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興夜見莫陽猶豫，便皺眉道:“怎麽?不願意?”

　莫陽搖搖頭，“不方便。”

　唐興夜道:“怎麽不方便?”

　莫陽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什麽。

　來到金三角之後，唐興夜給了他很多的幫助。是唐興夜帶她認識了“西亭四友”，讓他認識了袁鴻冕，才有了後來袁鴻冕帶他去參加綠波仙池盛會，進而成為金三角名動一時的紅人。

　按理說，莫陽肯定要幫忙。

　可是，他修煉的《仙魔經》太特殊了，這是仙界第一禁術，還涉及到了很隱秘的天機門，曾導致數個大勢力慘遭滅門。

　乾系太重大了，不好抉擇。

　“要不我拜你為師?”唐興夜見莫陽遲遲不開口，就賭氣似的說了一句。

　“啊?”莫陽微微一愣，隨即搖頭，“不妥，不妥。”

　唐興夜哼道:“有什麽不妥呢?達者為師嘛。雖然我是神煉境，可在魔功的領域，我的確不如你。你也不必自卑，你有這個資格。”

　“我自卑?”

　莫陽生生氣笑了，“唐興夜，你胡說八道什麽呢?神煉境有什麽了不起?我女朋友還是魂嬰境呢，我說過嗎?”

　唐興夜一臉鄙視，根本不信。

　莫陽擺了擺手，“這件事乾系太大，我得考慮考慮。”

　“啊?”唐興夜微微一怔。

　莫陽肅容道:“此事涉及到吾門的傳承，馬虎不得。我先考察你一段時間，若是你夠資格……我再收你為徒，傳你神通。”

　唐興夜眨了眨眼睛，愣住了。

　啥意思?

　這小子還當真了?

　沒聽出來我剛才說要拜師是玩笑話?

　還真想收我為徒了?

　你個凝氣境的小鬼，收我這個神煉境的前輩當徒弟，你心也太大了吧?

　莫陽卻一本正經的樣子，在認真的思索著什麽。

　……

　接下來的幾天，莫陽白天下井修煉魔功，晚上感悟魔氣。

　唐興夜每天都會來一趟，嚷求著讓莫陽教他魔功。

　莫陽無奈，決定找幾個人問問。

　首先想到的是“西亭四友”之一的卓老鬼。

　卓老鬼是個獸星，靠著捕殺野生妖獸，成為了這金三角舉足輕重的人物。

　見面的地點，是卓老鬼的妖獸屠宰場。

　這是寧北很偏僻的一個小鎮子，四面環山，還有高高的圍牆。順著大門看進去，能看到很多穿著白衣服、帶著白口罩的工作人員，在緊鑼密鼓的忙碌著。

　莫陽對“獸星”這個職業已經有所了解。

　在安平鎮時，左茂才老先生就告訴過他，說獸星是個極度殘忍的行業，跟毒師、養媽有一比。

　在綠波仙池，莫陽也從大旗發的獸星霸主婁明德那裡，得知了“一杓千金”，毛骨悚然。

　在來之前，他其實已經做了充足的心理準備。

　可走進屠宰場，他就被眼前的這一幕給震驚了。

　方圓數裡的大場地中，擺放著成千上萬個籠子。籠子中，裝著各種各樣的妖獸猛獸，豺狼虎豹、大象麋鹿，應有盡有。

　還有很多奇形怪狀，莫陽叫不出名字的很多野獸。

　“你來了?過來吧。”

　卓老鬼在一個角落向莫陽招手。

　莫陽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不去看籠子中那些囚困的妖獸的可憐兮兮的眼神，朝著卓老鬼走了過去。

　走近之後，才發現卓老鬼的身邊，擺放著十幾個大籠子，每一個籠子裡，都裝著上百隻猴子。猴子都耷拉著腦袋，有的前肢被打斷了，露出森森白骨，有的甚至下半身就直接被砍掉了，趴在地上苦苦哀嚎。

　“找我什麽事?”卓老鬼摘掉了口罩，神色偏冷，眼神卻比較溫和。

　莫陽卻指著這些猴籠，怔怔的道:“這些猴子……都是蜂元猴嗎?”

　一杓千金。

　這些猴子的腦子，能賣上幾十萬靈石吧?

　卓老鬼笑道:“蜂元猴可是稀有物種，尤其這些年的捕殺，數量已經嚴重不足，只有往山林深處才能獵到了。這些只是一些普通的猴子，靈智不高。”

　說著，就往右前方一指。

　那裡，擺著一個大鍘刀。

　工作人員們用鐵鏈綁著猴子排隊上前，一個個的上前斬首。屍首分家後，屍身直接被扔進了一個巨大的坑裡，頭顱則被裝進一個冰凍的小盒子裡。

　這樣的場面，莫陽微微發抖，不忍直視，聲音都是顫抖的，“卓前輩，這……這是在幹什麽?”

　卓老鬼淡淡的道:“取猴腦嘍。”

　“你不是說這些不是蜂元猴嗎?”莫陽很奇怪。

　雖說人族和妖族是畢生死敵，可這一刻，莫陽真的為那些可憐的妖獸們感到同情。

　這場面真是太血腥，太慘烈了。

　卓老鬼早就習慣了，笑道:“不是蜂元猴，但猴腦還是能賣上價的。蜂元猴體質特殊，修煉後會把畢生的能量都匯聚在猴腦中，彌足珍貴。因而受到熱捧，一杓千金。不過，對普通的修士來講，一杓猴腦一千靈石，他們根本就消費不起。為了彌補遺憾，滿足獵奇心，就只能吃一些普通的猴腦了。這種猴腦雖然不蘊含能量，但口感和蜂元猴的猴腦差不多。這種冷凍保鮮，可以保持原味。”

　莫陽抖了抖嘴角，口不能言。

　他扭頭看向了一個鐵籠中的猴子，就發現這些猴子都用直勾勾的眼神盯著自己，好似在苦苦哀求，發出“嗚嗚”的悲鳴。

　另外還有一些猴子，好像已經麻木了，或是仰頭看天，或是呆呆的看著同類們紛紛走上斷頭台，不發出一丁點的聲響。

　莫陽心頭髮慌，趕緊轉過頭來，不敢亂看了。

　卓老鬼見莫陽面帶不忍，就淡淡的道:“莫小鬼，這裡是金三角，記住了，斷人財路者，如殺人父母。”

　莫陽重重的點頭，“我知道，裴姐姐也跟我說過。”

　卓老鬼就滿意的笑笑，肅容道:“其實你大可不必為妖類悲哀，這就是命。在蠻荒地區，被妖族抓捕囚禁的人類，不比這些牢籠中的猴子待遇好。有機會，我會帶你去進山打獵，讓你見識一下真正的種族大戰的慘烈。你的同情，你的憐憫， 不應該給妖族。”

　莫陽默默然，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卓老鬼輕輕的“嗯”了一聲，“這回說說吧，找我什麽事?”

　莫陽道:“卓前輩，你覺得唐興夜這個人怎麽樣?”

　“啊?”

　卓老鬼微微一愣，沒反應過來。

　莫陽解釋道:“唐興夜想跟我拜師，學習魔功。可是我的功法……比較特殊，門派隱秘太強。一旦傳出去，禍福未知。”

　卓老鬼愣住了。

　啥?

　唐興夜跟你拜師?

　搞反了吧?

　你是凝氣境，唐興夜是神煉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