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業站在電梯內，讓老李在邊上控制住電梯門，不讓它閉合，他把自己假想成唐艾女士。

　　他沉思了很久，可還是想不明白，電梯為什麽會在無人的情況下延遲閉合，而她死前又究竟看到了什麽才會變得那般惶恐畏懼。

　　取出古銅鏡照了照。

　　沒有妖氣存在，但從轎廂頂上到地板都有著淡淡地黑色的鬼氣顯露在鏡光之中，還在慢慢地消散，差不多一兩天時間內便會徹底地消失。

　　“這次怎麽是黑色的?”老李盯著這抹鬼氣問道。

　　“因為這一次不是妖怪，而是鬼怪。”王玄業收起古銅鏡，按下了4樓的按鈕，他還想去四樓看看。

　　“真，真有，有鬼?”物業人員的臉色變了變。一股寒意從他的腳底升起沿著脊椎一直湧入到頭部，凍得他不受控制地帶上了顫音。

　　“哦?難道你曾經聽到過些什麽風聲?”王玄業的眼睛眯了眯，審訊式的眼神給了物業人員莫大的壓力。

　　物業人員的臉色蒼白，哆嗦著說道:“沒，沒有，我們小區怎麽可能有鬼?”

　　“是嗎?”

　　這個物業可能在隱瞞些什麽，王玄業正要進一步追問，叮咚一聲，電梯門開了，4樓到了。

　　他只能把這件事情暫時先放一放。

　　4樓和一樓不一樣，4樓的三間房都有人住。不過出事之後，已經搬出去兩家了，所以這兩家的門敲不開。

　　他敲響了剩下的那一家的房門，開門的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滄桑的面龐飽受光陰地摧殘，整個的皺成了一團亂麻，瘦如乾柴的手裡顫巍巍地拄著一根枯骨似的拐棍。

　　看見來人，她努力地睜大著眼，發出蒼老的聲音慢悠悠地問道:“找誰啊?”

　　“奶奶你好，我們是小區物業處的。”王玄業撒了個謊，怕說實話會嚇著老人。

　　“啥?”老太太有點耳背，沒聽清。

　　王玄業又重複了一遍:“物業處的。”

　　“哦，物業的啊，我記起你來了，你叫強子。這個月的物業費不是交過了麽?”老太太指著隨行的那名物業人員慢悠悠地說道。

　　“奶奶，我們這次來不是來收費的，而是要問您幾個問題。”

　　“那你們進來說吧。”

　　王玄業扶著老太太進門，看了看她家裡的用具，又好奇地問道:“奶奶，您就一個人住的嗎?”

　　房間內，從家具到電器的擺設布置都十分簡潔，客廳內的桌子上空落落的，只有一個破舊的搪瓷杯孤零零地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杯子上有好幾塊地方的白色瓷料已經脫落，露出了裡面黑乎乎的鏽跡，像極了身邊這個風燭殘年的老人，隨時可能“報廢”。

　　茶幾上同樣也沒什麽東西，只有沙發上放著一件駝色的唐裝外套，疊放的工工整整的。

　　空調冰箱電視之類的家電倒是一應俱全，卻沒有很多年輕家庭常見的空氣淨化器、掃地機器人等一乾電器。

　　空調沒開，電視沒開，甚至連燈都沒開。

　　窗戶的采光不好，哪怕是白天，房間裡還是有些昏暗。

　　王玄業想象著她就這樣每天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無聲地融入黑暗之中，等待著每天重複升起的朝陽和擁抱隨時可能找上門的死亡，心中莫名地湧上一股心酸味。

　　“是呀，老頭子去年就走嘍，拋下老太婆我一個人，他怎麽就那麽狠心呢。”老太太說著忍不住抹了把眼淚，又艱難地站起身，

要幫三人倒水。　　王玄業哪敢讓她忙活啊，連忙又扶著她坐穩在沙發上，然後厚著臉皮指派老李給她接了杯水。

　　老李挑挑肩膀，沒說什麽，給長輩倒水是應該的，就是心裡覺得王玄業有點不是東西。

　　合著他就不是老人是吧?怎這麽愛支派人呢?

　　“那您的兒女呢?”

　　“兒子和女兒都有自己的家庭，哪有空天天陪著我。他們還算有孝心，每個禮拜都會回來看我一次，就是不肯在這過夜，唉！”

　　“哪天老太我陽壽盡了，在想見著他們一面可就難嘍！”對於生老病死，老太太看的很開，只是提起兒女會不自覺地露出悲戚之色。

　　這個是沉痛的話題，王玄業不敢多聊，怕聊多了，老太太會傷心。

　　他轉而問起與案件有關的事情:“奶奶，我們來就是想問你件事，6月30日晚上八點鍾左右，您有沒有聽到什麽奇怪的動靜?”

　　“你想問的是有關前幾天那個出事的女娃的東西吧?”老太太慈祥地笑了， 臉上的皺紋更加深了，她說，“你有什麽話就直說好了，不比藏著，老太心裡跟明鏡似的呢。”

　　他們這些活了七八十年的人，就算眼睛花了，依舊能一眼就看出王玄業的彎彎道道。

　　王玄業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了笑:“是啊，奶奶。因為她出事前提到過，電梯在四樓開過一次門，我就想問問那晚你就沒有在四樓見到什麽陌生人，或者聽到什麽奇怪的動靜?”

　　老太太咧著嘴呵呵笑道:“就知道你這娃娃不老實。”

　　然後又慢吞吞地說道:“那晚，我在四樓倒是沒看見或聽見什麽奇怪的動靜。我睡覺一般比較晚，不過房門閉得嚴實，有什麽也瞧不見聽不著啊。”

　　“那您知不知道旁邊兩家住戶平日人怎麽樣啊?有沒有可能和這件事有關系?”

　　“那應該沒有。”老太太慢慢地搖搖頭，又慢條斯理地說起來，“那兩家住的都是年輕人，一般不到凌晨是不會回來的，每次回來動靜都很大，很吵。現在搬出去了，老婆子我反而清淨了。”

　　“那奶奶有沒有聽說過小區裡發生過鬧鬼的傳聞呢?”

　　“這個倒不曾聽說，我從小區剛開盤沒幾天起就搬進來了，沒聽人說過鬧鬼。”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奶奶！”

　　“沒關系的，能和你們這些乖巧的年輕人聊聊天，老太我也開心的很呢！”

　　問完了想問的問題，陪著老太太嘮了會家常後，王玄業笑著向老太太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