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鬼方心中知道，這大概也只能成為自己的期望了，因為它很難成為現實。電影就是電影，雖來自現實，但還是超脫於現實的。

　如果真的想一想就能成，那也許自己的性情也不會是現在這樣——

　他自己的爸媽十有八九也期盼過他的性子會變，可他現在不還是這樣嗎?

　可見是沒用的。

　不過想想還是好的嘛，所以在電影的結尾，姚菲結局還是不錯的。

　江小白看著鬼方。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神色在不停的變幻著，有點哀愁，還有些無奈和自責。

　江小白等了會兒，發現他仍然是沉浸在他自己的思緒裡，沒有回過神的意思，於是就輕咳了一聲，開口了。

　“方先生，其實人都是會互相影響的，你自己不愛交際，很排斥外人的接觸，致使你們父女的圈子就只有那麽小，她除了上學外，日常能接觸到的人只有你，所以可想而知你會對她造成多大的影響。”

　江小白開口了。

　鬼方聽到她的聲音，有些茫然的看向她。

　這次終於不再是厭煩又抗拒的打斷她並趕她走了。

　“你不喜歡交朋友，那她也同樣不會喜歡，這樣她就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無法自拔，難以改變，但其實她還小，人生還長，所以是會有很多改變的機會的。只要多交些朋友，跟一些陽光開朗的人多在一起相處，那她性子中陰鬱的部分就會慢慢被驅散。”

　江小白繼續說著，注意到鬼方已經有在認真聽她的話了。

　“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因為她的人生沒有定性，但要是再大一些，等到性情已經穩定下來後再想改可就很難了，你也不想讓她變得和你一樣吧?”江小白問。

　鬼方抿唇，沒有說話。

　“這次打擾你們是我不對，只是最近我的工作行程有些緊張，我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才會通知我們面試，但是乾等未免太過被動，有些機會我覺得還是要主動爭取的，對於帶來的不便，我向你和悠悠道歉，不過……我覺得這一趟也沒有白來，因為悠悠或許會因此多交一個朋友，你覺得呢?”

　江小白說著話，就站到了病房門前，透過玻璃往裡看。

　鬼方也不由自主的跟了過來。

　因為視野受限，他們看不到全貌，但還是能看到有兩顆小腦袋湊在一起指著書說著什麽。

　鬼方不禁有些觸動。

　江小白說的沒錯，女兒的圈子，確實很小。

　除了上學外，她生活裡只有自己，偶爾還有那個同樣脾氣急躁且愛絮叨抱怨的母親。而在上學時，她其實也沒有什麽朋友。

　只有老師們會看在她學習好的份上才會對她和善一些，她的同學們都不是多喜歡她，本來悠悠有個女同桌跟她關系不錯，兩人經常會在放學後玩一會兒才回家。

　可是有一天那個女孩使用時不小心把悠悠很喜歡的一個電子手表給弄壞了，對方沒怎麽放在心上的隨口道了聲歉，但是悠悠卻因此發了脾氣，因為她覺得對方不是誠心道歉，且沒把自己的物品放在心上。

　對方被她的脾氣弄懵了，說她小題大做，且說自己都已經道過歉了。可是悠悠有著自己的固執，她覺得對方態度不夠端正，就一直揪著這一點不放，想讓對方承認錯誤。

　最後，兩人各不妥協的結果就是，她們鬧掰了。

　那個女孩的人緣是比悠悠好的，除了悠悠外她還有很多交好的同學，自從兩人關系僵後，對方就帶著她自己的女生小團體孤立了悠悠。

　悠悠是不可能低頭道歉求和的，從此後就開始獨來獨往了，在學校裡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

　這件事不是悠悠主動給鬼方說的，還是那段時間他無意中發現悠悠在晚上偷偷哭了，這才過去詢問了。

　如果是平時，那悠悠大概不會傾訴心聲，不過那時正是她脆弱的時候，所以在鬼方詢問時她才抽噎著說了。

　鬼方一直為女兒的交際圈擔心，但他只在想這可能是女兒的性格原因，總是在琢磨著應該怎樣才能讓她脾性改善一些，但從來沒想過這會是因為自己的影響。

　“你說的，可能是對的。”

　他聲音有些乾澀的說。

　江小白則是笑了一下，“如果我沒猜錯，那悠悠應該是個很被動的人吧?”

　鬼方很快點頭了，“嗯，她是很被動的人，哪怕想要交朋友，也會等著對方主動靠近她才會給回應，而不是主動上前。”

　“所以，今天就給她上了一課啊。”江小白道。

　鬼方不解的看過來。

　“因為我是主動過來找你尋求機會的，如果我最後得償所願了，那在她看來這種主動就是有好處的，哪怕一開始受些冷眼也不要緊，最後的結果是可觀的。但如果我主動嘗試了，你卻一直冷著臉對我，到最後也沒有軟化，仍然是板著臉趕我走……她會怎麽想?”

　她只會以為主動是沒有好的，是很丟臉的。

　鬼方沒有回答，但卻若有所思。

　“其實很多觀念的改變就是從小事做起的，在我們離開後你就可以把這件事當成例子給她說，告訴她人是要為自己爭取的，不管是工作還是交友，總要嘗試之後才知道行或不行，如果只是等著別人靠近，那機會就只會錯失。”

　江小白最後道。

　鬼方看了她一眼，微一遲疑，就問:“你……帶過孩子?”

　江小白不禁失笑，“你這麽說話是會被人誤會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江小白自己有過孩子，這要是傳出去那就要成大新聞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覺得……在這些教孩子的方式上，你比我這個當父親的還要有經驗。”鬼方說著就有些苦笑的意味了。

　他經常覺得自己失職，可是當人父母又沒有辦法經過系統的培訓，一切都只能自己一步步摸索，要是摸索好了，那孩子人格穩定，善良溫和，最好的情況下，就是會在人生和事業上都有出息。

　可如果沒有摸索好，那一生也就毀了，將來會不會有好的事業先不提，就怕自己把人生過的一團糟，眾叛親離，為人不恥。

　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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