驪山陵南依驪山,北臨渭水,地勢較高的東面是一條正在修建的人工改造的河道,河道附近有一條川流不息的溫泉水流過。
如果這條河道修建完工,東面的溫泉水將會被導入這條河道中。
溫泉水自東北出發,先向北流至渭河旁,然後繞始皇陵外圍半圈,最終注入西南處與驪山相鄰的溫泉之中。
公輸家和陰陽家的駐地建在距離驪山陵外向西六公裡處,兩家之間的距離約有五裡左右,分處於兩個山谷之中。
驪山陵西面的空地上,一支新來的駐軍駐扎這裡,這支軍隊東靠驪山陵,向西不遠處是尚未注入溫泉水的溫泉,以及將繞始皇陵半圈的河道,再向西,是一片鬱蔥的樹林。
今天的天氣並不好,盡管才剛過正午沒多久,但因為烏雲遮蔽了太陽的大半光線,總讓人感覺現在已經到了傍晚。
陰冷的空氣在林間亂竄,空中飄落的細雨替樹葉拂去了灰塵,顏色變得愈發鮮亮的樹葉,正巧遮蓋住了密林中閃過的大片冷光。
克裡昂最為器重的副將,帶領著精兵一千,在樹林的邊緣處等待著。
距離這裡五公裡外一處山谷的外面,一萬身著黑甲的士卒排著整齊的隊列,等候從他們身後的軍帳內下達出擊的命令。
“稟將軍,公輸...先生那邊傳來消息。”進來稟告軍情的那名副將小小地停頓了一下,讓他一個成年人喊一個小孩子先生,實在是讓他感到別扭,但奈何對方是六公子的座上賓,又是公輸家族的傳人,他也只能用尊稱,“防止敵人逃離山谷的陷阱和埋伏已經準備好了,窮奇也已待命。”
陳慶之並沒有說什麽,依舊皺著眉頭,將腦中所預想的今晚的戰場走勢,放到掛在軍帳內的地形圖上又演練了一邊。
確認想不出什麽其他的可能性了後,陳慶之轉過身來,對副將點了點頭,然後十分平靜地說道:“發出信號吧,讓各小隊按照計劃在樹林裡部署下來,不要放過任何一個‘叛逆分子’。”
與此同時,驪山軍營之中,蒙恬疑惑地看著進來的士兵道:“從西面森林中突然衝出來的那一千士卒,就只是在河道對面擺成了一個十分松散的陣型,然後就什麽也不做了?”
“是的將軍。”
蒙恬的手指在桌子上輕點,腦中猜測對方這樣做究竟有什麽意圖。
對於他帶領著軍隊藏進驪山的駐軍之中,好支援陰陽家的目的被人識破,蒙恬並沒有感到稀奇,嬴修遠手下那個相傳有可能比羅網還要強上一線的組織,他早就有所耳聞了。
但他本以為對方會在暗中設伏,阻止自己前去救援,但誰知竟然就這麽找上門來了。
一旁的副將低聲問道:“將軍,會不會是以這一千人做餌,然後四周埋下伏兵?或者是想要讓我們投鼠忌器,不敢出兵救援?”
蒙恬輕輕搖了搖頭,否認了那名副將的猜測,雖然已經過去多年,但昔年在攻楚的戰場上,嬴修遠手下的那名叫做諸葛孔明的謀士,多次將項燕逼入絕境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不管今天來的是誰,即便不如那人聰明,也不會弱到哪裡去。
蒙恬相信,那名領兵的將領應該很清楚,就憑這一千人想要阻攔黃金火騎兵去救援是不可能的,至於用這些人做餌將他們圍困於此,或者是想要嚇住他們,就更加不可能了。
先不說驪山之中的十幾萬守軍不可能對他們陷入險境而置之不理,單是他此次帶來的三千騎兵和兩千步兵就是一股不弱的力量。
退一萬步來講,假使驪山守軍不來幫忙,並且對手也有把握拿下自己,他只需發出增援消息,不出兩刻鍾的時間,陰陽家增援一來,雙方夾擊之下,對方更是無路可逃。
思索片刻,蒙恬抬起了頭,向身旁的副將下令道:“你領一千騎兵前去試探,我會帶兵布下陣勢,接應你回來。
切記,只要感到有任何的不對勁,就立即回頭,不能有絲毫戀戰。”
“是!”
走出軍營,蒙恬遠遠地看了一眼西面河道外不知何時排成了一字型陣列的那支奇異的步兵。
他和克裡昂之間的接觸僅有兩次,一次是在攻楚的城父一戰中,他在項燕大軍的背後負責突襲,而克裡昂則是在正面, 中間隔著幾十萬楚軍,知道戰爭結束的時候他才在諸葛孔明的身後見到了他。
至於第二次就是圍攻墨家那次了,但當時他和克裡昂並沒有出手。
雖然兩次都沒有見過克裡昂出手,但那支著裝奇異,且以矛盾相搭配為武器的軍隊,他卻對此記憶猶新。
“進攻!”
蒙恬上了馬後,一勒韁繩走到了對面弓箭射程的極限邊緣,然後輕輕抬起右手,向前猛地一揮,“進攻!”
他的身後,已經擺成了陣勢的一千黃金火騎兵,在那名副將的帶領下,朝著對面衝了過去。
對面的一千人很快便有了動作,陣型由單排變成了四排,站在最前面一排的士兵舉起了手中的盾牌,其他三排則是蹲下了身子。
副將打量著對面似乎宣告自己束手就擒了的怪異士兵們,心中感覺到了一絲不對,但雙方的距離來不及讓他思考究竟是哪裡有問題。
第一排的黃金火騎兵已經來到了河道附近,隨著那些馬兒高高地躍起,河道另一邊,一直半跪在第一排後面的第二排士兵,從地上拿起了最長的那隻矛,然後狠狠地朝馬上刺了下去。
此起彼伏的悲鳴聲響起,那些馬和騎兵們一同掉進了還未導入水源的河道中。
“撤!快撤!!”
在副將的命令下,原本保持著衝殺姿勢的黃金火騎兵立刻調轉馬頭,向回奔去。
守在河道對面的那一千士兵,既沒有追上去,也沒有繼續進攻,亦沒有對河道中的士兵補刀,而是繼續組成了剛才的陣勢,等待下一波的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