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不死的,勸你不要多管閑事!”景在天打量著時可追,知道這是個不好惹的硬茬,下意識緊了緊手中的絕命彎鉤。
“敢在老夫眼皮底下搶老夫的人,還讓我別多管閑事?”時可追冷笑一聲,“真是天大的笑話!”
“你也是為了懸賞而來?”景在天心中一喜,既然大家都是同道中人,那就不到至死方休的地步,“看來這是一場誤會。”
“誤會個屁,搶了我的人就是打了我的臉,今日老夫豈能讓你們活著離開?”時可追不知道懸賞的事情,但也意識到此事並不簡單,遂也不把話說明。
“人心不足蛇吞象,既然老東西你如此霸道,那我們拚命三郎就來領教領教!”景在天也懶得再囉嗦,想著自己這邊三打一,就算對手要強一些,也不至於打不過。
可他萬萬沒想到,在這麽一個小小的紫雲城,居然碰到一位忘我境小圓滿的絕世高手。
時可追袖袍一甩,先是小喝一聲,隨後右臂迅猛如龍,掌如利刃,劃破空氣衝著景在天而去。
此掌聲勢凶猛,景在天看不出虛實,收回抬手的動作,側身避開這一掌,同時以右腳為核心,身體向後微仰,手中的絕命彎鉤則順勢自下而上劈向時可追的胳膊。
原本這是一招極好的以躲為攻,只可惜雙方差距太大,景在天這一鉤還沒命中,時可追的右臂便再次迅速朝右猛甩,這一掌不偏不倚,結實地扇在了趙博的臉上。
趙博本來是想躲避的,但時可追一掌襲來之時,他正想舉刀進攻,但由於速度太慢,他才剛抬刀起了半招,時可追這第二招就打到了臉上,他整個人在這股大力之下飛了出去,半邊臉高高腫起,嘴裡滿是鮮血。
時可追變招如此之快,讓拚命三郎難以招架,只能拉開距離從三個方向應對時可追,否則以時可追的出招速度,三個人站在一起只會被他連粘帶打,一個也別想躲。
打了二十來回合,時可追已經大致摸清這三人的水平,心中有了十足的把握,甚至連殺招,都已經想好。
而拚命三郎打了半天,卻根本看不透時可追的境界,但他們知道,眼前這個老頭,絕不是他們三個齊心協力就能打過的。他們三兄弟此前行走江湖也遇到過硬茬,但本著打不過就跑的原則,在那麽多次逃跑中,他們也練就了一身逃跑的默契。
景在天大喊一聲,再次揮著彎鉤攻擊時可追,只見他向前邁開一步,然後舉起絕命彎鉤,以右腳為軸旋轉身體,想要依靠轉身的力使出一招“橫掃千軍”,這招看似是要出擊,實則是虛晃,當他轉過身背對時可追之時,腳下忽然發力,使勁一蹬地,整個人就朝坍塌的圍牆跑去,接下來只需輕輕一躍,他便可逃出破廟。
與此同時,完梓文和趙博也非常默契地轉身就跑,三個人朝著三個方向而去,這動作看起來狼狽,卻是那樣的嫻熟。
時可追冷哼一聲,將兩股真氣匯集於手掌,吸起了地面的兩塊石頭,然後奮力朝完梓文和趙博的方向打去,只見兩塊石頭直接洞穿了圍牆,一塊擊中了完梓文的後腰,一塊擊中了趙博的左腿,但由於圍牆減緩了石頭的力度,所以兩人收了傷,也還能蹣跚著逃命。
時可追不管這兩人,起身去追景在天。
過了兩分鍾,郭剛和兩個士兵才氣喘籲籲地趕到破廟,他們本來第一時間就跟上了拚命三郎,可奈何人家靠輕功走路,郭剛三人只能靠雙腿跑,自然是慢了一截,
等他們一路追到破廟,時可追已經追著拚命三郎出去了。 郭剛讓兩個手下留下安撫孩子,自己觀察一圈,發現牆上的兩個小洞,便追著完梓文那個方向去了。
破廟後面是一座山,雖不大,但樹木良多,大大降低了拚命三郎的逃跑速度,時可追跟了景在天不過五息,就看見了玩命逃跑的景在天。
時可追準備抓到景在天后趕緊去抓另外兩人,所以也絲毫不留情,腳下加速追趕上去,凌空劈出一掌,這一掌沒想打中景在天,只是想逼停他。
果然,景在天為了躲開這一掌,身體失去了平衡,狠狠摔在了地上,連著翻了兩個滾才穩住身形。
他也不起身,直接跪在地上哀求道:“大俠饒命,小的有眼無珠,不該搶您的生意。”
時可追站在跟前,問道:“你所說的懸賞是什麽?”
景在天聽到這話有點疑惑,不過很快就明白了過來,這老頭不是來拿懸賞的,而是來保護劉塵的,這回就算是坦白交代,恐怕也難逃一死,既然如此,啥也別說才好,於是他起身看了時可追一眼,不屑地說道:“叫聲爹聽聽我就告訴你!”
時可追臉色一變,不再跟景在天囉嗦,一掌蓋在景在天的腦門,將其頭骨硬生生打碎,然後又馬不停蹄地趕往完梓文逃跑的方向。
完梓文腰部受了重傷,每跑一步後腰都傳來劇烈的疼痛,這才跑出百十來步,他就已經疼的滿頭大汗,可為了逃命,他又不得不跑。
沒過多久,完梓文就越跑越慢,被後面追來的郭剛抓住。
本來完梓文要是不受傷,不說甩開郭剛,就是殺了郭剛,都不是什麽難事,可現在腰一受傷,運功運不了,用力更是用不了,只能任郭剛將其五花大綁,而他只能呈一時嘴快,將郭剛祖上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兩人一前一後往破廟的方向走去,正好碰到趕過來的時可追。
看到完梓文已被生擒,時可追又封了他的穴道,囑咐郭剛:“帶回去好好看押,此人還有重用!”然後自己又往趙博的方向追去。
趙博雖然也受了傷,但還好只是左腿受傷,從這疼痛程度來看,大約是骨頭被打裂了,雖然很疼,卻也不是疼到走不了路,原本拚命三郎中最惜命怕死的就是趙博,這會兒他更是瘋狂逃跑,對於他來說,就算爬,他也要爬到最後一刻。
不過顯然上天比較眷顧他,趙博走著走著忽然發現了一個小洞,這洞看起來不大,似乎是某種野獸的洞穴,此時此刻,光靠跑很有可能被再次追上,橫豎都是死,不如躲在洞中試一試。
可惜這洞過於窄小,一個成年人想要躲在裡面,沒有外力幫助很難做到,但這對於趙博來說不是什麽難事,畢竟他行走江湖之前,曾拜入異術派,恰巧學了一門鎖骨異術,沒想到在這個地方派上了用途。
幾分鍾後,趙博就將自己“縮”進了洞穴,然後用先前準備好的石塊堵住洞穴,這要是不仔細看,絕對看不出這石塊下面隱藏著一個洞穴,也就更無法想象,這樣一個小洞中,會隱藏著一個人。
時可追一直追了半個多時辰,始終沒有發現趙博的痕跡,他擔心這是敵人的計倆,便放棄了趙博,轉身返回了破廟,回去時,剛好城主府的大部隊都趕來了,領頭的是城主府衛兵隊隊長唐番中。
唐番中偶然見過時可追幾次,知道這是一個絕頂高手,很客氣地打了聲招呼。
時可追點頭回應了一下,說道:“山上還有一個。”
唐番中面色一凝,立即吩咐自己的手下地毯式搜山,整個城主府五百衛兵,便齊刷刷進山搜尋了,唐番中正要跟著去,卻被時可追一把抓住。
“你幫我審個人,他嘴裡有很多事情。”時可追指著俘虜完梓文說道。
唐番中瞥了完梓文一眼,信心滿滿地說道:“包在我身上!”
時可追也不再多留,害怕吳夫人擔心,便兩隻手撈起吳亦菲和劉塵,朝著城主府而去。
城主府門口,吳夫人、露水、錢總管以及一些仆人和寄居在城主府的武者,都在翹首以盼,期待有人帶著好消息回來。
吳夫人和露水兩人不停地哭泣,身邊人再怎麽安慰都停不下來,直到有人喊了一聲“回來了!”
“夫人莫要擔心,老夫帶他們回來了。”時可追尚未落地,話先傳入了大家的耳朵。
等到吳亦菲剛一站定,就立馬跑到吳夫人懷裡放聲哭泣,顯然是被嚇壞了,吳夫人找到了女兒,也是喜極而泣,母女二人就在城主府門口放聲哭泣。
劉塵也是兩眼帶著淚花,但卻不能撲倒吳夫人懷裡哭,這時露水走上前去,紅著眼說道:“塵哥兒總算回來了。”
這時劉塵才像一個打開的水龍頭,倒在露水的懷裡,放聲大哭,露水則一個勁地安慰。
一時之間,城主府門口哭聲不斷,氣氛顯得有些尷尬,錢總管便高聲說道:“小姐和塵哥兒已經平安歸來, 大家回去休息吧。”
有了錢總管發話,大家如釋重負,仆人們回到各自的崗位繼續乾過,武者也回到各自的小屋繼續休息,時可追則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大家的視野裡。
哭了幾分鍾,孩子和大人也都累了,錢總管這才走到吳夫人旁邊,小聲說道:“夫人,進屋歇一會兒吧,我派人做些點心,給夫人小姐還有塵哥兒壓壓驚。”
吳夫人點點頭,左手扶著吳亦菲,右手扶著劉塵回到了主院,露水本想中途回童趣院給劉塵燒些熱水,晚上給劉塵洗洗身子,但劉塵一時還舍不得露水離開,她便也一同跟去了主院。
這天直到睡覺,兩個孩子才從陰影中走出一些,這等大事是頭一次發生,吳夫人也深感後怕,待到吳亦菲睡著,才迫不及待地提筆給夫君吳仞山寫了一封信。
之後三天,城主府的衛兵以及那些武者都參與了搜山的行動,遺憾的是沒能找到趙博。
不過趙博之所以能保住一命,也全是靠他強大的意志力,在那洞穴中,趙博每天都能聽到有人搜山,嚇得他不敢貿然出來,這一縮,就是三天,不吃不喝也就算了,就連身理問題,他都是這樣蜷縮在洞中解決,可以說是窩囊到了極點。
好不容易第四天沒聽見動靜了,趙博趕緊爬出洞穴,長時間的縮骨導致他全身筋骨疼痛難忍,更倒霉的是,那條受傷的左腿,由於長時間縮骨的原因,再也無法複原了,他的左腿,永遠都要比右腿短上一截。
“此仇不報,老子誓不為人!”趙博拖著殘腿,一邊下山一邊在心中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