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牛前進討厭賭博的人，覺得賭博的人無可藥救，這可以理解。
　　可也不至於完全不過問吧?
　　如果過的很差，沒有能力幫助也就算了，燕天南卻沒想到牛前進居然是一個隱形大富豪！
　　“我昨天還以為你家這個親戚就是普通人呢，跟你爸媽差不多，在哪個廠裡或者公司打工的，至少裕豐這邊生活條件稍微好一點罷了，沒有想到這麽厲害！難怪我覺得你那個一丹姐很有氣質，搞了半天，原來是富二代啊。”朱寅生倒是興致勃勃。
　　“他們跟我算不上什麽親戚！那個牛一丹也不是我姐，叫兩句是客氣，以後應該不會碰面了，再碰面，我也肯定是叫她牛一丹，而不會叫什麽姐。”燕天南冷著臉道。
　　方琴好奇的看著燕天南，“你似乎和他們有什麽故事?”
　　“沒什麽，這個牛前進以前是下放在我們那邊的，在我爺爺家生活了很多年，吃我們家的，住我們家的。我們還以為他在裕豐就是普通人呢，他每次也做的很低調。”燕天南簡單道。
　　方琴明白了，笑道:“裕豐有的男人和外地的男人就是很不一樣的，要是一般人像牛家這麽有錢的話，恨不得滿世界都知道，但他們牛家的確很低調，就連裕豐本地古玩界的人與牛家兄弟接觸過的人也不多。不過，聽你剛才說，牛前進與你們家那麽有淵源的話，的確不太應該在自己人面前那麽掩飾，有錢也不是什麽不好的事情。”
　　燕天南暗忖，不是掩飾，是見死不救，無情。只是現在時光回溯了，好些事情並沒有發生，所以沒法說。說多了搞的好像是窮人想巴著富親戚一樣。
　　反正自己要是有牛前進這樣的實力，對於曾經幫助過自己，對自己有恩的人，不說掏出心來報答，至少不會見死不救！
　　在時光回溯之前，燕天南家最慘的時候，家都被搬空了，天天有人上門逼債，要不是父母離異，房子歸了母親，房子都會被人搶走。
　　如果連房子都保不住，那就真的連遮風擋雨的地方都沒有了。
　　後來過了很多年，家裡才緩過勁來。
　　這種事，對於牛家，隨便拿個二三十萬出來不就解決了?
　　自己現在的身家肯定不如牛家，但是現在二三十萬對於燕天南十個億的身家來說，真的就是兩三毛錢。
　　所以，牛前進在燕天南心目中的形象是無情加一毛不拔。
　　牛前進四人進來之後，沒有坐在最前面，也沒有坐後面，而是在中間坐下。
　　拍賣會進來是要票的，跟電影院放電影差不多，除非是個別特別的人，像燕天南這種的貨主才有資格不用票進場。
　　牛前進和牛一丹似乎沒有看見燕天南，燕天南也沒有過去打個招呼的想法。
　　隨著主持人入場，拍賣會正式開始。
　　主持人是千山拍賣公司的經理，因為數額十分巨大，經理親自主持今天的拍賣會。
　　這個經理從單東明的父親和爺爺最初去看越窯青瓷碗，到後面簽約，都全程參與，所以認識坐在前排的燕天南和方琴。
　　經理兼主持人對燕天南和方琴點了點頭，對話筒道:“今天我們要展出的是一件國寶級的古玩精品，越窯青瓷碗，這是是盛唐時期的精品，說價值連城都不為過，品質得到了業內幾十位專家的親自認證，有完善規范的鑒定文件！一經展出，便在業內引起了極大的震動，和廣泛的關注。今天這件越窯青瓷碗的物主燕先生也親自到場。讓我們首先用掌聲恭祝燕先生的寶貴物件能取得理想的拍賣成績，順利成交！”
　　眾人紛紛鼓掌，並且看向燕天南。
　　燕天南臉一紅，暗忖也許今天不該來的，他知道這是主持人禮貌，而且也是主持人給他一個露臉的機會，對於能在這種高檔次拍賣會露臉，都是有實力的同行，對他在古玩界是有好處的。
　　但燕天南並不喜歡露臉，尤其對於增長願力豆沒有幫助的時候。
　　“站起來致意一下。”方琴小聲的提醒道。
　　燕天南隻得站起身，對會場諸人做一個團團拱手為禮的動作。
　　這還是學了別人的，他參加過幾次拍賣會了，看大家好像都是這樣的，否則要是依著以前燕天南，站起來一下就會馬上坐下了，頂多加個微笑點頭。
　　“爸！那個人不是燕天南嗎！?原來這件越窯青瓷碗是他的東西！”牛一丹一下就認出了燕天南。
　　牛前進也很意外，沒有想到越窯青瓷碗居然會是故人之子的東西。
　　“大哥，這年輕人你認識啊?”牛躍進問道。
　　“嗯，是我對你提過的燕家的孩子！”牛前進面無表情的回答了一句。
　　“你不是說燕家就是鄉鎮幹部家庭而已嗎?怎麽?現在他們家混的很好?難怪你前幾年還特地回景州一趟。”牛前進的弟弟道。
　　牛前進沒有說話，不想多解釋什麽。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回景州一趟，也許是為了看看燕家的人，也許為了別的事吧。反正他那次只是匆匆去了一天就回來了，只是在燕天南爺爺家稍微坐了一會，吃了頓飯，僅此而已。
　　“挺帥的啊，這個人倒是很有本事，這麽年輕就能弄到這麽好的物件，大伯，這越窯青瓷碗不會是你弄給他的吧?”旁邊一個與牛一丹有幾分相像的女孩子笑道。
　　“沒有的事，我自己弄的東西，為什麽要來拍賣會買回去?”牛前進有些不悅道。
　　牛躍進也皺了皺眉頭，“一露，別亂說話。”
　　牛一露伸了伸舌頭，對牛前進笑道:“大伯，對不起啊。”
　　牛前進沒理會侄女。
　　“都沒有想到我們的物主是這麽年輕，這麽帥氣的吧?感謝燕先生的蒞臨，好，今天的越窯青瓷精品專場拍賣會正式開始，五億起拍，每舉手一次，加價一百萬元！”主持人說罷，敲擊了一下手中的拍賣槌。
　　拍賣槌發出一聲砰的脆響。
　　整整十幾秒都沒有人有半點反應，大家又不約而同的回頭看向牛家人。
　　牛一露笑吟吟的舉了一下手。
　　眾人一陣輕微的騒動，能見證有人競價五個億的物件的這種機會，畢竟不是隨便能看到的。
　　牛一露身上一時之間集中了所有人的目光。
　　燕天南暗暗感慨，有錢人的世界確實牛，舉手就是五個億。
　　看對方那輕松的態度，估計牛家至少幾百億，甚至可能上千億的實力！
　　“這位小姐出價五億一百萬！有人競價嗎?這件精品是越窯青瓷精品，相信在場的老總們都已經很熟悉了，展出了好幾天，鑒定文件也都公示，這件國寶級物件的優點就不必贅述了，有購買意願的老總請抓住機會。”主持人道。
　　很可惜，還是沒有人出聲。
　　眾人的目光不時的在主持人和牛家人臉上轉來轉去，也偶爾有人看向燕天南這邊，似乎拍賣會才剛剛開始，眾人就已經預料到是這種結果，在等著拍賣會結束的一刻。
　　燕天南皺了皺眉頭，輕聲問方琴:“難道就沒有一個人有興趣的?幾家古玩界大佬就這麽有統治地位?若是我們自己派人競價呢?”
　　“那這次拍賣會就會流拍，而且我可以保證，你自己賣，很難賣出比這更好的價錢。”方琴道。
　　“那早知道是這樣的話，我們當初定價就應該再定的高一點。”燕天南道。
　　“這話就有點稚氣了，這個價錢是正常的成交價，而且我與幾位有經驗的行尊都商量過了。若是高於現在的價錢，很可能一家大戶都不會出來，到時候也同樣會流拍。”方琴柔聲道:“想開點吧，能用這個價錢賣出去就可以了。”
　　燕天南不悅的嗯了一聲。
　　“五億一百萬一次，”
　　“五億一百萬兩次，”
　　“還有沒有出價的老總?越窯青瓷精品，機會十分難得。這也是我們公司近幾年拍出的最高價值的物件了。”
　　依然沒有人競價，整個拍賣會會場靜悄悄的。
　　“五億一百萬，三次，成交，讓我們恭喜這位美麗的小姐。大家請將掌聲送給這位小姐，也恭喜越窯青瓷碗曾經的物主燕先生。”主持人朗聲說道。
　　眾人紛紛鼓掌。
　　燕天南還是保持了風度，立刻站起身向眾人致謝意，沒有拖拉，沒有表現出不情願。當然，燕天南也沒法表現出高興。臉上很平靜，五個億都已經沒辦法太觸動燕天南的神經了。
　　剛才競價的牛一露也站起來一下，不過馬上就坐下去了，看那派頭，仿佛她剛才只是買了一件幾十塊錢的小東西，女孩子喜歡的普通小飾品之類的東西。
　　“早知道不過來了，沒啥意思。”燕天南坐下之後輕聲對方琴道。
　　“可你要是不來的話，不會知道你家親戚這麽有實力啊。”方琴微微一笑。雖然還在有點意外世界太巧了，燕天南居然會與華東古玩界執牛耳的牛家是親戚。不過燕天南身上驚人的事情太多了，方琴的接受度很高，似乎什麽事情到她這裡馬上就能接受。
　　眾人開始紛紛散場。
　　牛前進帶著幾個人走了過來，仍然只是四個人。
　　牛前進身邊本來還有幾個工作人員，這麽大的老板出席什麽活動都少不了帶幾個人，但是牛前進缺喜歡讓人都在外面等著。
　　“天南，我真沒有想到這件越窯青瓷精品是你的物件，之前我還以為是巧合，看見物主與你同名同姓，昨天酒桌上聽說你賺了幾個億，我就想這件東西應該是你的，果然是你，不錯。”牛前進笑的很自然，主動的拍了拍燕天南的肩膀，一副慈祥長者模樣。
　　牛一丹這才知道，原來昨天父親就猜到了物主是燕天南，卻沒有對自己說。也暗責自己做事還是容易忽略很多事情，連這麽貴重的物件的物主，之前都沒有注意過。隻將注意力擺在物件本身的品質上。
　　燕天南微微一笑:“感謝牛伯父拿下這件物件，我們兩家還真的挺有緣，我也沒有想到。”
　　“不是我有意相瞞，做一點點小生意，沒有必要弄的全世界知道。”牛前進笑道:“等會我再約一約你父親，咱們今天再好好聚一聚，我和你父親可是像親兄弟一樣的。你一定要來哦，好好對我說說你怎麽斬獲這麽一件精品的，一定是一個很好的故事。”
　　燕天南微笑著點頭，吃頓飯而已，再怎麽對面前這個牛伯父有看法，他也不會表露出來。
　　無欲則剛，燕天南只是將對方當成一個無情兼一毛不拔的人，自然不會有多少不快，即便有，也是一晃而過。
　　區區凡人，還不值得自己牽動情緒。
　　“躍進，今天你也一塊來吧，我這個侄子怎麽樣?青年才俊吧?”牛前進笑著對身邊的弟弟說罷，向燕天南介紹道:“天南，這是我弟弟，一丹你已經認識了，這是一露，一丹的堂妹，我弟弟的女兒，哦，對了，她的學校在你們學校對面！”
　　“你好！我是裕豐戲劇學院，大二表演系的。你是靜安大學的嗎?靜安大學就在我們學校對面。”牛一露大大方方的對燕天南笑道。
　　燕天南報以微笑:“你好，我是靜安大學考古文博學院，過幾天才入學。”
　　“呀，這麽說你還是大一的學弟呀，我過幾天可是大三的人了。”牛一露笑道:“說不定我會去你們學校玩，你歡迎我去嗎?我去你們學校玩過不少次了，你們學校很多硬件設施比我們學校都好。還有，你們學校外國人也多。”
　　燕天南微笑著馬上道:“歡迎啊。”覺得這女孩的性格和牛一丹差很大，不過燕天南喜歡熱情開朗的女孩子。
　　“對了，你還沒有入學吧?你要是有興趣到我們戲劇學院來讀書，我說不定可以幫上忙哦，我和學生科教導處的老師，還有校領導都很熟的。”牛一露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
　　燕天南更加覺得好笑，才初次見面，牛一露居然想到幫助自己換學校了，而作為裕豐戲劇學院老師的牛一丹都沒有說這麽多。
　　不過，燕天南對於娛樂圈沒有大興趣，想讀個大學，只是為了安安靜靜享受一段校園時光，裕豐大學那種學術氛圍很強的學校，裕豐戲劇學院這種鶯鶯燕燕，姹紫嫣紅的學校，都不是燕天南想要的。
　　如果兩個外形條件在一個等級的美女，一個是娛樂圈的，一個是普通女孩子，燕天南想都不要想就會排除娛樂圈的。
　　就在燕天南想著怎麽婉拒的時候，主持人走過來了，“牛總，你和燕先生早就認識嗎?那倒是省得我介紹了。”
　　“嗯，不但認識，我們兩家還是世交，說天南是我親侄兒都不為過。”牛前進爽朗的笑了笑，對牛躍進道:“現在就給杜經理辦轉帳手續，既然我侄兒是物主，錢款不要拖拉。”
　　“好的，哥。”牛躍進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樣，不過長相上比牛前進粗糙一點，頭有些大，還梳著上世紀八十年代九十年代流行的三七開偏分髮型，看上去甚至比牛前進還老氣一點點。
　　要是不知道，會以為牛躍進是兄，牛前進是弟弟。
　　燕天南從牛前進和牛躍進的相處中可以判斷，牛前進是兩個人當中主事的。
　　“哎呀，那太謝謝牛總了，你們給我們打錢痛快，我們也能快些向公司匯報，盡快給燕先生轉帳。”杜經理高興道。
　　“那我也先謝謝杜經理了，若是可以的話，我希望錢今天能到帳。”燕天南道。
　　“會盡快的，這得看公司，只要我們錢一入帳，就很快了，請燕先生放心。”杜經理製式化的笑道。
　　“好。”燕天南微微一笑，對牛前進道:“牛伯伯，那就這樣吧?不打擾牛伯伯做事了。”
　　“好，好，等會我先和你爸爸聯系一下。”牛前進笑容可掬，又看向方琴:“這位是?我好像見過吧?”
　　“見過的，牛總貴人多忘事，不過我們只是一面之交，沒有說幾句話。”方琴笑道:“我是古往今來古玩店的人。”
　　“哦，哦，聽過的，聽過的。”牛前進笑道:“城隍廟那片的古玩市場，你們這個店是數一數二的，聽說是一個年輕能乾的女老板。”
　　“牛總過獎了，我們是小生意。”方琴本來想說古往今來古玩店的老板已經是燕天南了，看向燕天南，感覺燕天南猜到自己的想法了，並且不願意自己這麽說，所以忍住了。
　　“那你們是?”牛前進看向燕天南和方琴，想知道二者的關系。
　　“方總是我老板。”燕天南笑道。
　　“哦，哦，那方總請幫助照顧我這個侄兒。”牛前進熱情道。
　　“方總，你多照顧我啊。”燕天南對方琴呵呵一笑。
　　方琴本來本能的想給燕天南一個媚眼，強行忍住了，粉臉羞紅，沒看燕天南。
　　牛一露和牛一丹也是年輕女孩子，女孩子天生對男女之間的事情比較敏感，覺得燕天南和他這個年輕女老板有點噯昧。
　　回古玩店的路上，方琴正在開車，電話響了。
　　“哦，是單總，你好你好，好的，好的，謝謝單總，好的，單總再見，謝謝啊，呵呵，有機會請單總吃飯。”方琴接聽之後，對燕天南道:“錢到帳了，你看一下，千山拍賣公司這次面上做的挺漂亮。本來說兩千五百萬的提成，他們不要零頭，只收兩千萬，給你劃帳四億八千萬。”
　　燕天南馬上拿出手機看，朱寅生從後排過來趴在燕天南肩膀上看。
　　“一個兩個三個……”朱寅生在數零的數量。
　　“別數了，四億八千萬沒錯。”燕天南收了手機。
　　“你怎麽這麽淡定，四個多億，快五個億啊！我的天。兄弟，不應該大笑一下嗎?我給你發到高中群裡面去吧?”朱寅生好激動，說話都不利索了。
　　“別亂發！早知道不帶你上班了。”燕天南急忙道。
　　“我這不還沒說嗎?這是好事啊，要是我有幾個億，恨不得全世界知道。”朱寅生不解道。
　　“反正你別瞎說，這事爛肚子裡，以後慢慢傳出去，我也希望不是從你嘴裡出去。”燕天南道。
　　“行，行，我不說了。”朱寅生一肚子的興奮，硬生生被燕天南憋回去，感覺很不得勁。
　　“千山拍賣公司那邊是覺得只是賣出底價，覺得有點對不住我們，才將零頭都抹去的，其實怪不了他們，他們也沒有什麽辦法。”方琴對燕天南道。
　　“沒事， 四億八千萬已經很不錯了！”燕天南閉著眼，靠在座椅上養神。
　　方琴美眸看著燕天南，心裡甜絲絲的，最喜歡燕天南這幅淡定，別說朱寅生不理解，方琴也不理解，一個十八歲的年輕人忽然得到這麽多錢，居然可以這麽冷靜。不說世間少有，反正方琴是沒有見過這樣的人。
　　回到古往今來古玩店，店裡人紛紛詢問拍賣的情況。
　　“賣了五億一百萬。”燕天南笑道:“大家想吃飯的話，我買單，你們自己去找地方吧，我這幾天比較忙，可能去不了了。”
　　眾人一陣歡呼。
　　要是放在以前，燕天南最喜歡吃酒席，現在天天大魚大肉，居然有點懷念以前在家裡，三餐飯只有一兩個菜的環境了，那時候的生活很平靜。
　　“你老總不去，氣氛搞不起來啊。”郭浩失望道:“一起去吧?”
　　“真有事。”燕天南微笑道:“吃飯的機會還不多嗎?”
　　“那要不然等過幾天燕天南有空的時候再說吧?這段時間燕天南爸爸媽媽在裕豐，他是應該多陪一陪父母。”駱敏幫腔道。燕天南不去，駱敏也不想去，而且駱敏也想與燕天南在一起。駱敏還約好了要請燕天南爸媽吃飯呢。
　　眾人聞言，表示理解，但有點泄氣。
　　“天南，給這幫人發個大紅包。”駱敏笑道。
　　眾人聞言，又轟的一下讓氣氛起來了，嗷嗷叫著感激燕天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