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燕天南忽然發現,自己對徐曉春的感情似乎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堅定。
方琴隻用了一個晚上的功夫就走入了他的內心世界。
方琴是商場老手,商場老手的一項最關鍵的共同特征就是善於察言觀色。
方琴不但善於察言觀色,還很會洞悉人的心事,輕輕的笑道:“心裡坦蕩蕩,又為什麽要怕人誤會?你放心吧,你不來找我,我絕對不會再找你,但是你想什麽時候找我,我都會一直等你,我這輩子都是你的人了!”
燕天南聞言,心中一動,不由的又感動,又感覺壓力挺大的,“你不用這樣,我說過不要你報答的,你這麽漂亮,又事業有成,天底下沒有幾個男人配得上你!”
方琴笑道:“我在你心裡的評價這麽高?這是奉承嗎?”
“這是我的真心話!”燕天南真誠的道。
“你先過來把這些文件簽了,等會咱們再打開那玉石擺件,看看你是不是又撿到寶了,我真懷疑你是凡人,還是神仙下凡。我入行這麽多年,也沒有撿到過幾個漏,你這一天一個的。”方琴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電腦旁邊。
“不知道裡面是什麽東西,不見得是古玩,也許就普通的填塞物吧。”燕天南起身跟過去,“簽什麽文件?”
“入職文件,你現在是我們店裡的人了,難道不要辦入職手續嗎?”方琴笑道,“我們店可是很正規的。”
“可是我不是已經在駱敏那裡辦過入職手續了嗎?”燕天南有點疑惑。
然後看見方琴遞給她一小疊,全部是只有甲方乙方簽名那列,上面完全沒有內容的空白A4紙,就更加疑惑了,“這是什麽文件啊?”
“你先簽名就是了,還怕我賣了你啊?賣了你也頂多就值得到一千萬。”方琴呵呵一笑:“簽字,然後按手印。”
“還要按手印?這麽正規的嗎?”燕天南呐呐的嘀咕了一句。
也不疑有他,按照方琴的要求,在一疊空白文件上面簽了字,並且在簽名上面按了手印。
“好了。”方琴像是很高興,將燕天南簽好的一堆空白文件理了理正,然後放到抽屜中,“你先等我一下。”
方琴說著打開電腦,又打開炒股軟件,“我先看看今天的行情。”
“你還炒股啊?華國的股市專門割韭菜的。”燕天南笑著提醒了一聲。他自己就是個純種韭菜。
燕天南在時光回溯之前也炒過股,不過是一六年股市大動蕩的時候,被人割了兩波韭菜,把辛辛苦苦攢下來的幾萬塊錢都輸的乾乾淨淨。
那一撥慘痛經歷讓他印象深刻。
現在是零七年,在時光回溯之前這時候的燕天南還是個苦哈哈的在校窮學生,沒有接觸股市,不過他在一六年炒股的時候,也研究過此前的股票。
對於華國幾次大的股市震動是有所了解的。
1996年國慶節後,股市全線飄紅。從4月1日到12月9日,上證綜合指數漲幅達120%,深證成指漲幅達340%。
證監會連續發布了後來被稱作“12道金牌”的各種規定和通知,意圖降溫,但行情仍節節攀高。
12月16日《華國日報》發表特約評論員文章《正確認識當前股票市場》,給股市定性:“最近一個時期的暴漲是不正常和非理性的。”
漲勢終於被遏止。
上證指數開盤就到達跌停位置,除個別小盤股外,全日封死跌停,次日仍然跌停。
全體持倉股民三天前的紙上富貴全部蒸發。
另一次大的震動發生在2001年。
當年7月26日,國有股減持在新股發行中正式開始,股市暴跌。
到10月19日,滬指已從6月14日的2245點猛跌至1514點,50多隻股票跌停。
當年80%的投資者被套牢,基金淨值縮水了40%,而券商傭金收入下降30%。
與國外股災相比,華國股災的發生原因不盡相同,但有一些共性。
股市的走勢大大脫離經濟的基本面,因此注定難以持續,一有風吹草動,便全線潰敗。
而股市中人則投機心態過盛,或風雨將至仍勉力為之,或追漲賣跌全憑感覺,終不免悲慘收場。
然後是燕天南經歷過的一六年,2016年新年後的第一月的股市交易,全球各國的股市普遍呈現出大幅下跌。
華國股市的跌幅尤為突出,並觸發了熔斷機制,導致2015年股災以來救市反彈收益得而複失。
全球股市做空力量受到國際金融資本暗中操縱,釋放出2016年市場走勢面臨重大利空的信號十分明顯,華國市場將首當其衝成為金融攻勢的打擊重點。
國際金融資本做空力量重點打壓華國股市,華國股市跌幅領先全球,形成股災。
燕天南也是在那一次虧的個血本無歸,此後再不碰股票,甚至看見股票就有點覺得惡心。
所以,這一趟重生,雖然腦中晃過炒股的念頭,燕天南卻沒當回事。
零七年股市也有一波不大不小的動蕩,這個動蕩軌跡,燕天南是清楚的。
可一來手頭沒有多少錢,二來有點被搞出心理陰影了。
因此燕天南沒有將炒股當回事,甚至都沒有關注過。
“你會炒股嗎?現在的行情很好啊,入夏以來,行情節節攀升,今天又全線飄紅!”方琴指著大盤對燕天南道。
燕天南看了眼,“現在才1600點啊?這一波應該能漲到3200點附近,然後就會跳水。”
方琴驚喜的看了眼燕天南,像是找到了同道中人一樣,笑道:“原來你會炒股啊,那太好了。我告訴你,這一波至少能漲到6000點!現在股市都瘋了,你趕緊把你那一千萬都扔進去,要是保險起見,5000點之前你就全拋了,至少能賺一倍以上。我把三千多萬流動資金都扔進股市了。”
“你全都扔進股市了?這麽生猛幹什麽?”燕天南本來還以為像方琴這樣的溫柔女強人都是很理性的,沒有想到炒股也是賭徒心理。
“我有機構的朋友,知道內幕,該撿錢的時候,不撿錢是對不起時代的大好機遇,知不知道?”方琴笑道:“來,你切上你的帳號玩吧,我不看你密碼。”
“我沒帳號!”燕天南笑道。
“沒帳號?”方琴收了笑容,詫異的看著燕天南,“聽你說的那麽熱鬧,我還以為你玩股票呢。”
“等下去辦一個。”燕天南點頭道。現在有點小錢了,而且感覺這次時光回溯之後,自己的心態強大了不少,估計現在能承受股市的壓力和克制自己的貪欲了。
玩股票,必須保持理性,堅定價值投資的信念,否則就別玩。
這些道理,燕天南一直是明白的,只是真的上了戰場,克制不住自己。
“嗯,你如果害怕的話,你有一千萬,拿個兩三百萬出來小玩玩,我保證你到九月份能翻一番。”方琴自信道。
燕天南笑笑沒說什麽。
“好了,來看看你是不是撿到寶了吧,你在我這兒待長了時間是不太好。”方琴緊了緊睡衣。
其實方琴坐著的時候,燕天南已經什麽都看見了,白花花的晃眼睛,“你還是進去換了衣服再來吧,我自己能打開這個玉石擺件。”
以燕天南的力氣,別說是玉石,今天就是再堅固的鋼,他都能掰開。
方琴聞言,不以為意的飛給燕天南一個媚眼,“這兒又沒有外人,在你面前,我不穿也不會不好意思,什麽地方沒被你看過?”
燕天南無語了,最受不了的就是這種方琴這種一貫斯文高貴的女人背後流露出的嫵媚,簡直要人血命。
不過方琴還是去裡間換上了平時穿的小西服短裙套裝出來,黑色的絲襪和黑色的高跟鞋,將她的好身材完美襯托出來。
燕天南已經將玉石擺件全部掰開了,拿了一張報紙盛,堆的像是一座小山。
“快打開看看。”方琴看見燕天南手裡就剩下一個布包,也沒細想燕天南怎麽能不用工具,徒手就能打開這麽堅硬的玉石擺件。
燕天南小心翼翼的開了布包,布包有好幾層,每一層都是棉花,再包布,再包棉花,再包布。
隨著一層層打開,燕天南和方琴都愈發期待起來,知道裡面肯定有什麽貴重東西,否則沒有必要包的這麽嚴實。
因為年代久遠的關系,棉花已經變色,不過卻沒有發霉生蟲子。
玉石擺件的密封性很不錯,顯而易見,當初用玉石擺件藏東西,出自行家的手筆。
最後出現一隻精致小巧的碗。
方琴驚呼一聲:“越窯青瓷!”
“什麽朝代的?”燕天南對古玩的認識很少,就知道歷史越悠久越值錢。
“現在還說不好,你小心點放到桌子上。”方琴神情很是激動:“看器型應該是唐代的,如果是真品,你就賺大發了。”
燕天南緊張倒是完全不緊張的,將小碗捧著放到了方琴的大辦公桌上。
方琴趕緊戴好手套,拿出一堆鑒定古玩的專業器具,煞有其事的開始鑒定。
過了十多分鍾,方琴才一邊看,一邊驚喜的對燕天南道:“我真不知道你是不是神仙呀,南,你太有才了!這種漏也能撿到!”
燕天南聽方琴叫自己南,不由自主的渾身抖了一下,暗忖你個妖精,要不要這麽媚?
可從來沒有哪個人這麽叫過他。
“國力強盛的唐代是我國陶瓷工藝蓬勃發展的時期,瓷器製作達到了成熟的境界。唐代陶瓷在隋代青、白瓷成熟的基礎上進一步發展,出現了“南青北白”的局面,並以此引領後世中國瓷器的基本風貌。南青指的南方浙江的越窯青瓷。以上林湖、上虞窯寺前的產品最具代表性,從商周戰國秦漢六朝幾代,這裡一直以燒製青瓷為主,具深厚的製瓷基礎和技術力量,至唐代技藝更加嫻熟,被稱為“諸窯之冠”。北白指的是北方河北的邢窯白瓷,以內丘城為中心發展起來。其歷史可上溯到北朝,隋後期曾短期繁榮,經過唐早期的低靡,唐中期生產極盛,晚唐開始衰落。南青北白瓷質極佳,晚唐時代,擊甌作樂風靡,用一些越甌、邢甌注以多寡不同的水,擊以成樂,聲音極其美妙。”方琴對燕天南道。
“那這麽說,我們這個碗是南青?”燕天南懵裡懵懂的問道。
“嗯,南青的特點是胎骨較薄、施釉均勻、一色青翠瑩潤。前期越窯大體延繼南朝作風,胎質灰白而疏松,釉色青黃易剝落,器物種類不多,造型變化也少,在北方上層社會,地位不及白瓷。越窯的繁盛主要在晚唐和五代,後期產品胎色雖依然灰白,但胎體細膩致密,造型大多規范工整,器物大多通體施釉,釉面可以相當勻淨瑩潤,只是呈黃或綠,還不大穩定。器形種類很多,幾乎應有盡有,並受外來文化顯著影響,以雙龍耳壺、扁壺、鳳頭壺等為其特色。器物已能夠做得十分輕薄,不少器形頗多變化,或仿花形,或做出波折、菱角,清新綽約。此時的器物雖以素面為多,但也有劃花、印花、鏤空、捏塑、堆帖和和釉下褐彩等裝飾。五代時,青瓷普遍胎質精細、胎體輕薄、造型秀美、器施滿釉、釉薄而勻,同時燒造大型器物的水平不斷提高,為宋代青瓷迎來黃金時代打下了基礎。”方琴說起古玩,活像大學老師在給學生上課。
而且還是很負責的那種老師,津津樂道,永遠要拖堂的樣子。
燕天南忍不住問道:“能不能說簡單點兒?我們這個是前期還是後期的,值多少錢?”
“這個青瓷碗是唐代中期的產品,工藝非常純熟,按照圖案判斷,這是禦用的,這麽薄,釉面這麽勻淨瑩潤,至少價值五億起步!”方琴的聲音有些急促,有點兒打顫,“你知道嗎?你這件物件一出,一下子將我國的瓷器收藏提升到了一個新高度了!”
燕天南被方琴嚇了一跳,“照你這麽說,咱們這是國寶了啊?民間能私下交易嗎?要向上面報備嗎?”
“報備是要報備的,但國家鼓勵民間收藏,放心吧。”方琴喜滋滋道:“我打拚了十年,也趕不上你收一件物件啊,不,連你半件物件都趕不上。你打算自己收著,還是賣了?”
燕天南想了想道:“賣了吧,我不是狂熱收藏愛好者。”
在燕天南看來,這物件再怎麽值錢,現在華國經濟已經發展到了一個台階,未來很多年都不會有太大升值空間,沒有必要留著這麽貴重的東西,不如放到帳戶裡變成數字讓人心裡踏實。
方琴點點頭:“也好。等等,我找個東西裝起來。然後我陪你到銀行開個保險櫃保存吧,太貴重了,放這裡怕不安全。”
“你不是說你這裡就跟銀行金庫一樣安全嗎?”燕天南笑道。
“還是放銀行去算了,你放一件好幾個億的物件在我這裡,我自己都覺得緊張。”方琴嗔道。
燕天南微微一笑:“那隨你吧。”
方琴說著起身,拽開旁邊書架的一道暗門,用密碼打開一道保險箱:“我重新設置一下密碼,用咱們倆人的生日加上今天的日期當密碼。”
“別啊,你的保險櫃,別告訴我密碼啊。”燕天南又感動又覺得有壓力,感覺方琴這是要將所有一切都恨不得交給自己的樣子。尤其看到方琴的密碼櫃裡面都是各種古玩。一看偶讀價值不菲,還有不少現金,目測有五六十萬。
“你記住密碼就可以了,管我呢。”方琴說著已經設置好了新密碼,“我辦公室的門的密碼等下也設置成你生日,你什麽時候要過來,自己進來就可以了。”
“這真的不用!”燕天南忍不住腦門掠過三道黑線,又感動又驕傲,感覺自己像這兒的男主人了。
方琴沒有理會燕天南,挑選了一隻楠木的木盒子,“嗯,用這個來盛才配得上越窯青瓷精品!不,應該說是越窯青瓷王者!你知道嗎?光這盒子就值得到五十多萬!以前一直沒有想好用來裝盛什麽物件,現在他算是物有所歸了。”
燕天南點上一根煙,看著方琴小心翼翼的將青瓷碗放入楠木盒子中,又小心翼翼的蓋上,然後裝入她的掛包。
方琴的動作像是對待新生的嬰兒一般小心謹慎,看的燕天南都有點著急。
方琴像是做了一件很累人的事情,擦了擦額頭並不存在的汗,心滿意足的一笑,從燕天南唇邊取過煙,吸了一口,嗆的咳嗽一下,然後笑吟吟的又將煙放回燕天南的唇。
“好了,走,去銀行。”方琴笑道。
燕天南重重吸了一口煙,將隻燃了三分之一的煙熄了,往外走。
“你怎麽這麽淡定啊?最少五個億的物件啊!”方琴小心翼翼的抱著背包,看著燕天南。
“那不然呢?再貴重,也只是一樣東西罷了。”燕天南笑道。
方琴欣賞的看著燕天南的表情,把背包遞給燕天南:“還是你拿包吧,我拿著這包,感覺壓力好大。”
燕天南笑了笑,輕松取過背包,這麽輕的一隻包,哪兒有什麽壓力?
方琴設置完辦公室門的密碼鎖,關上門:“走吧。兩個密碼你都記住了吧?”
“我自己的生日怎麽能記不住?”燕天南道。
燕天南不知道方琴是不是打算向別人公開和自己的關系,燕天南現在是無所謂的態度,雖然感覺對不住對徐曉春的感情,卻也沒有太糾結這事。
燕天南也沒將兩個人差了將近十歲的年齡差距放在心上。
在時光回溯之前,燕天南實際上是比方琴大的。
方琴像是看出來了燕天南的想法,笑道:“你放心,我們的事情,我不會讓任何人知道的,我一輩子當你背後的女人。你不用怕承擔和老女人在一起,被我養的名聲。”
燕天南一怔,暗忖方琴這女人真的是玲瓏心竅,像是能看穿自己心事一樣,“你哪兒老?張美圓和文慧她們還以為你才二十出頭呢。你不用這樣,該負責任,我會負責任的。”
方琴美目一轉,邊走邊輕聲道:“你是不是想到了昨晚上我們沒有做保護措施?我就想有個和你的孩子,才不負此生。”
方琴說罷,俏皮的對燕天南眨了眨眼睛。
美眸和長長的睫毛,沒有用假睫毛也很漂亮,淡淡的妝容,讓方琴異常美麗。
燕天南看了眼方琴,忍不住狂汗,你這還讓我怎麽能不負責任?你都想為我生孩子了, 這都不負責任,我還是人嗎?
“在社會上歷練了這麽多年,我早把一切都看透了,人都有老的時候,感情都有淡的時候,就算是做了夫妻,過一段時間也會膩的,只要彼此心裡有對方,並且有愛的結晶,感情才能長久。”方琴笑吟吟道,說罷還輕快的走快了幾步,活像踩著某種舞步,能讓燕天南體會到她現在心情極好。
燕天南看方琴這樣,心裡也蠻舒服的,本來以為一個人剛剛經歷死裡逃生,要至少過幾個月才能緩過勁來呢。
這也不由讓燕天南佩服方琴的心理強大。
“可真的有了孩子,你覺得我可能讓孩子沒有父親嗎?”燕天南道。
“我知道你肯定不會的啊,到時候你有空就和我和孩子一起住一陣,只要將我們的小家和你的生活隔開,別人怎麽會知道我們結沒結過婚。”方琴不當回事道。
燕天南都有點無語了,大都市的麗人都是什麽心態啊?你們這也太把婚姻當兒戲了吧?
方琴見燕天南沒說話,停下道:“你要是不想要孩子,下回咱們做保護措施就是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但你的觀念和我不太一樣,我對婚姻看的還是挺神聖的。”燕天南道。
“南,你就是個典型的直男啊,想事情太多了,走吧,這些事兒不值得太傷腦筋的,你知道我怎麽想的就可以了。你要是一直糾結負責任的事兒,咱們就斷了吧。”方琴說著,頭也不回的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