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時方顯男兒志,沙場才見赤子心……”
“王爺,你還是別叨念了,小心隔牆有耳,被人聽見,說不定又起是非。”
“恩,夫人說得對!”
“……你說,哲兒上次昏迷醒過來,是不是有點不同了?”
“開竅了,不好哄了!”
“……”
“你看著我幹嘛,我知道你埋怨我在敷衍兒子,可我哪裡找幾個高手給兒子當教頭。”
趙偲背著手,在李氏面前來回踱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有話直說!”
“現在宮內就只有兩名高手,是秘密守護皇兄的,其他的高手真的沒有,父皇那時候已經把宮內大部分的高手都撤走,皇兄上位後,更是不喜武,陸續撤掉了很多暗哨,最後還是我極力反對,皇兄才留下了其中兩位……”
“說句不好聽的,皇上真不怕有人刺殺他麽?畢竟現在……天下並不太平,叛軍四起……”
“哎,夫人你這話,還是……不能亂說……”
趙偲擺擺手打斷李氏的話:“自太祖登基以來,就擔心我趙氏不能穩坐江山,生怕再有人憑靠武力奪了皇位,曾經兩次馬踏江湖,把江湖勢力大的門派都掃蕩一遍……”
話到這裡,趙偲把手一攤:“高手?都死在了我朝的鐵蹄下了!漏網之魚不足慮,更何況,宮內那兩位,足夠保護皇上的安全。”
“那哲兒那邊怎麽說?”
良久,李氏開口,把問題拋回給趙偲。
趙偲聳聳肩:“找給哲兒找幾個只會花架子的師傅,等哲兒覺得無趣,說不定就自己放棄了!”
“呵呵,你可真是哲兒的好父王呢!”
“……”
※※※
在趙偲的精心坑兒子下,趙哲果然長歎一聲,暫時放棄了找個高手當師傅的想法。
花架子武藝也行,先湊合吧。
“練刀,主要講求氣勢,刀未出,聲先至……”
這位趙偲新請過來的,號稱漠北第一刀的刀客,叫徐塵,一聽名頭就很響亮,只是……趙哲打了個哈欠,這高手刀客難道只會耍嘴皮子嗎?理論說了半天,你倒是出刀啊。
“過兩招?”
趙哲實在忍不住了!
“我……我擔心傷了小王爺,不太好。”
“沒事,你要是能傷了我,我讓我老爹賞你五十貫錢。”
“那……好吧!小王爺,看刀……”
“……”
“哐當”一聲,漠北第一刀的第一刀還沒劈下去,就讓趙哲給一棍子砸到了頭,屁都沒放半個,連人帶刀被砸暈在地上。
“抬走吧,給他兩貫錢做藥費……呃,還是一貫錢好了,王爺家也沒余錢!”
趙哲很無趣地把長棍一扔,往府內走去。
這棍是跟誰學的呢?記憶中留著印象,想來教棍法的這位,可能還算得上半個高手。
“思思,我曾經跟誰學過棍法?”
“棍法……?”
小婢女思思歪著頭,把毛巾遞給趙哲,又想了一下:“我也不清楚,我記得就是前兩年,少爺你就愛耍棍棒,還說有個胖子教了你兩招,挺實用的……”
“胖子?!”
趙哲也歪著頭,不過沒啥印象。
算了,可能是街上路過,看著有人賣藝,跟著學了兩招,誰知道呢。
“我的高手夢,大概是要破滅了。”
趙哲歎了口氣,有些惆悵,他還望了一眼北方,
金兵,還要多久才南下呢。 ※※※
“哲兒,今天和我去一趟相國寺。”
“禮佛麽?可娘,李超約了我去吃飯,還說要給我介紹幾位新朋友。”
一大早,趙哲莫名的心情低落,他做了個夢,夢到了金兵南下,開封城破,自己空有一身力氣卻救不下父母,看著父母慘死在金兵的鐵騎下,隨後自己也被人一刀,削去了腦袋……
噩夢醒後,滿頭冷汗的趙哲歇了好一會,情緒才有所好轉。
盡管這段時間沒有出門,可憑著從老爹和李超口中打探到的消息,金兵對大宋確實要蠢蠢欲動,說好歸還燕雲十六州,結果只是歸還了三座,還都是空城,城內的珠寶衣帛,都被金兵掃奪一空,連百姓也卷走了大半。
很氣人?可大伯連個屁都不敢放,這樣子的軟弱態度,大概給了金人一個好欺負的印象。
重生大半個月,一心想著要找人學武,求個金兵南下之時,可以自保!
可要是找不到呢?是不是還有其他路子可以走的?趙哲想要未雨綢繆……
要不,提前準備好出路,等金兵圍城,帶著父母偷偷跑出去。
哎,可這方法大概是行不通,趙哲一想起自己的姓氏,自己的地位,要是堂堂王爺都聞風而逃,讓百姓知道的話,名聲就難聽了。
再說,和老爹相處這半個月,他雖然大半輩子沒有什麽政績,可要是讓他棄城而逃,想來他是拒絕的,說不定還會來一句,我要和開封共存亡。
真是頭痛!
“哲兒?”
等不到趙哲的回復,李氏的聲音又在門外傳來。
“難得你父王今天有空,和我們一起去一趟大相國寺,回來之後,你再忙你的。”
拜個神,禮個佛,求個好運也好!
趙哲見李氏堅持,也不拒絕,應了一聲,換上一套衣服,跟著趙偲出門去。
※※※
自宋太祖登基,定都開封後,這座城市便逐漸成為了大宋的中心,成為中原最繁華的城市!
當然,相比起趙哲前世的北上廣深等大都市,差距是明顯的,那幾座城市,動輒就過千萬人口,而開封最鼎盛,也不過是過百萬人口,可在當時,也足夠的驚人。
但湊熱鬧的事情趙哲不喜歡,再說,開封城權貴多如牛毛,要是像上一次那樣,出門又撞上個二世祖,鬧起事來,自己也嫌煩,索性就懶得出門。
在趙哲看來,王府比外面更好,吃住不愁,偶爾還可以調戲一下思思,足矣。
所以重生以來,他只出門一次,還是被李超給拖著出去,喝了個花酒。
“哲兒,最近怎麽不見你出門遊玩了?”
趙偲和趙哲、李氏,三人同乘一輛馬車,前往大相國寺,雖然隔得不遠,但王爺出門,自然不可能走路前往,這邊未出門,就已經有下人備好馬車。
馬車走在寬敞的青石路上,行人見之紛紛閃避,趙哲半掀開窗簾,一邊看著街道兩邊的景色,一邊敷衍答道:“往日就是把太多時間浪費在玩樂上,以致荒廢自己,實在羞愧。”
趙偲和李氏相視一眼,都看到對方臉上訝然的表情!
養兒十七載,何曾聽過趙哲說過這樣的話,這兒子是真的開竅了?
“恩?怎麽了?”
趙哲一回頭,看到呆頭鳥般的趙偲和李氏,也不由一愣。
“也好,多讀點書,來年開春,去參加科舉試試吧。”
趙偲突然把話題一轉,這回輪到趙哲和李氏吃了一驚。
按照太祖定下來的規矩,皇室子弟是不能參加科舉,也不可以入朝為官的。
“試試吧,我們老趙家的人要是有才華,為什麽不可重用,這個規矩要改改才行……”
“老爹,這話你還是少說,免得被人聽了,還以為你……”
趙哲做了個割脖子的手勢:“自古君王多猜疑,最是無情帝王家!”
“就是,王爺,你就不要多干涉朝政,免得落了話柄,這話要落到皇上耳裡,還要惹個不快。”
一旁李氏也附和道。
“呵呵,自古君王多猜疑,最是無情帝王家!”
趙偲反覆念了兩遍趙哲的話,苦笑道:“哲兒看得比我透徹啊。”
只不過是宮廷劇看多了幾部而已,什麽伴君如伴虎啊,什麽宮心計啊,這個時代的人活在其中,自然沒有自己看得透徹,趙哲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只是這樣的話,哲兒,你也同樣要少說。”
趙偲現在覺得自己看不透這個兒子,李氏也有同樣的想法。
看來太騷包也不好,有些話還是需掂量掂量,趙哲點點頭,算是回應。
雙方陷入短暫的沉默, 就在這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車外傳來了仆人的聲音。
“稟王爺,夫人,前面有人鬧事,堵住了路,過不去了。”
“速去了解情況,到底是誰在鬧事……”
“是!”
趙哲又是掀起小半截窗簾,想要看看前發生了什麽,可只是看到行人都湧在一起,什麽也看不到,好在仆人很快就擠了回來。
“稟王爺,夫人,小王爺,是蔡宰相的孫子蔡同大人在鬧事,似乎是看上了路邊一個賣身的小娘子,就要強搶回家,說要做小妾,對方不從,就拉扯起來。那小娘子捱了蔡同大人一腳,倒在地上起不來,路過的一位壯士看不過眼,正護著那小娘子……”
“胡鬧,真是胡鬧!”
一聽仆人回復,趙偲忍不住皺起眉頭來,他想前去阻止,可一想到對方是蔡家人,馬上又有幾分猶豫,要是換了是趙哲,他肯定沒有顧慮,可對方只是一個不相乾的小娘子。
在開封城內,有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惹上了蔡家,還等於得罪了童家啊,就算自己是王爺,也得掂量掂量。
“這小娘子也是,去什麽地方不行,怎麽就跑來這蔡府附近賣身,這不是送羊入虎口……”
“王爺,你可別管!”
李氏伸手扯住了趙偲的衣袖,生怕趙偲從車上衝下去,這麻煩,惹不得呀。
“我去看看!”
李氏拉得住趙偲,卻沒來得及阻止趙哲。
趙哲從馬車跳下,往前擠去。
他要親眼看看蔡家的人,到底有多大的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