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兩日的大雪終於停了下來,見了些許的陽光。金色的陽光從雲翳裡面灑下來,讓雪地都染上了一層韻色。
莫子玉將窗戶微微推開了有些,夕陽的余暉灑了進來,在地上錯落成不規則的正方形。
她將桌子上面的紅梅換了一束新的,頓時一股悠悠的香氣就撲鼻而來。將牆邊的炭火燒得更旺了些之後,轉身來到了床邊,觀察著劉旭的臉色。
他的臉色依舊十分蒼白沒有血色,嘴唇十分的乾枯,她端起一旁溫熱的蜂蜜水,沾了些,滋潤著他的嘴唇。
似乎感覺到了外部的濕潤,劉旭本能的吮吸起來。莫子玉驚訝了一下,喚道:“劉旭,你醒了嗎?”
並沒有傳來想象之中的回應。
她立即為劉旭把脈,脈象還是很虛弱,但是卻也已經平複了不少,是個好兆頭。
莫子玉稍微放寬了心,他挺過了最艱難的時候,想過來是早晚的問題。
此事,宮人在門外稟報道:“陛下,楚皇求見。”
“知道了。”莫子玉說道,隨後起身來到了門外,對宮人說道,“我不方便離開,就請他來這裡一趟吧。”
“是。”
沒一會兒的功夫,羋梓大步而來。
他先是瞧了莫子玉一眼,只見她的神色憔悴,眼底還有淡淡的青色,想必是衣不解帶的在照顧劉旭,他稍微沉默了一下,莫子玉卻是先開口問道:“陳家的事情,都解決了麽?”
“解決了。”羋梓點頭說道,“我已經活捉了陳君。”
“那就好。”莫子玉淡淡的笑了笑說道。
“他呢?他現在的情況怎麽樣?”羋梓問道。
“死不了。”莫子玉說道,“他的命一直很大的。”
羋梓再一次沉默,他看著莫子玉眼底的那一片糾結與猶豫,歎了口氣,問道:“那麽你呢?你還好嗎?”
“我挺好的。”莫子玉淡淡的說道,“我能夠求你一件事情嗎?”
“你說吧。”
“我希望你能夠離開木蘭。”莫子玉說道,“木蘭國力微弱,實在是承受不起你們若是在木蘭發生任何意外。我必須為我的子民著想,木蘭才剛剛好轉一些,我不希望功虧一簣!”
“你就這麽希望我離開?”羋梓垂眸淡淡的說道。
“我這是在請求你。”
“好。”劉旭點頭說道,“我今晚就走,不會讓你為難。”
“謝謝你。”莫子玉咬了咬唇,“你為我付出了很多,我很感謝你,希望我們能夠兩相安好吧。”
“兩相安好?”羋梓勾唇一笑,“頗有些我們日後不會再相見的意思啊,不過我覺得我們肯定還會再見的!我先走了,待我向劉旭問好,這一次算是我也欠了他一個人情,我不會乘人之危的,讓他好好養傷。不過也讓他不要放松警惕,我們還會有再一次交手的時候!”
話音落,羋梓轉身瀟灑的離開。
莫子玉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了夕陽的余暉之中。
就在莫子玉要返回屋內的時候,紅娘匆匆忙忙的趕來了。
“什麽事情,這麽著急?”莫子玉問道。
“沒什麽要緊的,拓跋余在天牢內大鬧了一場,沒生出什麽亂子。”紅娘喘著粗氣說道,“各國前來參加選夫的人從今日開始也會陸陸續續的返回,我已經為他們備好了禮物,這一次有意外發生,他們也沒什麽抱怨之詞。再就是,夏皇受傷的事情,那一日在場的人太多了,到處都是各國的探子,只怕消息瞞不住!”
“定然瞞不住的。”莫子玉說道,“我現在比較擔心北夏的情況,如果謝家知道了劉旭病重的情況,不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麽嘩變?”
紅娘無所謂的挑眉:“若是如此,豈不是更好?”
莫子玉瞪了她一眼,紅娘立即改口道:“消息捂不住,劉旭又昏迷不醒,那你說怎麽辦?別人心懷不軌,咱們也阻止不了啊!”
“你去將昶清叫過來,我同他仔細商議一下。”
“好。”
沒一會兒的功夫,劉昶清急急忙忙的趕來了:“怎麽樣?父皇醒過來了嗎?”
“還沒有!不過暫且不要擔心,沒有生命危險!”莫子玉說道,“我昨天讓他思考,如果你父皇一直昏迷不醒,謝家如果有異心,你該如何處置,你可曾思考過了?”
“嗯。”劉昶清堅定的點頭,“我已經冷靜的想了一個晚上,我知道我應該怎麽做了。”
就在此時,屋內當值的宮女跑了出來,喜道:“陛下,夏皇醒來了。”
“醒了?”莫子玉驚了一下。
劉昶清喜笑顏開:“父皇醒了!”隨後便是小跑著朝著屋內而去,莫子玉急忙跟了上去。
劉旭蘇醒過來了,只是他的傷勢嚴重,縱然是醒過來了,還是起不得身來,連說起話來都十分的費勁。
劉昶清雙目含淚的跪在劉旭的床邊:“父皇,你終於醒過來了。”
劉旭點了點頭,輕輕的抬手讓他起身,聲音嘶啞虛弱的說道:“朕安好,勿憂。”
他雙眼裡面含著一抹擔憂,只是沒什麽力氣說話,只剩下一抹沉重的歎息。
莫子玉上前了兩步,對劉昶清輕聲說道:“跟你父皇說說,如果他的傷勢咱們無法徹底的恢復,你該怎麽應對接下來的局面。”
劉昶清有眼神詢問劉旭的意思,劉旭看了一眼莫子玉,欣慰的點了點頭。
“兒臣昨夜思考了一晚上,最害怕的事情就是父皇受傷的消息傳回京城之後,京城之後有人心懷異動,想要易儲,而後擁立年幼的皇帝即位。皇帝還不滿一歲,那麽劉家的政權只怕會落到謝家的手裡。到時候必然有正義耿直的不服,只怕少不得一場血流成河。等父皇痊愈之後回到京城又是一場血雨腥風。”
頓了頓,劉昶清繼續說道:“兒臣的打算是兒臣先回去京城,將大局穩定住,靜待父皇歸來。”
莫子玉明白劉旭的意思,替他問道:“你有這個能力能夠穩定政局嗎?”
“他們不然是不希望兒臣回去的,兒臣也不會直接回去的。”劉昶清說道,“兒臣打算先去找歐陽將軍,歐陽將軍手上有二十萬大軍,直接駐扎在京城周圍,想要調動歐陽將軍,還需要父皇的手諭!兒臣回到京城之後,回去找李大人劉尚書馬將軍等人,這些人是父皇的心腹,有父皇的手諭,他們必然會配合的,到時候外部有大軍壓力,內部有這些大臣相助,兒臣想來,問題應該不大。如果有考慮不周全的地方,父皇可以指正!”
劉旭欣慰的點頭,蹙眉似乎又有一絲疑惑。
這時候莫子玉從一旁的櫃子裡面取出了一個小小的錦袋,說道:“這個裡面應該是你的私璽,我保管著,沒丟,放心。”
劉昶清又犯難了,雙手托著下巴說道:“可是父皇現在說話都費勁,怎麽能夠寫得了手諭呢?只能夠等父皇恢復了元氣再說。”
“時間耽誤不得。”莫子玉說道,“這消息本來就已經早早的回去了,若是再耽誤,只怕誤事了。你等等我。”
話音落,莫子玉便去了桌子邊上,拿起筆寫了一封書信,隨後遞給了劉昶清。
“這是……”劉昶清驚訝的看著莫子玉,“你模仿父皇的筆跡未免也太像了吧?竟然連我都分辨不出來!”
他隨後又將書信展開在了劉旭的眼前:“父皇,你看看,你是不是也難以辨認?”
劉旭的雙眸浮現一抹驚訝的神色,他微微偏頭,神色複雜的看了莫子玉一眼,嘴角泛起一抹滿足而欣慰的笑意。
莫子玉將錦袋裡面的私璽拿了出來,在嘴邊哈了哈氣,隨後在信紙上改了一個章,說道:“去吧!我們在這裡等著你的好消息!”
劉昶清將信紙小心翼翼的折好,放在了懷中,退後兩步,跪下來給劉旭與莫子玉分別磕了三個頭,抬頭目光堅定的說道:“父皇你好好的養傷,等兒臣的好消息,兒臣不悔讓你失望的!”
隨他,他起身,朝著外面跑去。
莫子玉不放心的追到了門口,目送著他的背影完全的消失,才依依不舍的回到了屋內。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不會模仿你的筆記,再蓋章冒充你的!”莫子玉說道,“你的東西在這裡收好了,你自己好好看著,沒人會動你的!”
“為何模仿?”劉旭問道。
“我冰雪聰明,一學就會。”莫子玉淡淡的說道。
劉旭只是低低的笑著,不再說話。
莫子玉卻是憂慮的喃喃說道:“昶清能行嗎?雖然他的思路很清晰,但是他始終還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而已。會不會出什麽意外啊?不行,我的安排一些人隨身保護他,讓司徒摘星也跟著吧,他的輕功好,若是出現什麽意外,也好回來報信!”
“相信他,他是我的兒子。”劉旭說道。
“你可一點不心疼他!”莫子玉不高興的說道,“你自己好好休息吧!我得去安排些人好好的保護他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