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場旁邊有一條供學生打球累了休息的長凳子，陸非和劉虎並排坐在上面，他們的身後是一棵樹葉早已飄零成光禿禿的歪脖子樹。

　“誰讓你回來的。”

　“???”

　“比賽都不打，害的我轉播都沒得看，話說後天和森林狼的比賽你還回去嗎?”

　“不回去了，請假，輪休一場。”

　“輪休啥啊，你抓緊走好嗎?”

　“……”

　有一個詞兒現在好像還沒流行起來，如果流行了的話，陸非一定噴劉虎一臉——友盡。

　劉虎的目光看向不遠處的球場，腦海裡不知怎麽就突然想起去年剛開學的時候，他還和陸非在這個球場打球的畫面。

　陸非穿著藍色牛仔褲套著他那件充滿味道的球衣，不停的交叉運球，中距離後仰投籃。

　再看看此時坐在身旁戴著口罩儼然一副明星裝扮的陸非，恍如隔世一般，他想起當初一句自己對陸非說的話:你能在國外打球，打NCAA，打NBA，以後成了巨星可別忘了當初是我一番話才成就了你，你的軍功章有我的一半……這他娘的還真讓自己給說中了，算命先生都沒自己這張嘴說的準好嗎?

　“回頭幫我簽個名?”他想起了簽名的事兒。

　“好。”

　“多簽幾張。”

　“行。”

　“我回頭在網上賣，估計能賣個好價錢。”

　“……”

　“對了，你這次回來幹啥?NBA就算聖誕節也不能放幾天假吧?”

　“打累了，想回家看看。”

　“阿姨怎麽樣了?”

　“挺好的，現在分析球賽比我都厲害。”

　“你這水平隻適合在場上打。”

　還能好好聊天嗎?不過……這種感覺還真好，比起在國外面對那些老外天天飆英文，陸非更喜歡在家裡這種無拘無束的感覺。

　還好超音速隊現在還有個王治郅。

　兩個人天南海北的聊著，劉虎正在發愁今年的高級維修電工證考不過去，白瞎了八十塊錢報名費，大二的課程突然變少了連晚自習都沒有了，他準備找個女朋友填補下晚自習的空缺，不過他也直說可能談了女朋友之後看球打球的時間就少了。

　就是啊，有女朋友誰還上球場打球啊，在哪不能打啊……

　“在NBA挺賺錢的吧?我可聽說你今年的薪水好幾百萬美元呢，這還不算廣告費收入……哎，我這每個月還跟家裡拿生活費呢，人比人氣死人呀，麻煩你抓緊滾美國去，起碼讓我在電視裡看見你只會覺得你活在電視裡，你現在活生生站在我面前很讓人自卑的好嗎……”

　“當初可是你讓我去打球的。”陸非笑道。

　“我讓你去打校隊而已，讓你去校隊揮呼毛巾看個飲水機就行了，哪知道你丫的能打進NBA啊！”

　“運氣。”

　“屁的運氣。”劉虎的目光看向球場上一群在寒風中揮汗如雨的少年，眼神中多了一絲鄭重:“陸非……”

　“嗯?”

　“我明白這不僅僅是運氣，還有天賦，還有努力，你既然能在NBA站穩腳跟，就好好打，打出咱們中國人的氣勢來，讓那些站在世界籃球最頂端的人也看看，咱們中國人照樣能打的好！”

　“……”

　“如果可以，我是說如果，最好把他們的總冠軍，MVP，FMVP，能拿的榮譽都給拿了，成為能夠統治比賽的球員，然後再回到中國，帶著中國男籃順帶手的把國際男籃也給統治了，讓咱們中國籃球也嘗嘗世界冠軍的滋味。”

　陸非發現哪怕過了這麽久，劉虎喜歡臆想的毛病還是沒有變，什麽叫順帶手?世界冠軍很容易拿的嗎?

　不過，光聽著還是挺讓人熱血沸騰的。

　涼風襲來，身後的歪脖子樹晃悠了兩下，樹枝上最後兩片落葉終於還是落了下來。

　陸非掏出手機，給劉壯發了條短信:“晚上一起吃飯，我請客。”

　一分鍾沒到，電話鈴響了。

　……

　天色漸漸黑了，陸非叫上劉虎坐在自己電驢的後座，穿過校園，誰也沒想到從身旁騎車晃晃悠悠過去的人竟然會是在NBA攪風攪雨的大球星。

　來到預定好的飯店，走進包廂，房間裡本來吵鬧的聲音頓時安靜下來，劉壯、黃楠、羅大海、張柏他們一個個都在。

　陸非摘下戴在臉上一天的口罩，長長吸了口氣，能正常呼吸的感覺真好。

　“怎麽了，都楞著幹嘛?”他笑著說道。

　還是劉壯最先反應過來，站起來直接走到陸非身旁就是一個大大的擁抱:“臭小子你還知道回來啊！”

　然後是黃楠、羅大海、張柏……

　“臥槽，你們小點勁兒，被勒死了。”陸非就差打120急救了。

　幾個人擁抱完，陸非才看見坐在最裡面的一個穿著墨綠色高領毛衣的中年男人。

　“教練……”

　“都坐吧，你們這幾個大個子站屋子裡都擠的慌。”郭強笑著說道:“劉壯告訴我你回來了，正好我最近在彭城，就過來蹭頓飯。”

　“您來哪能叫蹭啊……”劉壯笑道:“再說了咱們這是打土豪好嗎?”

　一屋子人哈哈大笑。

　大家並沒有因為自己球員的身份就這也不吃那也不喝，難得陸非回來都放肆了一回，搞得陸非都喝了不少，想著回頭又不知道要訓練多久才能搞回來。

　陸非舉起酒杯對郭強道:“教練，我敬您……”

　郭強笑了笑。

　“少喝點，咱倆聊聊天……現在你在NBA也算站穩了腳跟，下一步有什麽打算?”

　“下一步?打比賽啊，常規賽還沒打完呢。”陸非怔了怔。

　“我說的不是這個，國家隊的比賽呢?夏天還打不打?”郭強問道。

　“呃……”陸非遲疑了一下，“教練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郭強認真說道。

　“那我可說了啊。”陸非揉了揉腦瓜子，感覺有點暈眩:“世界比賽我肯定打，亞洲的……我沒興趣。”

　“哦?”郭強眉頭微皺:“你不擔心會像大郅……”

　他沒說完，但是在座的都明白他說的意思。

　陸非搖搖頭，眼睛看向手裡酒杯裡的酒，隻感覺似乎真的喝多了:“就是因為大郅，我才不會打！”

　房間裡一陣沉默，最後不知是誰帶頭叫了一聲“好！”，陸非估摸著肯定是劉壯這貨。

　……

　喝的有點多，回到家的時候陸非感覺身體有點晃，屋內只有門口留了門燈，昏黃的門燈照的陸非感覺更暈了。

　他迷迷糊糊的走進房間，一腳把門踢關上，靠在門上喘了口氣，然後順著漆黑的房間爬上了床，溫玉滿懷……

　隔壁的陸非爸爸睜開眼睛:“是不是陸非回來了?”

　陸非媽媽兩眼瞪得滴溜圓， 一把把陸非爸爸的頭摁進被窩裡:“沒來，睡你的覺！”

　……

　陸非累了，酒也醒了，摟著懷裡的顧棠，心裡想著，沒比賽的日子還真是自兒……下一場比賽什麽時候來著?

　12月27日打森林狼?

　輪休了，不用去！

　再下一場……12月29日打灰熊，眼瞅著十二月份就過去了，真快啊……打完灰熊，一月份……打誰來著?

　陸非腦袋有點疼，算了，不想了，睡覺。

　剛躺下，他就想起來了，馬丹，打湖人！打國王！頭大啊……還有開拓者，嗯?上次圖書館碰到的保羅-艾倫不知道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