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城城外約五裡處,在黃金火騎兵和影密衛的雙重護送下,載著扶蘇的馬車,走在新開辟的一條官道上。
“公子,鹹陽城內有一夥人打著原楚國昌平君手下的名號在外散布謠言,已經鬧到了鹹陽城內人盡皆知的地步,始皇帝陛下要單獨召見您,或許與這件事有所關聯。”
望向桌前半跪著的趙佗,扶蘇皺了皺眉頭,疑惑地問道:“什麽謠言?”
“謠言說。”趙佗頓了頓,聲音刻意壓低了幾分道:“公子扶蘇有篡位謀反之心。”
“什麽!”
扶蘇原本十分平靜的表情,瞬間變得緊張了起來,常年伴於秦皇左右的他,自然清楚秦皇的性格和心中的忌諱。
稍微鎮定了一下心神,扶蘇再次問道:“那你是否知道這件事的背後之人是誰?”
趙佗搖了搖頭,但他很快便抬起頭來說道:“不過,屬下有個猜測,但是...”
看著欲言又止的趙佗,急於找出頭緒,自證清白的扶蘇說道:“無需顧忌,說。”
“在鹹陽城內有能力讓影密衛查不出源頭的人屈指可數,屬下猜測應該就在那幾人之間。
不過比起這個,屬下覺得公子需要提前想好一番能夠讓始皇帝陛下相信的說辭。
殿下不久前曾與陰陽家聯過手,差點破壞了始皇帝陛下的計劃,再加上突然出現的這個流言,若是這些事的背後,皆是同一人故意而為之的,此次鹹陽之行恐怕公子是凶多吉少了。”
趙佗的最後一句話,幾乎就是明示了扶蘇他所猜測的人是誰。
......
秦皇宮中,厚重無比的大門伴隨著陣陣吱呀聲,緩緩打開。
踏入大殿內,嬴修遠走到水池邊,抬臂揖禮:“兒臣參見父皇。”
正緊皺著眉頭,一遍又一遍地翻看著手中奏章的抬起了頭秦皇的臉上帶著一絲疲憊,擺了擺手道:“免禮吧。”
“謝父皇。”
“這次你僅用了一天時間,便將整個陰陽家徹底鏟除,緊接著只花了十天的時間,迅速將其重建,你做的很不錯。”
躬身再行一禮,嬴修遠一本正經地說道:“正是有了父皇勵精圖治、勤政愛民,才使得我大秦鐵騎無往而不利,兒臣能夠如此快速消滅陰陽家不過是蒙父皇之庇蔭,不敢有任何的貪功。”
這一計馬屁嬴修遠算是拍對地方了,秦皇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過,朕要你牢牢記住,一柄利劍哪怕它再好,當它有任何轉向自己的可能時,便要立即毀去,不可以再有絲毫的仁慈之心了。
你,記住了嗎?”
秦皇突然冒出的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讓嬴修遠心中一緊。
對於自己其實暗中留了許多人一命的事情,嬴修遠早就做好了會被秦皇知道的心理準備,但他沒想到的是,秦皇似乎並無任何責怪之意,只是一句不痛不癢的警告了事。
對於秦皇態度的劇變,讓嬴修遠心中頓感困惑。
秦皇抬起手,把自己剛才翻看的奏章交給身旁的小太監,太監把奏章交給了嬴修遠後,便悄悄退了出去。
粗略地掃視了一遍,上面的事情果然和自己猜測的相去不遠,嬴修遠急忙跪下身來。
“請父皇降罪。”
秦皇語氣平靜地問道:“你何罪之有?”
鄭重抬手揖禮,嬴修遠說道:“兒臣受父皇之命收服狼族,如今天降罪責,是以有罪。”
“起來吧。”秦皇擺了擺手,道:“狼族自你收服後便全權交由了扶蘇去處理,就算是論罪也輪不到你。
我今日召你前來,只是想問問你的看法。
”“昔年楚惠王滅陳沒多久後,宋國也曾被降下罰星,但是宋景公的仁德感動了上天,相信以父皇與社稷之功一定能平安度過。”
“那這句‘亡秦者胡’,你又是怎麽看的呢?”
“狼族這些年雖與我們秦人之間相處的還算融洽,但帝國中的大部分民眾對於他們依舊存在著些許的歧視,很多人都認為他們只是個附屬國,久而久之狼族人自然會心生不滿。
禍端或許也會由此而起。
但是,兒臣相信以大哥的仁德,狼族百姓在他的治下會越來越好。”
感應了一下正在思索著什麽的秦皇,嬴修遠松了一口氣,他知道對於自己的話,秦皇心中其實已經信了大半了。
這句話的真正意思他很清楚,但是以他的身份,不要說說出來了,就是往這方面引導,也一定會惹得秦皇的猜忌,他總不能告訴秦皇, 自己是從史書裡知道的吧。
萬般無奈之下,他只能將這句話和狼族現存的一些問題強行聯系在一起,摻著大半真話的假話,秦皇不一定全信,但也從中挑不出什麽毛病。
“你先下去吧,接下來就是春祭大典了,好好準備一番。”
“謹遵父皇之命,兒臣告退。”在秦皇的注視下,嬴修遠踏出了宮殿門口。
走出大殿,迎面走來了胡亥和扶蘇。
“六哥,你怎麽也在這裡,父皇不是說今日除了大哥誰都不見的嗎?”
面對胡亥話中有話的語言攻擊,嬴修遠並沒有任何還擊,只是輕描淡寫地說道:“邊疆出了一些小事情,父皇臨時召見我。”
說完,嬴修遠向扶蘇微笑點頭示意了一下,然後說道:“大哥一路奔波辛苦了。”
扶蘇依舊是那種謙謙君子之風,“六弟剛剛為帝國除去一叛逆,為兄卻因不察,還阻撓了六弟的計劃,差點因此而釀成大錯。
這一聲辛苦,為兄實在是受之有愧。”
“大哥這是說的什麽話?”嬴修遠臉上一副困惑的表情,“要不是大哥你替我把陰陽家的月神引出來,我可能就死在蜃樓上了。
消滅叛逆這份功勞之中,大哥你的那一份可是最重要的。”
嬴修遠的這句話,讓一直懷疑是嬴修遠在暗中搞鬼的扶蘇有些懵了,同樣懵的還有胡亥。
給自己最大的競爭對手送功勞?還有這種操作的?
二人並沒有相信嬴修遠的話,但嬴修遠也不在意,只是笑了笑,然後和二人告別,離開了鹹陽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