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兄弟,沒必要傷了和氣。”
憋了半天,史進就說出這句話來。
只是周通哪裡肯聽,他還記著花榮給他的一槍之仇,雖然沒有傷到筋骨,可在那麽多人面前,他自覺丟了面子,還丟了個媳婦。
要不是史進隔在中間,他肯定要一拳頭朝花榮砸過去,現在隻好怒氣衝衝地瞪著花榮。
花榮則是笑嘻嘻地朝周通一抱拳:“那天的事,是兄弟不對,傷了哥哥的顏面……現在花榮就站在面前,哥哥要打要殺,請隨便。”
“這……”
周通沒想到花榮居然這麽坦白,誠懇地站出來給自己賠禮道歉,一時間反而不知說什麽好。
他看著史進,史進又盯著他,想著還有魯智深他們在場,隻好輕咳一聲:“算了,算了!”
“這事還是怪我花榮魯莽,不過哥哥,我們可都是頂天立地的好漢,強搶民女的這種事,實在不應該做,想來當時哥哥也是一時衝動。”
花榮這番話又站在了道德的製高點上,讓周通面紅耳赤,在眾人面前覺得有些失禮。
“哥哥,你若是真心喜歡那劉太公的女兒,不然找個時間,我和哥哥再一同前往……”
“不必了,不必了……大丈夫何患無妻,還是讓他自己慢慢找吧。”
史進沒等周通回話,搶先替周通回了花榮。
見史進都這般說,周通隻得順著話兒下坡:“恩……多謝花寨主一番美意,以前的事……恩,我也有不對的地方……太衝動了,衝動了……”
“好說好說!”
花榮還拉起了周通的手,笑道:“以後都是兄弟,有什麽難處,盡管來二龍山找我。”
“……”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面對花榮這副態度,周通心中再有氣,也不好意思再發難。
“好,那就請大家進去喝酒吧。”
史進看著這件擱著兩人之間有不少日子的小事被化解,也十分開心,連忙叫嘍囉準備酒席!
魯智深雖然心憂真定戰況,可又不能掃了史進的興,隻得跟著進了大堂。
酒菜很快就送了過來,一輪酒後,眾人都相互熟絡起來。
史進和程鐵牛切磋了一番,開始兩人還打得一個旗鼓相當,但打到最後,史進卻稍落下風。
這鐵牛一身蠻力,雖然比拚招式不如自己,可十分耐打,氣力漸消的情況下,史進佔不到任何便宜,好在魯智深及時喊住了比試。
“還是喝酒,喝酒!”
史進覺得幸虧沒有一開始答應和程鐵牛比試,要是最後被人家打敗,這臉面往哪裡擱啊。
喝口酒,壓壓驚才行!
※※※
魯智深在桃花山借兵成功,得了一萬人馬,心裡稍定。
可畢竟這三山人馬數量還是太少,到了下午,酒喝完後,魯智深拒絕了史進的再三挽留,帶著程鐵牛急急返回二龍山,在二龍山稍作休整,便往平山縣趕去。
這一路人煙稀少,附近村莊的百姓大概是得知金兵攻打真定的消息,紛紛逃離。
魯智深等人看到幾個村子都沒有人煙,感慨不已。
這戰事一起,可真的苦了百姓!
三個人趕了數十裡路,魯智深看著郭仕林臉色不太好,找了個沒人住的民房,準備歇息一會。
“這方圓幾裡的人想來都走光了……”
魯智深生起火,程鐵牛把從河裡捉到的幾條魚串起來,放在上面烤著。
郭仕林則是坐在地上喘著粗氣,他的身體素質可比不上魯智深和程鐵牛兩人,哪怕是三人騎馬而行,這一路的顛簸下來,也讓郭仕林受不了。
“仕林,你說這還要走多久才能到平山縣?”
“我也不清楚,這平山縣我沒有來過,但我們一路往東南方向行走,都走了三四個時辰,想來平山縣距離我們不遠……”
郭仕林歎了口氣:“只是這附近找不到人來詢問,我們萬一走錯了方向就糟糕了。”
魯智深望向程鐵牛,程鐵牛把手一攤:“我也不認得路。”
“既然這樣,還不如休息到天亮,再作打算吧。”
魯智深往火裡再添了些柴,過了一會,看到烤魚烤得差不多,又分給兩人。
三人吃了點東西,精神稍有恢復。
從昨晚真定城一路突圍,到二龍山再到這一處荒廢民居,三人可謂馬不停蹄,即便是程鐵牛也覺得有些吃不消,倒是魯智深內功深厚,並沒覺太疲勞。
郭仕林吃了些肉,半躺著,很快就睡了過去。程鐵牛打了個哈欠,也靠著牆角閉目休息。
魯智深沒有睡,他有些心煩,要走到屋外透透氣。
今夜的月色有些昏暗,魯智深看著天空飄浮起厚厚的雲層,皺起眉頭,他擔心明天會下雨。
去平山縣的路還找不著,要是還下起雨來的話,就更麻煩了。
魯智深摸起身邊的酒葫蘆,悶悶地喝了一口,又想起了劉翊來。
這酒是花榮給魯智深裝滿的,二龍山特有的泉水釀製,魯智深喝了後覺得不錯,夠純夠烈。
他把葫蘆的酒倒了一些在地上,喃喃道:“老劉,請你喝酒啦!”
劉翊的死,漸漸成了魯智深的一個心結,他總覺得如果當時自己堅持一下,回身把劉翊給拉住,甚至打暈扛回來,也不至於讓劉翊慘死在金兵手上。
再想起劉翊那留下的妻子兒女,得知劉翊戰死的消息,慘哭暈厥,魯智深覺得無奈。
無論如何,自己都要把援兵請來,好解了真定之圍,不然他覺得對不起劉翊。
只是自己空有一身武藝,卻沒有一根巧舌,要向一個縣城借兵談何容易。只能夠把希望全部放在了郭仕林身上,也多虧了李邈堅持讓自己把郭仕林給帶出來。
魯智深感慨一番,正想要回屋休息,卻突然又聽到一些奇怪的響聲出來,讓他頓了頓。
側耳再聽,竟然是兵器交加的聲音!
這三更半夜的,還是荒無人煙的地方,怎麽會有人在交手呢?
這是烏雲稍稍散開,魯智深借著月光望向遠處,果然,看到有兩人在纏鬥。
其中一人穿著他大宋的軍服,另一人則是一身異服,手持彎刀,鬥得十分激烈。
“金蠻子?”
魯智深再看仔細一些,不由驚訝起來,那大漢身穿的異服無疑是金人常有的打扮,可這金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裡?還和一名……大宋的官兵在交手?
而且這兩人看來武藝還不錯,這靈動的身形還能看出兩人的輕功不錯。
魯智深沒有猶豫,他要過去弄個清楚。
再說,難得看到兩個活人,他怎麽也要問問他們知不知道去平山縣的路。
施展起輕功,魯智深幾個起落就躍到了兩人旁邊,他尚未出言問話,對方兩人不約而同地分開,都持著武器盯著魯智深。
“蠻子?”
魯智深先是看了一眼那異服大漢,沒想到他這話一出口,那軍服大漢馬上喊道:“壯士,我們合力把這人抓住,他可是金國派出來的殺手。”
殺手?
魯智深被那軍服大漢的話弄得有些迷糊,什麽金國殺手啊,這是怎麽回事啊?
但那異服大漢一聽,悶哼一聲,竟然用中原話對魯智深說道:“閣下,這事和你無關,想要活命請速速離開……”
雖然他看得出魯智深武剛才施展輕功過來,展露不錯的武功,可他天生自負,並沒有把魯智深放在眼內,哪怕是兩個漢人聯手,那又如何?
“呵呵,我要是不離開呢?”
魯智深冷笑一聲,他確認對方是金人身份,態度轉冷。
他一邊盯著那金國大漢,一邊對軍服大漢問道:“那你又是什麽人?”
“小心!”
軍服大漢尚未回答,那金人卻想要趁魯智深不備,突然偷襲。
“哼!”
魯智深隻覺得身後一陣勁風,那人居然迅速繞到了自己身後,出掌拍向自己後背。
真是個狠毒的家夥!
如果這一掌擊中自己後背,掌風貫體,必定會傷及內髒,嚴重的話,甚至致死。
可惜他對上的是魯智深,魯智深全身運勁,居然不躲不閃,要硬接對方這一掌!
當然,在那金人看來,魯智深只是反應不及,躲不開自己這一掌而已。
但很快他就發覺不對勁,這一掌打下去,如同撞上了鐵塊,隨後還受到一股強橫的衝勁,把他反彈出去……
“呀!”
那金人被摔到數丈開外,慘叫一聲,左手捂住出掌的右手,不斷倒吸涼氣。
他的右手,斷了!
“想走麽?給我留下來。”
魯智深看著那金人當機立斷想要逃跑,一探手,這次輪到他抓住對方後背,再摔落地上。
這重重一摔之下,那金人被摔得昏頭轉向的,魯智深再一出手,將人給敲暈過去。
處理好那金人,魯智深才回過頭,對那軍服大漢詢問。
“說說,這是怎麽回事?”
“根據我的判斷,這人應該是一名金國的殺手,他混進了我們平山縣,想要刺殺我們的縣令……好在我當時發現得早,沒有讓他得手……”
什麽,平山縣?!
魯智深一聽這人說起平山縣,馬上來了精神:“你是平山縣的?”
“我……大師,我乃是平山縣的步兵都頭,蘇興定,不知大師如何稱呼呢?”
“灑家魯智深,是大相國寺的和尚,這剛好想要去你平山縣……”
魯智深說著,提起那昏迷過去的金國殺手,又招呼一聲這平山縣的步兵都頭。
“走,跟我到那邊的屋子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