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塵被灶門一家救下已經過去了半個月。
炭十郎下山詢問了一圈也沒能找到無塵的家人,這是理所當然的,要說靈魂穿越,無塵連自己這副身體的主人名字都不知道,他告訴炭十郎的是自己本人的名字,也就是無塵。
不過灶門一家心地善良,收留了無塵。
“無塵,能稍微過來一下麽?”葵枝在後院呼喊。
“好的,一會兒就到。”無塵正在嘗試著進行疾風劍術的獨特呼吸,但失敗了,就連一秒都沒能維持。
半個月了,一點進展都沒有,無塵的一腔熱血和激情正在一點點的消散。這幾天總結下來可以用一句話來講,那就是“難如登天”。
無塵停下了呼吸法,跑到後院去,葵枝叫自己一定是有事找自己。
果然,到了後院他看到站在那裡的灶門夫婦二人站在那裡。
“無塵,之前你和我說過的吧,你不想一味的接受別人給的東西,有這樣自主的想法很好,所以我送你一柄斧頭,從明天開始你就跟著我上山砍樹去吧。”炭十郎遞出一柄斧頭道。
無塵接過短斧,一時間說不出話,沒想到炭十郎會把自己這個小孩說的話放在心上。
“謝謝叔叔,我會珍惜的。”無塵接過斧頭。
“給我叫哥哥!”炭十郎拍了拍無塵的腦袋道。
“明明也是個有孩子的人了,卻還跟小孩一樣。”葵枝看著自己的丈夫和無塵鬧脾氣,捂嘴偷笑著。
“我也有東西要送給你無塵,過來這邊坐下。”葵枝拍了拍一旁的木凳道。
無塵過去坐下,葵枝一聲不響的為無塵換上了新的草鞋。
“這……?”
“你這些日子穿的都是炭十郎叔叔的舊鞋子吧,你雖然沒說出來,但是那雙鞋子是不對腳的,現在這雙怎麽樣?”
無塵站了起來,在地面上來回走動著。
腳底傳來的硬物磨蹭感和絲絲涼意清晰的感受著。
“很合腳,謝謝葵枝阿姨。”無塵鼻子一酸,竟哽咽起來。
在那個世界,他沒有體會過親情,因為生來被人拋棄,他不止一次自嘲,就算遇到疼愛自己的人也不會心生感情,但是他錯了,現在的他正體會著親情,體會從未有過的親情時,他那顆自認為不可動搖的心,顫動了。
“喂喂,男子漢可別輕易的掉眼淚啊,男子漢可是家中的頂梁柱,如果連你都撐不下去,那誰來頂住這個家呢。”炭十郎道。
“嗯…您說得對,我只是太感謝你們了,能接受這樣的我。”無塵抹去淚水。
“說什麽傻話呢,你又沒做錯什麽,錯的是拋棄你的人。”
“我真的感謝你們……”無塵朝著葵枝炭十郎二人跪下謝道,“你們在雪地中救起奄奄一息的我,又收留無家可歸的我,我卻不能為你們做什麽,只能以磕頭來表達我的謝意。”
“你這孩子,快起來!這大冬天的地面得多冷啊,快起來!”葵枝見無塵突然跪下,嚇得趕緊上前想要拉起無塵,但炭十郎擋在了她的面前。
“這一下,是感謝你們的救命之恩!”
無塵的腦袋狠狠落下,在面前的雪地上留下一個深坑。
“這一下,是感謝你們的照顧!”
無塵再次低下了腦袋,額頭與地面碰撞發出巨響。
“這一下,是感謝你們,讓我感受到了親情!”
隨著最後一個響頭落下,無塵站了起來,他的臉上滿是雪沫,
額頭已經泛起紅色。 “好,我就受了你這三拜,你是個堅強成熟的孩子,將來一定會出人頭地。”炭十郎十分肯定的說道。
“一定…不,絕對會的!”無塵已經下定決心要在這個時代留下一片閃耀的光芒。
接下來的日子裡,無塵都會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像是曬衣服、疊被子、整理房間之類的,他都能做好。
“炭治郎,過來,我教你疊被子。”無塵倒是完全融入了農家生活,有事沒事他就會把一些家務活教給炭治郎,讓他也參與進來。
“這樣麽?”炭治郎折騰老半天才把被子疊好。
“嗯嗯,沒錯,做得很好,做得很好。”無塵在炭治郎的頭上磨蹭著。
灶門一家以賣炭為生,所以他們需要不斷的獲取木頭資源,這不,早早的炭十郎就要出門了。
“炭十郎哥,要去砍柴了麽?今天我能跟著一起去麽?”無塵見炭十郎正在收拾家夥,便知道他要出門了,連忙上前問道。
“嗯,我看看啊,今天天氣不錯,可以哦,跟著我一起來吧。”炭十郎點頭同意了。
“那真是太好了,不好意思了葵枝姐,衣服得你來晾了。”無塵親昵的把炭十郎和葵枝稱為哥姐,因為炭十郎執意自己叫他哥,如果還繼續叫葵枝阿姨,那未免太過分了些。
“沒有關系的,路上小心哦。”
“安啦安啦,又不是第一次去砍柴了,這次帶多些木頭回來,好去鎮上賣多些錢,給炭十郎哥換些藥回來。”無塵道。
“別太勉強自己,實在累了就早點回來。”
葵枝這句話不單單是講給無塵聽,更是講給炭十郎聽的。
炭十郎的身體從半年前就開始消瘦,原本身強力壯的他成了現在這副枯瘦的模樣,無塵還清晰的記得半個月前炭十郎精神還算不錯,可現在已經有些憔悴,時不時還會咳嗽兩聲。
理由無塵倒不是沒想過,可惜他大腦內未來的知識在這裡可不頂用,因為沒有未來的醫療技術和科技手段,他不是醫生,在那個世界,他只是一個沒日沒夜工作的上班族,一個被生活幾乎壓垮精神和肉體的人。
離無塵被收留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個月了,疾風劍術仍舊沒有進展,不過他並非毫無進展,至少疾風劍術的呼吸法他領略了一絲,現在的他能夠進行一瞬間的疾風呼吸了。
那一瞬間的疾風呼吸讓無塵看到了不一樣的世界,他先前的世界觀已經完全崩塌,現在新的世界觀正在生成,疾風呼吸的瞬間,他感受了面前流動的風的軌跡,還察覺到了被風吹動正要落下的樹葉。
一瞬間很快就過去了,無塵的視野再度回到從前,他嘗試著恢復疾風呼吸的狀態,可是很難再回到第一次的狀態。
“是為什麽呢?精神方面的不足,還是肉體方面的不足?”
明明之前都能做到,但現在卻做不到,這不可能……
“有心事?”炭十郎見無塵一言不發,問道。
“嗯…有點吧。”
“說來聽聽,沒準我能解決。”
無塵猶豫了下。
“炭十郎哥,你現在進行的呼吸是什麽?為什麽可以感覺到一股熱流?”
很早之前無塵就想問了,炭十郎明明看上去如此瘦弱,卻能在寒冷大雪紛飛的山上呼吸平緩,而且無塵仔細觀察過,那些細小的雪花落在炭十郎身上直接融化了。
“你注意到了啊,就連葵枝都沒注意到呢,果然你是個聰明的小孩啊。”炭十郎無奈的笑了,“我應該時日不多了,現在還能走動砍柴都多虧了火之神大人。”
“火之神?”無塵疑惑,似乎他的記憶中沒有任何人祭拜火之神啊。
“是,火之神是保佑我們的神明,每年我都會跳神樂舞,請求火之神保佑我們全家平安,因為我們一家都從事火炭生意,這就需要火之神大人的保佑。”
“可這和呼吸有什麽關系呢, 您現在不是還很精神麽?”
炭十郎搖了搖頭,“這些都只是表面,聽著無塵,男人有絕對不能倒下的理由,我不能倒下的理由就是家人,他們還需要我,我就不能輕易倒下,為此我擅自使用了跳神樂舞時用到的呼吸法。”
“呼吸是有獨特的方法的,讓身體忘卻疲憊和勞累的呼吸法就是火之神神樂,我現在就是靠著火之神神樂的呼吸法活動,正常情況下我應該躺在家裡讓人照顧,但是我不能,不能把自己軟弱的一面表露出來啊……”
炭十郎說著說著聲音逐漸變了調,這個一直灌輸無塵男子漢堅強道理的男人眼眶濕潤了起來。
“無塵,如果是你的話一定會理解我的,我可以看得出來,你不是一個普通的孩子,你的思想,你的行為,還有你說話的方式都和一個成人無異,還請你替我保密。”
無塵沉默著,良久才開口:“火之神一定會理解你的吧,我也會。”
聽到無塵的回答,炭十郎苦澀的笑道:“即使火之神原諒我,我也不能原諒自己,到時候我會教給炭治郎神樂舞,你也來吧,這也許是我最後留給那孩子的東西了。”
“嗯,如果是炭治郎的話不會有問題的,他很聰明,也很懂事,他還那麽小,就已經會哄禰豆子睡覺了,還會照顧弟弟竹雄,放心吧,真到那時候還有我呢,現在別想那麽多。”
兩個年齡不同的男人在雪中聊了許多,這是男人的話題,在炭十郎面前,無塵不需要偽裝,他將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展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