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成世澤搖了搖頭。

　　“不知道。”裴娘子也搖了搖頭。

　　“誰知道呢?”袁鴻冕歎了口氣。

　　“只有去過的人才知道吧。”卓老鬼很無奈的說。

　　莫陽難以置信的道:“老山就在那裡，難道這麽多年下來，就沒有一點消息傳出來嗎?幾位前輩都是金三角的大人物，難道也沒聽說過什麽?”

　　幾人都沉默了。

　　良久過後，袁鴻冕才道:“有一些前輩，進階道宮境之後，曾信誓旦旦的說過，等闖過了老山，出來之後，就把老山的秘密告訴大家。然而，他們要麽再也沒出現過，要麽即便出現了，對老山之事也絕口不提。”

　　莫陽喃喃道:“看來是有某種禁忌啊。”

　　袁鴻冕深以為然的道:“沒錯，應該是被下了封口令，或者死在了山中。道宮境的強者都是如此，遑論其他修士?老山，一直都是金三角地區最神秘的存在。”

　　這時，莫陽又想到了什麽，“那走邊呢?我聽說，走邊這個行業，就是把外面的物資運送到老山中。總能打探到一些消息吧?”

　　成世澤道:“走邊這個產業隻存在於大旗發，因為要想進老山，就只有通過大旗發的兩條路。不過，走邊並不是真正的進入到老山之中，而是走到老山的邊緣，交給專門負責的人。真正把物資運往老山深處的人，叫做‘走山’，那都是老山中的自己人，跟咱們外界無關。”

　　莫陽思忖片刻，似乎明白了什麽，“所以，百余年前，魂嬰境的那個在外面擺擂台，道宮境的那個……很有可能是進入了老山！”

　　成世澤微微一笑，“這是一種很大的可能。”

　　袁鴻冕篤定道:“不是可能，是一定。當年，外面的擂台，用來吸引整個金三角的注意力，那個道宮境強者，卻溜進了老山，要麽是偷東西，要麽是查情況。總之，他們一定是在老山中獲得了什麽重要東西，然後才離開了金三角。”

　　卓老鬼深以為然的道:“嗯，鴻冕的推斷，可能性極大。老山之中，到底是怎樣的存在，我們並不知道。不過，那位道宮境強者能夠擊殺掉兩大雇傭兵團的道宮境老祖，足見其實力的強大。也只有這般實力，才能在老山中有所收獲吧。”

　　裴娘子道:“我問過一些走邊的人，他們說了，那段時間，老山邊緣的審查格外嚴。可想而知，老山深處肯定是發生了什麽。”

　　“神秘的老山啊……”莫陽略略失神，感慨了一句。

　　裴娘子輕聲道:“是呀，老山之內到底是什麽，連我們金三角之人都不清楚，外面的人肯定就更不知道了。”

　　“啊?不會吧?”莫陽不太相信。

　　“怎麽不會?”

　　“仙宮呢?”

　　“仙宮?”

　　裴娘子輕蔑的冷笑了一聲。

　　袁鴻冕也淡淡的道:“荒越仙域由荒越仙宮協調管理，這不假。但是，金三角地區除外。”

　　“仙宮也沒辦法滲透金三角?”莫陽有些難以置信。

　　裴娘子冷笑道:“仙宮又能怎樣?當年……大概是三千年前吧，仙宮曾對金三角出手過一次，想要扼製金三角的亂象，把金三角地區重新劃入仙宮的管轄范圍，結果怎樣?還不是灰溜溜的敗了?”

　　莫陽睜大眼睛，“仙宮敗給了金三角?”

　　成世澤歎了口氣，道:“確切的說，不是敗給了金三角，而是敗給了老山。”

　　“老山打敗了仙宮……”

　　莫陽喃喃失聲。

　　在天昌城的時候，他見識過仙宮的強大和飛揚跋扈，滅城滅門，彈指揮間。

　　卻沒想到，竟然被老山給打敗了，太不可思議了。

　　這老山之中隱藏的實力，也太強大了吧?

　　袁鴻冕輕聲道:“豈止是打敗?仙宮的上一任宮主周元真人，就是在老山一戰中深受重傷，繼而隕落。這才有了他的大徒弟段琉璃繼任宮主之位。”

　　段琉璃的大名如雷貫耳，莫陽早就聽說過了。

　　赫然就是當今荒越仙域的仙宮宮主！

　　據說，他已經突破了道宮境，進階踏天境！

　　成世澤補充道:“不過，仙宮的實力還是很強大的。周元真人只是在強闖老山的過程中受了重傷。當年，金三角還是的三個區域，寧北、大旗發和小蒙達，其實是總歸於一個名為‘金三角聯盟’的組織管理。仙宮來了之後，打散了這個組織，以至於現在這三個區域就只能各自為政，常有摩擦。”

　　“也就是說，仙宮來之前，金三角的組織還算有序。仙宮來了之後，把金三角的秩序徹底打亂，金三角就變的更亂了?”莫陽想了一下，試探著說。

　　成世澤點了點頭，“可以這麽說。”

　　莫陽眨眨眼，大開腦洞的笑道:“幾位前輩，你們說這會不會是仙宮的陰謀啊?當初仙宮進攻金三角，就沒打算一舉平掉金三角，實際上就是虛張聲勢，讓金三角變得更亂一些，進而從內部瓦解金三角。”

　　袁鴻冕哈哈大笑道:“為了虛張聲勢，連仙宮宮主都隕落了，那這代價未免也太大了。”

　　莫陽訕訕，撓了撓頭，“也是啊。”

　　這番裝傻充愣的插科打諢，讓亭子裡嚴肅的氣氛緩和了不少，大家都笑了出來。

　　裴娘子嬌哼一聲，為莫陽打抱不平道:“袁鴻冕，你得意什麽?你都多大歲數了，我弟弟才多大啊?你要是厲害，去找當年那人報仇啊?哼，老娘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呢，當年的擂台賽，你連三個回合都沒堅持下來，就狼狽落敗了。”

　　袁鴻冕臉色一沉，冷聲道:“只要那姓杜的趕來，袁某定叫他有來無回！”

　　“姓杜的?”

　　莫陽心頭猛地一跳，感覺心臟都跳到嗓子眼了，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極其大膽又難以置信的念頭。

　　不會是……

　　就聽袁鴻冕道:“就是當年擺擂台的那家夥，叫杜正平，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杜正平！”

　　莫陽臉色僵硬，瞬間呆住。

　　難怪聽他們講的這個故事，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呢。

　　一老一少。

　　老的是道宮境，少的是魂嬰境，而且修煉的都是魔功，實力強大。

　　原來是他倆！

　　天敗老魔和杜正平！

　　這就不奇怪了。

　　天敗老魔身負天機九玄絕學，乃是道宮境中的翹楚。當年在乾晉仙域的斷龍涯，遭受仙宮二十多位道宮境強者的圍攻，擊殺數人之後成功逃走。

　　他能勇闖老山深處，絕對有這個實力。

　　杜正平的實力同樣很強，有《天機九玄鎮體秘術》這種仙界禁術加持，同階無敵，沒什麽難度。

　　不過，他們為什麽要來金三角呢?

　　莫陽默默思索，把前前後後的關系都聯系起來。

　　杜正平說過，他是一百年前，潛伏在天昌城中，等待機會辦大事。

　　很顯然，目標就是公羊世家。

　　可是，他們憑什麽知道公羊世家中有天機門的東西?

　　天敗老魔又不是本地人，又沒有仙宮的資源。

　　原因嘛……

　　很可能就是剛才的這個故事。

　　在前往天昌城之前，天敗老魔去了金三角，秘密的探訪了老山！

　　再展開聯想。

　　剛才西亭四友說的另一個故事，好像和這件事也大有淵源。。

　　當年仙宮主動出擊，圍剿金三角，目的是什麽?

　　甚至連上一任的宮主周元真人也隕落了，可謂是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

　　表面上，是為了完成荒越仙域的統一，不能讓金三角成為法外之地。

　　這背後，是否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莫陽聽說了太多關於仙宮的醜事， 他可不認為仙宮會冒著那麽大的風險，只為了做一件名義上的正義之事。

　　從仙宮頒布的仙界十大禁術榜上就能看出來，第一禁術《仙魔經》，第六禁術《天機九玄》，都是來自天機門。

　　仙宮對天機門，極其忌憚！

　　說不定，這老山之中，就潛藏著什麽天機門的蕭索！

　　仙宮來了一次，雖然宮主隕落，卻掌握了足夠的情報，為後來剿滅洛城、巫馬世家、公羊世家留下了伏筆。

　　天敗老魔來了一次，也查到了一些關於公羊世家的情報，所以才會帶著杜正平前往天昌城布局。

　　重重的線索捋順，前後對接，這種推斷就愈發可能了。

　　莫陽神思遊離，心緒複雜。

　　神秘的老山啊！

　　“弟弟，你在想什麽?”裴娘子見莫陽有些走神，忍不住問。

　　莫陽“哦”了一聲，問道:“我在想一個問題，這金三角地區存在多久了?是自古以來就有，還是後來才慢慢發展出來的?”

　　裴娘子道:“肯定不是自古以來就有。這裡是荒越仙域和蠻荒的邊界，遠古時候，都是一片荒蠻之地，沒人會過來。”

　　“那什麽時候開始有的?”

　　“不知道，應該很多年了吧。”

　　西亭四友對視了一眼，都輕輕搖頭，不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

　　老山的話題就此終止。

　　這一次西亭四友的相聚，是為了送別。

　　成世澤功成名就，修成了境界，賺足了錢，要離開了。

　　離愁的淡淡哀傷，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