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門聲戛然而止!
還不等智華放下心來,門上的《滅厄真言》突然起竄起一團火光,一息之內便被燒成灰燼,速度快到他都反應不過來!
“砰!”
門被撞破了,門板外側傳來的巨大的力量直接將智華連門帶人一起撞飛幾步遠。智華跌倒在地,隻覺得背上脊椎骨都快被摜散了!
“啪~啪!”
那東西進門了,一瘸一拐的,走路得姿勢怪異紐結,看上去沒有一絲協調感。
智華定睛望去,只見一個青面獠牙的厲鬼正附身在一具破破爛爛的男性屍體上,操縱著屍體一步一步的往他這邊走來。
看那衣著,竟和今日管家身上穿的是一模一樣!
智華被摔得七葷八素的,一時半會爬不起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厲鬼逼近。
他摸出包裡僅剩的幾張符籙胡亂的往厲鬼身上甩去,然而這厲鬼竟然完全不怕這些符籙,前進之勢半點不受影響。
“啪~啪!”
“啪~啪!”
腳步聲越來越大,就在耳邊作響;厲鬼也越來越近,智華已經可以嗅到他身上炎熱夏日特有的惡臭的腐爛氣味。
要死了!
看著逼近的厲鬼,智華不由地冒出這個想法。
符籙已經用完,禪杖也被他留在了床頭,這會去拿已經完全來不及了。
手忙腳亂之中,他摸到了一個堅硬的金屬製品,那是一枚鈴鐺,是寺裡慧覺老和尚的一個道士朋友幾年前拜訪慧覺時所贈與的。
當年,是智華親自接待的那個道士,那時他還不是弘法寺有名的驅魔高僧。在他的極力討好之下,道士走時把這枚攝魂鈴送給了他。
道人曾說:“你非道門中人,又不修元力,是無法完全發揮道家法器的威力的,只能激發它的一小部分威能。只需要……即可。”
這法子連同攝魂鈴的功用,智華一直牢牢地記在心裡不敢遺忘。只是這兩年遇到的東西都不難處理,只需一張符籙即可擺平,讓他漸漸忽視了這枚鈴鐺。
今日,便要用它來救命了!
有了鈴鐺,智華心中絕望的土地上開始鑽出一片希望的嫩芽。
“啐!”
他用力咬破舌尖,將一口至陽之血噴在攝魂鈴之上。原本黝黑的鈴鐺見血之後,隱隱泛起白光。
這鈴鐺果然有說法!
不過當下可不是他研究這枚攝魂鈴的時候,他舉起鈴鐺對準那厲鬼方向使勁地搖晃。
“鐺~”
鈴鐺聲悠長,從窗戶外的不遠處傳來“哎呀”的一聲驚呼,似乎有什麽東西被鈴鐺聲給擊痛了。
眼前畫面登時層層破碎,所有景象如潮水般迅速褪去,露出了它本來的面目。
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
房內一切擺飾都沒有任何什麽變化,房門完好,孔小姐正躺在床shang熟睡。
智華用力地喘幾了口氣,才艱難地站起身。他順手把鈴鐺放在茶幾上,走到床邊叫醒了孔小姐。
“你剛才有沒有聽到什麽奇怪的響聲?或者有看到什麽奇怪的畫面?”
“沒有!”
孔小姐的語氣冷清,沒有剛才在幻境裡那樣酥麻,也澆熄了智華藏在心中的那一絲僥幸的妄念。
“我剛才遇上鬼了。”
智華一邊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告訴孔小姐,一邊觀察她的反應。他懷疑孔小姐在隱瞞著一些重要的東西,因為沒理由只有他一個人陷入幻覺之中的。
“鬼?什麽樣子?”孔小姐很奇怪地問道,似乎對這個鬼很感興趣。
“就是那種,整張臉都腐爛掉,碎肉帶血掛在骨頭上,蛆蟲爬滿眼眶的那種。”智華強忍著惡心,描述出了剛才見到的那個女鬼的樣子。
“是不是這樣子的?”孔小姐的聲音悠悠。
智華聞言抬頭看去,床上的孔小姐竟然已經變成了那熟悉的女鬼模樣,紅得發黑的黏稠的血液順著破爛的嘴角滴落,擊穿了智華所有的心理防線。
智華心知不妙,急忙往後退著想去拿起放在茶幾上的鈴鐺,卻見到那茶幾邊上,不知何時冒出來一道人影,就是剛才見到的那個操縱著管家屍體前進的厲鬼,正長開了嚴重腐爛、露出白骨的雙臂等著他跑過來自投羅網呢!
厲鬼守在茶幾邊上如同天塹,想拿到鈴鐺就必須要越過這個厲鬼。直覺告訴智華,再去拿鈴鐺他就要死在這裡!
大腦逐漸崩潰,恐懼開始支配身體,他再也不敢往茶幾那邊邁出半步。
這下除了符籙和禪杖,就連鈴鐺也弄丟了。
看著兩隻鬼物越逼越近,智華咬咬牙往陽台跑去,而後猛地撞開窗戶,從三樓跳下……
離開窗戶的那一霎那,他分明看到身後的房內一切如舊,不見半個鬼怪,只有那孔小姐還閑適地倚靠著床頭,面帶譏諷地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個不自量力的傻子。
而他白天貼的那些符籙,仍然藏在房間的各個角落裡,幽幽地閃著暗淡的光。
“砰!”
“去看看。”
孔錢生叫起管家。管家聞聲去看,不一會回來報道:“老爺,那智華大師也從三樓摔下去了,摔斷了腿,人也陷入到昏迷之中。”
“叫救護車了麽?”
“已經聯系好了,很快就到。今兒白天就和醫院那邊打過招呼了,特意留了人加班就等著我們這邊的消息呢。”
“那就好。”孔錢生閉上眼深呼口氣,心裡的憂愁卻更嚴重了。
“要不要我現在就派司機去把白天那個年輕人接過來?”管家問。
孔錢生穿上拖鞋道:“不必了,等天亮吧。我上去看一下丫頭,你把這件事處理妥當。”
“好的,老爺。”
李金彪家。
“你這是在畫符?”老李看著王玄業拿著空毛筆一板一眼地在黃表紙上面寫寫畫畫,不由好奇地問道。
“嗯,我畫的乃是正宗的道家五雷符。”
“五雷符源於道門神霄派五雷令牌,而那五雷令牌,據傳為派內一位得道高人在煉化雷電法則時有感而創。他設立東西南北中五位雷王代其執掌五方雷靈,讓後人只要以五雷令牌配合法訣即可引動天雷淨化邪魔,極大的降低了術法溝通天地法則的難度。”
“之後,又有人嫌棄五雷令牌製作麻煩,而傾向於使用製作更為簡單的五雷符。在那些靈氣枯竭的年代,簡化版的五雷符已經足夠用了。而五雷令則在戰亂中失去傳承,世上再無人懂得製作。”
“那麽厲害的東西就這樣失傳了?得多可惜啊!”老李滿臉遺憾,“說起來,這些年我們不知道已經遺忘了多少文化的傳承了,真叫人心疼。”
“歲月就是這樣,任何人和物在它面前都變得毫無抵抗力,稍不留神就淹沒在歲月的長河中,杳然無蹤。就算留下一點點殘痕,風一吹就散了。”
“唉~”
“嗯,先不說了,我要開始畫符了。”冥想之後,王玄業覺得精神飽滿,已經可以動筆。
老李捂住嘴,站在邊上安靜地觀看王玄業的每一個動作,不漏過任何一個小細節。
只見王玄業擺正鋪平黃表紙後,提起筆蘸上朱砂,看準位置連點下蒼勁有力的三個點,然後寫下奉請五雷令,一連寫了五個雷字才開始畫出符身。
從上到下,一氣呵成,動作熟練充滿了美感。
待王玄業放下筆,老李才再次開口問道:“不是說符籙對妖沒什麽用麽?”
“只能干擾精神或者攻擊靈魂的符籙,達不到很高的強度時,對妖物確實難起大用。但這五雷符不同,雷乃是至剛至陽之物,它蘊含的純陽之力是一切妖魔鬼怪的克星,它除了能同時攻擊靈魂與肉體外,還有去煞破瘴的作用,算得上是當今道門低級別符籙中最厲害最好用的符籙之一了。”
老李很疑惑:“那為什麽沒有流行起來?我此前就不曾聽說過這種符籙。”
“因為以前靈氣枯竭。盡管星歷3000年之後,元氣在慢慢的恢復,但它仍處在一個低谷的位置。而製作五雷符所花的靈氣是其他同級別符籙的好幾倍,靈力不足者根本無法畫出來,即使是我每日最多也只能製作三次,不能連續製作而且還不一定成功。”
“那你剛才一連畫了五個雷字,形態筆畫各不相同,這是為什麽?”李金彪問道。
王玄業笑著回答道:“五雷符麽,肯定有五道雷令啊,而這五個雷字便是溝通那五道雷令的媒介。”
“原來如此。”老李裝模作樣的點點頭。 其實他什麽都沒看懂,就隻認得上面的幾個文字。
“那這就成了?”
“還沒,還差一步。”
王玄業休息了一會,等頭上的細密的汗珠幹了之後,又一次拿起筆準備封底。
所謂封底,就是給符籙畫上符膽。這是製作符籙最關鍵的一步。符膽為符籙的靈魂,是一張符籙能否發揮作用決定因素,它把守著符的門戶。
正所謂,符膽定則符成!
五雷符一般以“罡”字為符膽。
“罡”字又名“四正公”,乃是至正之字,配合上至陽之雷,雷生罡,罡成雷,“雷”與“罡”二者相輔相成,可以將各自的力量發揮到極致。
就這一個字所花費的功夫,竟然比之前那些所有的加起來還要久。
寫完以後,老李清楚地瞧見王選的本來就白的臉又蒼白了幾分,整個人虛弱地差點握不住筆。
罡字落定,恍惚間,老李看到了一道青紫色靈光一閃而過。他使勁地揉揉眼仔細打量,靈光又消失不見了。
“這下成了吧?”
王玄業放下筆,拿起邊上老李拿過來的毛巾仔仔細細地擦拭掉臉上的汗水,這才拿起符籙檢查。檢查過後,他說:“成了。”
“真不容易!啥時候畫第二張?”
“今天肯定來不及了,現在我已經沒有多余的法力,要到後半夜才能恢復。明天還有正事,不能熬夜的。”
“嗯。”老李表示理解,“那早點睡吧,客房我幫你收拾好了。”
“謝謝。”
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