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山村最近幾天談資似乎有些多,茶余飯後的村民門提及最多的話題便是楚二狗與那位外來認親的姐姐。
“二狗要發達了,聽說有城裡人上門認親了。”
“是啊,前兩天楚家來了一輛轎車,俺兒子說,這種車在鎮裡都沒幾個人開得起,據說要好幾十萬呢。”
“那是個什麽啥車,能買多少頭豬呀?”
“據說來認親的是二狗的姐姐,長得可水靈了。”
“二狗哥的姐姐我看過,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女人。”
“小娃子,一邊去,你懂個球球的女人。”
……
盤山村村北邊一家老舊的院落,楚二狗正拿著工具修補雞籠。
他的身旁還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體態豐腴,在盤山村可是不少男人惦記的對象。
女人叫秦香芸,二十歲就嫁到了盤山村。
不幸的是她嫁到盤山村沒兩月,丈夫就在鎮裡的礦山場被石頭砸死,她也就成盤山村年輕的寡婦。
丈夫死後,留下年邁的母親與一個十二歲的妹妹。
秦香芸一直沒有改嫁,辛勤照顧著家中老小,遭受喪子之痛的母親倍受打擊,加上體弱多病,沒一年就走了,只剩下一個小姑。
小姑名叫江小雨,比楚二狗小一歲,如今遠在江都念大學。
秦香芸將手中的竹片遞給楚二狗,問道:“雲天,你真的準備明天就離開村子了嗎?”
楚二狗接過竹片,點了點頭道:“嗯,再不走老頭子可要攆我了。”
秦香芸搖頭道:“竟說瞎話,老叔怎麽會攆你。”
楚二狗道:“香芸姐,我說的可是真的,自從我那姐姐來了,我發現老頭子似乎是巴不得我早點離開呢。”
秦香芸搖頭道:“我才不信。”
楚二狗略微露出一絲無奈。
秦香芸道:“對了,你去江都正好幫我給小雨帶點東西,小雨這孩子都兩年沒回家了,也不知道她在學校裡過得好不好?”
秦香芸露出一絲苦笑,當初她的丈夫與母親相繼離去被不少人說克夫命,是一個不祥的女人,更有甚者更是說其丈夫與父母都是她害死的,江小雨小小年紀經歷家人相繼離世,耳濡目染之下,對她這位嫂子似乎也不是很待見。
楚二狗道:“香芸姐,到了江都我一定會去看小雨的。”
秦香芸道:“嗯。”
楚二狗話題一轉道:“香芸姐,我走之後,村裡有人敢欺負你記得告訴我,等我回來的時候一定好好收拾他們。”
秦香芸莞爾一笑道:“知道了。”
她對楚二狗是打心裡的感激,寡婦門前是非多,這些年盤山村關於她的流言蜚語不少,還不乏一些夜半敲門敲窗的男人,不過自從那一次村裡的老潑皮被赤身裸體高掛在她家不遠處的棗樹上,幾乎就沒有人再敢瞎敲她家的門。
想到那次的事情,秦香芸不由得笑了,其實她當時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只是一早上走出院子就遠遠看到被掛在棗樹上的老潑皮,老潑皮雙手被繩子死死捆住,吊在樹上,下面還系著一隻拳頭大小的稱砣,稱砣牢牢記掛在小鳥上,這事算是村裡一樁笑談,後來她從小雨那兒才知道是楚二狗乾的,雖然做法有些粗魯,但是效果卻是很明顯。
不久,楚二狗就將幾個雞籠都修補好了。
最近幾天,他倒是挺忙的,離開盤山村前,他想要盡力給盤山村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情。
離開秦香芸家,楚二狗帶上了幾罐泡菜。
除了幾罐泡菜,秦香芸還給江小雨準備了三千塊錢,不過楚二狗沒接,他知道秦香芸生活清苦,這三千塊錢是她省吃儉用下來,當初她丈夫被石頭砸死,礦山場那邊雖然賠了不少錢,但是之後老母親生病,那些錢早就花沒了,如今的秦香芸也就靠著養些家畜賺點錢,至於江小雨那邊他來就行,誰叫他現在攀上了一個有錢的姐姐。
離開秦香芸家,楚二狗去了小胖家。
他給小胖家留了一千塊錢,這錢是他姐姐楚雲嫣臨走前留下來的,大部分錢都被他前兩天上鎮裡買了雞、鴨與羊,雞鴨羊分給村裡的貧困戶,秦香芸家多出了數十隻雞仔就是他給添置的。
當然,他自己也留了些錢,不多,也就幾百塊。
傍晚時分,楚二狗回到自家的院子。
屋子裡,老人正在閉目眼神,當楚二狗走進屋子時,他睜開了雙眼:“事情都辦完了?”
楚二狗道:“差不多了,老頭子,晚上想吃點啥?”
老人道:“隨意。”
楚二狗看了一眼老人,點頭道:“好吧!”
很快,他就走進了廚房,淘米、燒火、洗菜、切肉……
楚二狗今天倒是沒有絲毫吝嗇,那條他原本還準備留到年底的煙熏老臘肉整條給做了。
做飯,楚二狗覺得是一門藝術活兒。
老臘肉被做成三份,一份大碗蒸,一份蒜苗炒,一份竹筍燉。
楚二狗忙活了近兩個小時才完成了晚飯。
除了三份臘肉之外,還有一份花生米與一盤黃瓜。
明天他就有要離開了,今天或許是他跟老頭子最後一頓飯,跟隨老頭子十幾年,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是勝過親人。
在眼中,老頭子就是他的爺爺。
老舊的小木桌上擺瞞了豐盛菜肴,香氣四溢。
不過,楚二狗與老人都沒有急著動筷。
老人道:“把酒窖把那壇老酒拿出來吧。”
楚二狗聞言,臉上微微露出一絲詫異,那壇老酒可是老頭子的私貨,老頭子平時都不怎麽舍不得喝,也就偶爾喝上小半碗,而他每次都只能乾看著,有一次實在好奇就想偷偷嘗嘗,不過還沒有嘗到就老頭子發現,然後就被重重罰了,現在他都記憶猶新。
得到老頭子的命令,楚二狗沒有遲疑:“好咧!”
楚二狗屁顛屁顛走進了酒窖,很快就取來了那壇老酒。
酒壇不是很大,倒也不小。
楚二狗將酒壇放到老人的身旁,搬運的時候他倒是暗自掂量一下,酒壇中的酒少說也有二三十斤。
老人打開了酒壇,一股濃鬱的酒香隨之飄散而出。
楚二狗的鼻子很靈,第一時間嗅到那股熟悉的香氣, 除了濃鬱的酒香之外,還有一股淡淡的藥香。
老人沒有急著取酒,而是抬起右手按在壇口。
下一刻,酒壇的酒驟然湧動了起來,同時一股如同烈焰的赤色氣體升騰而起。
那些赤色氣體匯集到了老人的掌心,似乎是進入老人的身體。
楚二狗看著眼前的一幕,露出了絲絲驚訝。
很快,酒壇中的赤色氣體盡數匯入老人的掌心。
老人收回右手,然後不緊不慢地說道:“這老酒乃是一種至陽的藥酒,之前不讓你觸碰是因為這酒會加劇你體內的火毒,不過剛剛我已經將酒中的藥力盡數吸收,你喝些倒是無妨。”
說話的同時,老人將兩隻大碗放到了身前,然後一首提起酒壇到了滿滿的兩大碗酒,緊接著其中一碗給了楚二狗。
楚二狗看著眼前宛如清水一般的酒,舔了舔嘴唇道:“老頭子,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說著,楚二狗就舉起酒碗,喝上了一大口。
說句實話,他對老頭子這壇老酒的問道很好奇,因為從沒有嘗過。
酒入口,楚二狗臉上很快就露出不少驚奇,老酒入口極烈,似火燒,但是當仔細品味卻是綿柔醇香,入喉更是如同甘泉,回味悠長。
老人自顧喝了一大口,然後夾起一塊晶瑩剔透的蒸肉送入口中。
爺孫兩人的話不多,但是酒是一大口接著一大口喝著。
老人沒有吝嗇,一碗接著一碗倒著。
楚二狗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碗,只知道自己似乎喝醉了,醉得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