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一年收好僵屍舍利便出城去尋找張玲、季常二人。
徑到城外,數百人聚集在此,哀嚎痛哭!
一儒帶長衫的青衣秀才跺腳長歎道:“禍事呀!禍事呀!我等平白遭了罪!”
賴一年見他這般痛心疾首不禁上前問道:“秀才可是丟了財物?”
秀才道:“不曾。”
賴一年:“失了親眷?”
秀才:“父母早亡,已無親眷可失。”
賴一年笑道:“秀才大難不死,又不曾丟失財物,損傷親眷,何言禍事?”
秀才嗔道:“你這小道士懂什麽理!兩個魔怪相爭,我乖元鎮平白受罪,我等半夜驚醒,被嚇至此處,不是禍事是什麽?”
賴一年還笑道:“秀才不知,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既保得性命,又不曾損傷財物,縱然損傷些許財物,只要保得性命,便是幸事。”
“況且……”賴一年頓了頓,不解的問道:“何來兩個魔怪?”
“怎就不是兩個魔怪了!”秀才跳將起來說道:“我親眼所見,一個白毛大魔,一個跳梁小魔!白毛大魔殺人飲血;挑梁小魔鬼笑攝魂。兩個魔怪分食不均,故打了起來,才把我乖元鎮給毀了的。”
賴一年被他逗笑,問:“秀才可看清那小魔怪長什麽樣了?”
秀才道:“月光清淡,又走得急,誰人看得清楚。但想來天下魔怪大抵青面獠牙,那跳梁小魔多半也是一獠牙外露之輩。”
“哦,”賴一年點了點頭,“原來是獠牙外露。”
這時旁邊又閃出一人道:“不僅獠牙外露,我親眼所見,它是個尖耳大嘴的怪物!”
又有人說:“不僅尖耳大嘴,還有一口釘排牙,滴著粘涎。”
還有人說:“不僅釘排牙滴粘涎,還佝腰駝背,像個青皮毛猴!”
“當真!”賴一年驚訝的看向一個眼圓,招風耳的機靈鬼。
那機靈鬼道:“親眼所見!”
賴一年點頭,表示相信了。沒想到我竟然成了個尖耳大嘴,釘排牙,獠牙外露,滴粘涎的青皮毛猴。
“胡說八道!”一中年婦人跳將出來指著機靈鬼罵道:“那裡是青皮毛猴!”
機靈鬼不服,與中年婦人對質:“他在天上跳來跳去,又在房頂上跳來跳去!不是青皮毛猴!你說是什麽?”
中年婦人道:“是個道士,是個小道士!是他救了我們!”
“道士!”機靈鬼哈哈大笑道:“怎麽可能是個道士,還是小……”
機靈鬼的話卡在喉嚨裡,緩緩的看向賴一年。
賴一年見他看了過來,於是對他笑了笑。
見賴一年嘴角微微揚起,機靈鬼嚇得一屁股坐倒,大叫道:“啊!!!跳梁小魔變成人來吃我們哩!!大家快跑啊!!!!”
機靈鬼一聲驚叫,如著魔了一般,在城門外迅速擴散,驚叫聲立刻此起彼伏。
城門外數百人,被嚇得跌的跌,滾的滾,爬的爬!亂翻翻,頃刻之間就散了個精光。
賴一年獨自一人站在城外,愣愣的任風吹過,心中百感交集:我跟師傅出門,到哪不是這個要掐一掐,那個要摸一摸的。
沒想到今日,竟將好幾百人嚇得一哄而散!
他搖搖頭,不當回事,轉身就去找張玲、季常。
不多時,在另一個城門處找到張玲、季常二人。
見了賴一年,兩人急牽著馬走過來。
張玲忙問:“住持,
你可有聽說跳梁小魔之事?” “怎麽個說道?”賴一年問。
張玲答道:“我剛才聽人說,跳梁小魔變化成一個小道士,在西城門吃人,專吃小孩,抓住了就生吃活嚼。小孩哇哇的哭,越哭他就越開心。
那小魔說的可是您?”
“是我。”賴一年點頭應道。
張玲一臉吃驚的問道:“您真吃人啊?!”
賴一年驚在原地,玉面半含怒,看著張玲半晌不說話。
張玲被賴一年看得不自在,癡癡的撓了撓頭,“我就說,肯定是他們瞎說,住持連肉都少吃,怎麽可能吃人。”
賴一年喝道:“少聽些謠言!”然後悶悶不樂的上馬,帶著張玲、季常二人連夜趕走,免得撞上仙道門人。
賴一年三人離開不久,天色漸亮,東方升起一絲魚肚白。
果有三人駕著一道寶光來到乖元鎮。
寶光裡有三人,皆是燙了戒疤的光頭和尚。
為首的是一個慈眉善目的白眉老和尚,他按落寶光,對兩個弟子說道:“釋空、釋懷,找幾個鄉親打聽發生了什麽事。阿彌陀佛,好好的一座城池,怎被毀成了這樣!”
兩個小光頭領命而去,不多時回來,釋空道:“師傅聽說是兩個魔怪闖入乖元鎮吃人,因分食不均打了起來,故將乖元鎮毀去大半。”
釋懷道:“弟子還聽鄉親們說一個是白毛大魔,一個是跳梁小魔。那跳梁小魔長得尖耳大嘴,釘排牙,獠齒外突,滴粘涎,是個青皮猴子,但是會變化,之前變作一個小道士在西城門吃了好多小孩。”
白眉老和尚鎖住眉頭問:“可有人親眼看見小魔變作小道士吃人?吃了多少?”
釋懷道:“都說是親眼看見的,有說吃了七八個,有說專吃男孩,有說專吃女孩。”
聞言白眉老和尚,舒展眉頭,問:“可有找過被吃孩子的父母?”
釋懷道:“找過,但不曾找到一人。”
白眉老和尚雙手合於胸前,叫一聲阿彌陀佛,然後歎道:“善哉, 可憐了不知那家的道友。定是村人不識好歹,胡言亂語,汙蔑了道友,把人氣走了。”
“我方才觀這鎮中氣象,乃千年老屍肆虐之狀。也不知道友有沒有將這千年老屍誅殺,此地是千年老屍的伏屍之地,也是他的結仇之地。他若不死,必然還要回來殺戮洗怨。
我師徒三人,且在此駐守幾月,免得千年老屍去而複返,傷了這一城人的性命。”
釋空、釋懷領命,接著師徒三人,扮作三個遊方和尚混入城中,替人誦經消難。
賴一年這邊自離了乖元鎮,也沒覺得多委屈。
他乃魔道中人,行事隨性而乖張,怒了就殺人,喜了就救人,並不太在乎名聲。
三人又行了幾日,離兩花山越來越近,一路上景色優美,風物好玩。
張玲玩得起興,時不時就叫嚷幾句,可惜沒把比秋炎帶來。
季常還好,雖也心神愉悅,但比張玲穩重多了。
唯獨賴一年,看著他二人開心,自己卻暗中憂心。
乖元鎮的事情可沒善了,他暗忖:“髒衣老道還沒死,他被我把魂兒割去一小半,定然不會善罷甘休。飛天毛僵雖然沒了千年舍利,但也有堪比煉罡期的實力。我需得快點趕到兩花山奪氣煉法才好。”
賴一年三人正走馬觀花處,忽然聽見一聲吼叫:“站住!”
接著從道旁竄出幾個提刀歹人,分別叫道:
“此樹是我栽!”
“此路是我開!”
“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馬留下,人可以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