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是等張建平的話，那天六百萬就可以出手了。”駱敏笑道:“我料定了張建平放不下，一定會來買的。”
　　“為什麽?”燕天南奇道。
　　“執念。”駱敏笑道:“或者也可以說是銷售心理學，客戶喜歡不喜歡，喜歡到什麽程度，這些都需要業務員有一個清楚的判斷，我能肯定張建平已經對白玉酒樽有了執念，另外以張建平的財力，七百萬不是拿不出來。就算他還要猶豫一陣，現在這個白玉酒樽名氣這麽大，放在店裡展示，一天也能為店裡帶來不少流動客人。”
　　燕天南暗忖，你還真狠！
　　張建平三百五十萬買來的東西，一百萬賣給我，等於花了二百五十萬，現在又六百八十萬買回去，等於一共為這物件花了九百三十萬啊！
　　三百五十萬和九百三十萬，這中間唯一多了的，也就是自己演了一場戲而已。
　　燕天南忽然意識到，似乎這世上，演戲才是最來錢的啊?
　　虛假的東西，永遠比真實的東西更值錢?
　　這一刻，燕天南的世界觀有點崩塌了。
　　修仙啊，神話啊，似乎都能對應虛假，縹緲。
　　很難對應真實，實在，這些字眼。
　　駱敏和古往今來店裡的幾個人見燕天南走神，都以為燕天南心有不安，覺得佔了張建平大便宜，幾個人一起安慰燕天南。
　　“別多想了，燕總，做買賣本來就是這樣的，這物件要是我的，今天張建平得拿滿七百萬，一分不能少！”郭浩笑道。
　　“那你剛才不開口?”駱敏切了一聲，然後對燕天南道:“郭浩說的不錯，做生意就是這樣的。做生意本來就是為了賺取最大利潤，尤其咱們古玩這一行，你可以說一件東西是放了幾百年甚至幾千年的破爛，也可以說一個物件是經過了歷史沉澱，經過了歲月磨礪，價值連城的國寶，只看每個人是如何看待的。我還覺得六百八十萬賣出去有點虧呢。”
　　“他們都說的不錯，咱們這一行，講究買定離手，錯愛不究，張總喜歡，拿到了想要的東西，你得到了錢，這筆買賣是公平交易，別多想了。下回要是張總手裡有你喜歡的東西，他也不會對你客氣的。”習小明拍了拍燕天南的胳膊。
　　燕天南點頭，看了眼帳戶到帳六百八十萬的短信，一長串的帳戶余額，燕天南都懶得數了。
　　錢現在對於燕天南來說，真的只是一串數字了。
　　燕天南現在就兩件事比較急，一件是設法把徐曉春弄到裕豐來讀大學，最好還能與自己在一個學校，就算不一定要再續前緣，能偶爾看到她也是好的。
　　本來以為放下了，但燕天南發現，徐曉春已經成為了自己的一點執念。
　　另外就是盡快把主洞府和輔洞府搞定，有了洞府，他才能保證徹底安全。
　　上回與君山虎衝突，幸好君山虎被觀世音菩薩雕像顯聖鎮住了，但萬一以後遇到更厲害的妖，並且一時半會搞不定，能有個洞府能讓自己隨時遁走，就顯得非常重要了。
　　以他現在十億以上的財力，在裕豐辦一個大別墅是不成問題了。
　　至於別墅周邊需要的有靈氣的紅楠木可以慢慢搞齊全，反正已經進入了古玩這一行，這一切都只是時間問題。
　　半下午的時候，燕天南又接到一個好消息。方琴告訴他，明天上午就可以拍賣那件起拍價五個億的越窯青瓷碗了。
　　本來燕天南打算今天下午將錢都扔進股市來著，既然明天就能得到幾個億，索性明天一把投進去算了。
　　“喂，喂?你怎麽不說話?高興傻了?”方琴在電話裡面道。
　　“我在聽。”
　　“還有個事我要提前告訴你，千山的單總說，就是單東明他爹說，這次拍賣很可能就是起拍價賣出去，你要有個思想準備，不要抱太大希望。”方琴道。
　　“只能以起拍價拍出去?”燕天南有點意外，還以為到了拍賣公司，就可以向電視劇一樣拚命加錢，五個億的東西，怎麽樣也得賣個六個億以上吧?
　　“嗯，我在辦公室，你上來吧。”方琴覺得在電話裡說不清楚。
　　燕天南猶豫了一下，四周看了看，附近沒有人能聽見自己講電話，才道:“我也正好有個事想麻煩你，不過我怕去了你辦公室會忍不住。”
　　方琴聽燕天南說完，粉臉瞬間羞紅，芳心怦怦狂跳，膩聲道:“胡說什麽呢?說的我好像很隨便一樣，你以為你忍不住我就要給嗎?”
　　燕天南呵呵一笑，去了方琴辦公室。
　　燕天南現在對女人的興趣越來越低，主要都是因為有了方琴這麽個尤物。
　　兩個人基本上保持兩天一場友誼賽的節奏，即便如此，仍然如同熱戀男女一樣，難舍難分，似乎永遠都不夠。
　　方琴在燕天南身上第一次品嘗到了愛情的滋味，而燕天南在方琴身上也體會到了愛情的滋味。
　　別的事情，燕天南沒有方琴的經驗豐富，但好歹在時光回溯之前，燕天南是正兒八經談過一次戀愛的人，所以在男女感情上，燕天南甚至比方琴的經驗喲豐富一些。
　　感情不是做買賣，而是取決於是否真心相愛，愛到了什麽地步。
　　燕天南與徐曉春在時光回溯之前雖然沒有發生身體親密，但是感情上已經到了彼此相愛的地步。
　　燕天南禮貌的敲了敲門。
　　方琴在裡面看了外面一眼，確定只有燕天南一個人，輕聲道:“自己開門。”
　　燕天南只能自己按密碼，然後用鑰匙把門打開，進去之後奇道:“你一秒鍾就能開門，為什麽要我自己開門?”
　　“因為你是男主人啊，男主人回家，不應該是自己開門嗎?否則好像我很賤一樣。”方琴嫣然一笑，坐到了沙發上。
　　方琴穿著一身標準的OL裝，雪白的短裙，雪白的襯衫，黑色的絲襪，嫵媚又端莊。
　　嬌美的身材，出眾的氣質，輕熟女的味道，讓人看了就冒火。
　　燕天南沒有坐到方琴身邊去，而是站在了窗邊，掏出煙道:“長話短說吧，還在上班時間。”
　　方琴白了燕天南一眼，幫燕天南送過去一件精美的煙灰缸，並且幫燕天南點上火，“單總說各家大佬都已經去看過越窯青瓷碗了，他們私下達成了協議，具體是哪一家競拍還不知道，但是絕對不會有別的大佬抬價競爭。”
　　“還可以這樣?那放到拍賣公司有什麽意思?”燕天南有點不悅。
　　“看開點吧，放到拍賣公司能省去很多手續上的麻煩，而且幾個億的大數目交易，也更加穩妥。”方琴道:“什麽行業都一樣，到了很高的層面，都是幾家大佬說了算。”
　　燕天南點了一下頭，也沒有為這事糾結，世上哪兒有特麽的什麽公平，有實力才能講公平，這個道理他懂。
　　“你不是說也有事找我幫忙嗎?”方琴問道。
　　“哦，其實也沒有什麽。”燕天南想找方琴的事是幫徐曉春辦入學的事情。
　　但是燕天南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這事他沒有對徐曉春說過，也不太想讓徐曉春知道，想在背後做點文章，悄無聲息的達成。
　　燕天南並不需要徐曉春念自己的情，這一回，他與徐曉春仍然只是沒有接觸過的路人，燕天南不想再搞出個什麽恩人的關系。
　　他想與徐曉春自然發展，如果徐曉春這一回沒有愛上自己，或者自己沒有再一次愛上徐曉春，燕天南覺得自己就可以放下執念了，也不會留什麽遺憾。
　　“怎麽了啊?吞吞吐吐的，對我還有什麽不能說的?”方琴說罷，含情脈脈的看了眼燕天南。
　　方琴的樣子，讓燕天南更加說不出口了，讓一個女人去幫自己辦另外一個女人的事，好像有點缺德。
　　本來燕天南是覺得，辦這事，方琴是最合適的人選了，方琴在靜安大學是有工作的，還是學生科的老師，隨便打一個信，說徐曉春達到了靜安大學的錄取增補線，詢問徐曉春是不是願意上靜安大學來讀書，然後蓋上一個紅印章。
　　就成了。
　　至於二十萬擴招費，自己偷偷幫徐曉春交了就是了。
　　一切都會很簡單。
　　燕天南相信，有這種好事，大專變成本科，徐曉春家裡一定不會反對的。
　　“也沒有什麽，我就是想看看你。”燕天南說的很自然，看著方琴。
　　方琴看著燕天南年輕英俊的臉，炯炯有神的雙眸，心裡像是喝了蜜一般，熱戀中的女人不管對方說什麽做什麽都看不夠，聽不夠，享用不盡，也沒有懷疑。
　　“哪兒還沒有看夠?還想怎麽看?要不然你今晚上過來吧。”方琴的聲音都發酥了。
　　燕天南咽了口口水，果斷的向外走，知道再對視下去，肯定要天雷勾動地火了。
　　“喂?就要走了嗎?”方琴不舍加詫異。
　　“嗯，不然呢?還在上班呢。”燕天南頭也沒回，走的很決絕。
　　劇情有點反串，有點讓方琴失落，本來她覺得以自己的魅力，她與燕天南的感情，不應該是自己完全主導的嗎?
　　可方琴卻覺得自己好像比燕天南要差好幾個等級，倒仿佛燕天南是一個成年人，一個參加工作的人，而她仍然只是一個初中小女生。
　　直到辦公室的關上，燕天南的身影徹底的消失，方琴還有點沒回過神來，摸了摸自己發燙的粉臉，嬌癡的噘了一下紅潤的紅唇。
　　從方琴的辦公室出來，燕天南的心情挺好的，感覺自己的確比起以前來說，比起時光回溯之前來說，變化挺大的，而且這是好的變化。
　　也許他的能力還是社會底層鵰絲的能力，但他的很多想法改變了。
　　要是擱在以前，好不容易想出了一件解決事情的辦法，而且貌似是最容易，最短的解決事情的辦法，並且唾手可得。
　　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尋求這種唾手可得的幫助的。
　　但是現在他很果斷的就放棄了，因為他發現自己開始會照顧旁人的想法了。
　　可能跟有錢了也有關系，錢能解決的事情都是小事，對於一個身家上了十個億的人來說，思路真的會開拓很多。
　　找方琴能幫著解決徐曉春的事兒，找幫他辦入學的系指導老師劉振華也同樣能辦啊，而且還會少許多麻煩。
　　燕天南是一個說做就做，辦事果斷，不拖泥帶水的性格，下樓之後，與駱敏打個招呼，便打車去靜安大學找劉振華去了。
　　劉振華有點意外燕天南怎麽來找自己，“聽說你在校隊現在很好啊，上回碰到范教練，他還一直誇你呢，有事嗎?”
　　燕天南給劉振華發了一支大中華，“有點事，劉老師，咱們在門口抽根煙吧?”
　　燕天南對劉振華這個人沒啥好印象，從劉振華對張美圓和文慧色眯眯的眼神開始。
　　不過這也不算什麽，老師也是人，男人欣賞女人，只要沒有實際行動，喜歡看看也不算啥大事。
　　劉振華熟悉這種套路，二話沒說到了外面:“啥事，說吧。”
　　燕天南對劉振華沒啥好印象，劉振華對燕天南的印象倒是很可以，覺得燕天南這個學生很有本事，二十萬擴招費都能自己通過走體育擴招的路線免了。
　　劉振華還以為是燕天南在范高峰那邊花了錢呢，覺得在范高峰那邊花錢，頂多十萬之內就能搞定，至少省了一多半，厲害。
　　“是這樣，我有個遠房表妹，她呢，達到了咱們靜安大學的擴招線，但是她並沒有報考咱們學校。”燕天南道。
　　劉振華聞言，眼睛一亮，這是常有的事兒，沒有報考也不難辦，卻支支吾吾道:“你想幫她辦到咱們學校來?這有點難辦啊?”
　　其實劉振華他們弄擴招是屬於為學校創收的項目，不管是他們老師個人，還是學校，都有好處，劉振華今年的招生壓力有點大，還有不小的缺口呢。
　　可仍然不忘矯情，越顯得為難，對方就少不得感激他。
　　“嗯，我知道劉老師肯定有辦法，錢方面都有我負責。不過我不想讓我遠房表妹知道我幫了她，你就弄得像正常入學一樣，也不要把我說出來。”燕天南淡定的說出自己心裡的想法，“事情辦好，我另外感謝劉老師，一萬怎麽樣?”
　　燕天南已經是一個踏入業務員門檻的人了，本來不應該上來就提錢的事情的，但這並不是什麽賄賂，他也不打算浪費功夫，就直接提了，哪怕劉振華覺得不夠，想再要一點，燕天南也無所謂。
　　果然，劉振華一聽感謝他個人一萬，眼睛又亮了一下，卻沒有馬上說話。
　　燕天南也沒有催促，靜靜等著。
　　主要是一個十八歲的學生跟自己談這種事，這讓劉振華這個老師有點抹不開臉，要是跟四十歲以上的學生家長談，他就能放得開的多了。
　　“劉老師，是不是感謝費少了?”燕天南等了差不多一分鍾，直接道:“我性子急，我覺得和劉老師挺投緣的，有什麽為難的地方，你直接說，不行我再想別的辦法。”
　　“辦我是可以辦。”劉振華有點開不了口，一萬塊感謝費，他一年也就十萬左右的收入，少是不少了，不過也不是很多。
　　“一萬五！”燕天南笑道。
　　“小燕，我不是這個意思，怎麽張嘴閉嘴就是錢。”劉振華聽到錢有點敏感，左右看了看，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不過臉上浮現了笑容，顯然，一萬五讓劉振華滿意了。
　　燕天南呵呵一笑。
　　“好了好了，你都說了， 誰讓咱倆投緣呢?我先和對方教育局那邊聯系一下，你把女孩子的身份信息，家庭地址，聯系方式給我，就等消息吧。不過，你為什麽不能讓對方知道啊?你背後出了二十一萬五，這麽大一筆錢，不想人家領你的情嗎?”劉振華一副不解的模樣。一方面是有點不放心，另一方面也要再次確定一下數額，你可是答應了給我一萬五的感謝費的，這得敲死囉。
　　“沒什麽，我遠房表妹他們家對我們家有點恩，而且他們家的人比較要面子，一根筋，不喜歡接受別人的好處。我不想節外生枝，這是好事，劉老師不用多慮。”燕天南輕描淡寫道。
　　劉振華的確也沒有往不好的地方想，靜安大學是國家正規大學，又不是見不得光的地方，正規招生有什麽了?
　　不過，劉振華還有一點疑問，燕天南一個年輕人，這麽有錢的嗎?怎麽他辦入學都是自己出錢?家裡的家長呢?
　　但劉振華也沒有多問，有錢又獨立的學生，也不少見。
　　搞定了幫徐曉春到靜安大學上學的路線，燕天南算是放下了心裡小半塊石頭，至於這事最終能不能成，他也沒有特別的在意。
　　燕天南覺得自己相比於時光回溯之前最大的改變，還是心態不一樣了。
　　一個每日掙扎在溫飽線上，又要愁不能生病，生不起病，一人生病全家完蛋。
　　又要愁工作，擔心失業，一天不乾活就得考慮過一陣餓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