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突破,體內這麽點元力,能成什麽事?”柳雲墨心道,運使《飛霜清靈卷》,吞吸著天地元力,煉化入體。
體內已有的元力,本就躁動,無頭蒼蠅一般,四下裡猛衝,不管不顧。此時,又有一大股元力湧入,兩相對撞,竟圓融一體,增長數量,卻也勉強減緩了暴亂之勢。
有戲!
柳雲墨心下一喜,加快了吐納天地元力的步伐,此時的他,已顧不得自己肉身,最大限量,能承載多少元力了,不如此,他只能等死,或者重傷、報廢,嘗試著去做了,最起碼還有一線生機,有可能會成功。
“通元兩重天……”
柳雲墨閉著眼睛,回憶《飛霜清靈卷》經文,明白自己現時應該做什麽,勉力調動青色元力,融入了血液、皮肉、骨骼之中,一遍一遍,衝刷著肉身。
從他身上,散發出了凜冽寒意,眉間發梢,已凝結了冰霜;裡屋,更是清風吹拂,時大時小,小時微風拂面,大時呼呼狂風,頭髮飄揚,裡屋牆壁上,一層朦朧光暈,突然浮現。
翠林院的防護法陣,自動開啟。
通元秘境,除了第一重天,是凡人到煉氣士的過渡,象征著超凡脫俗,難度極大以外,其余八重天,便只有通元六重天,突破通元七重天時,方可與之比擬,也甚艱巨。
通元兩重天,不能說容易,但“艱難”二字,卻也不至於。
柳雲墨顧慮的,是他傷勢未複,肉身某些隱秘角落處,仍有難以察覺的細微裂縫,此時破境,他害怕自己的身體,可能會承受不住。
不是無的放矢。
通元秘境,初通天地元力,吐納的所有元力,須全部融入肉身之中,直到實現大的躍升,可想而知,突破之時,煉氣士的肉身,所需承受的壓力,有多恐怖!
偏生柳雲墨軀體,又受了傷,不曾痊愈,也怪不得他有此憂慮。
“此時的我,已沒了退路,只能前進,只能勝利!倘若失敗,終我一生,能否再有機會,破入通元兩重天,也是未知數。”柳雲墨心意已決,強忍著痛意,默誦《飛霜清靈卷》口訣,凝運元力,一面衝刷肉身,淬煉軀體,使之逐漸增強,一面吐納天地元力,源源不斷的,煉化入體。
雙管齊下,希望有所助益。
“哼?!”柳雲墨痛哼一聲,痛得額頭上冷汗直冒,尚未流下臉頰,便已凝固成冰,凍結在了柳雲墨臉上。
他隻覺疼痛,不感寒冷。
“還不行……”柳雲墨心道,堅韌意志,分出一縷意識,觀想明月,減輕痛苦,凝定心神。
晉升通元兩重天,他目前的肉身強度,差上一些,仍需耐心等待,由青色元力淬煉軀體。
只是,劇痛侵襲,痛入骨髓,好像有千萬隻螞蟻,啃噬著柳雲墨的骨骼一般,縱有《明月觀想圖》,他也漸漸感到難以承受。
柳雲墨忽然想起來:“對了,虞師叔送我的那一瓶金髓丹,尚未用完,此時,不正是用武之地?!”他心情激動,強忍苦痛,勉力伸手,拔開了瓶塞,倒出一粒金色藥丸,一口吞下。
轟隆!
金色靈丹,入口即化,充沛的藥力,散入了四肢百骸,一面修複著因元力暴動,開始破裂的軀體,一面淬煉,提升肉身強度。
“啊!”
柳雲墨嘶吼,霎時之間全身疼痛翻倍,他實在沒辦法,忍耐不住,不由得厲聲慘嚎。
幸好,白岱峰廣闊,才住了兩百多人,
更有許多煉氣士,離山外出,實際人數,更少了一半。所以,翠林院的位置,較為偏僻,幾乎沒人經過,再加上防護法陣,隔絕了聲音,從天空中掠過的少許煉氣士,速度奇快,不曾留心,怎能察覺翠林院發生的異事? 時間推移,日上中天,烈陽散發無窮無盡的光和熱,潑灑塵世。
翠林院中,淒厲的慘呼聲,時斷時續,時強時弱,顯見柳雲墨局勢不妙。
又過了幾個時辰,日影西斜,那一輪火紅圓日,垂落到了荔山之下。
翠林院的慘嚎,方才止息。
裡屋,房門大開,柳雲墨卷曲著身子,側臥在地,臉龐扭曲,布滿了冰霜,雙眼緊閉,一動不動,幾乎沒了氣息。
一分鍾、一刻鍾、半個時辰、一個時辰……直到三個時辰之後,柳雲墨仍是紋絲不動,像死了一般,躺屍於此。
突然——
“呼~”
輕微的呼吸聲,從柳雲墨鼻中發出,經受冰霜洗禮,散發白氣,明明是豔陽夏日,燥熱無比,可是翠林院中,卻與數九寒冬,一般無二。
如此過了三四個時辰,月亮暗隱,朝陽初升,陽光透過敞開的大門、窗戶,照在卷曲的柳雲墨身上。
他終於睜開了眼睛。
柳雲墨隻覺得陽光耀眼,又即閉上,過了半晌,方才再度睜眼。
“這是……”柳雲墨神色迷惘,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
柳雲墨微微皺眉:“喔,對了,我在療傷,突然發生異變……現在,情況怎麽樣了?”柳雲墨終於完全記了起來,登時提心吊膽,害怕自己喪失了意識以後,晉升失敗。
他深吸口氣,凝神內視。
嘩啦~~
元力汩汩流淌,從頭顱,經脖頸,湧入軀乾,流至手腳,然後又複回湧,周而複始,循環往複,不知疲倦,沒一刻停歇。
柳雲墨先是一呆,緊接著一陣狂喜,湧上了心頭。
“我……竟破入了通元兩重天?!”
柳雲墨仍覺難以置信,他的記憶,隻到服食金髓丹為止,後面便隻模糊記得,疼痛劇烈,具體是個什麽情況,卻又記不清了。
迷糊之中,我竟成功了?
柳雲墨喜不自勝,從地上爬起來,心意微動,元力鼓蕩,渾身上下的冰霜,頃刻消融,便如初春時節,冰消雪融一般。
“可是,我怎麽成功的呢?”柳雲墨困惑不解。
他不知道,自己意識雖已迷失,仍下意識地,調動元力,沿循著《飛霜清靈卷》的路線,緩慢運行,幾乎一個日夜的功夫,幾千次、幾萬次的循環,迷迷糊糊中的柳雲墨,從沒有放棄,最終,方才得以功成,晉升通元兩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