:“老東西你敢算計我,今天就讓你死無葬生之地!”
張白瑤豈能見死不救,正要上前,卻聽乘馬景大笑道:“你已經中了我的千順千逆毒,每運功一次,便痛苦一次,若是不怕,你便來吧!”
“老東西,你給我下毒,卻敗壞了你們回春堂的名聲,老子今天不殺你,老子要去江湖上揭露你的嘴臉,讓回春堂遭眾人唾棄。”趙博被嚇得收手,嘴裡惡狠狠說道。
“回春堂原則有五不救,其中一條便是不遵醫敬藥者不救,違者即刻起踢出回春堂,你正是這不遵醫敬藥之人,而我救了你,我也不是回春堂的堂主。”乘馬景有些癲狂地笑著。
不過他轉眼又變正常,揚聲說道:“嚴維聽命!即日起,你便是回春堂第四任堂主,還望你謹遵組訓,切莫讓回春堂毀於一旦。”
嚴維含淚答應,乘馬景又慘笑地看著趙博,說道:“現在你可以殺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