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成為一代文豪,曹操是有本事的。
洋洋灑灑百來字一氣呵成,林昊在一旁看著都覺得頗為神奇,畢竟這是頭一回見人現場作詩。
“朝日樂相樂,酣飲不知醉。悲弦激新聲,長笛吹清氣。”
輕聲念叨曹操所寫詩篇,林昊撓了撓頭不知道該怎麽說。
內容其實沒什麽華麗詞藻,更像是一種無人時的傾訴。
全篇沒有林昊熟悉的‘日月之行,星漢燦爛’那種大氣景貌,更沒有‘周公哺吐,天下歸心’的豪情壯志。
不過看到最後,林昊卻不得不佩服曹操,這首詞或許真能讓卞氏側目。
比翼翔雲漢,羅者安所羈?
衝靜得自然,榮華何足為!
這麽一副向往自由寧淡的模樣,真的是坐下自己跟前好酒好女人的曹孟德?
扯呢!
雖說林昊不信曹操真的十分向往那種生活,不過對曹操的才情還是很佩服的。
若是拿去給卞氏看,那位妙齡歌妓應該也會有相同的感慨吧。
出生在娼妓家族,所以長大也只能行此賤業。
哪怕卞氏不稀罕榮華富貴,心底會向往自由,家族和世俗兩張大網都會牢牢將她困死。
或許將來有一日,人老珠黃後嫁為他人小妾,若是幸運的話,也許能早一些被收入房中。
但真要那樣,不過是從一張大網走進另一個囚籠。
看著曹操這首詩,林昊都有幾分感觸,卞氏十有八九會感同身受。
嘖嘖嘖嘖。
這曹孟德還說自己不會追求女人。
這‘情詩’手筆,比什麽情情愛愛可要厲害多了。
曹操這時已經停筆,將紙張拿起遞向林昊:“林老弟,這首短歌你以為如何?”
“孟德大才,小弟佩服。”
林昊抬手恭維,隨後說道:“既然與你心儀之人交心詩篇已成,現在應該有空聊聊正事了吧。”
“林老弟還有何事?”
“前日有荀家弟子荀彧,與他好友戲志才來南皮,可曾去國相府拜訪?”
“你所說可是文若?”
曹操聞言暫放手中,點頭到:“他確實來我府中拜會過,我還特意讓樂進陪同他二人一同參觀南皮周邊的那些異人莊園。”
知道了荀彧兩人的動向,林昊繼續問道:“孟德覺得,他二人學識如何?”
“從言行舉止來看,具有治世之才,可惜他二人並沒有出仕打算,我也強求不得。”
聽出了曹操言語中的惋惜,林昊隨之笑道:“他們不願出仕,我這倒是有幾位人選,一樣都是人中俊傑。”
“哦?林老弟不妨說來聽聽。”
曹操頓時興趣上升,渤海一地如今雖說官員陸陸續續都補齊了,但曹操其實還不太滿意。只是苦無合適人才擇選,如今只能將就。
若有合適賢才,曹操可是來者不拒。誰讓他管的是渤海一郡,官吏需要遠比青石縣大很多。
林昊當即把曹爽兩個兒子,還有一個侄子有意出仕的事情說了出來。
一聽荀家有三位年輕士子尋求出仕,曹操臉上頓時露出喜色。
人的名,樹的影。
荀家的名頭擺在那,更別說還是荀爽的兒子。
曹操連忙問道:“他們可曾與你同來?為何不引薦入府?”
林昊當然不會說這三位其實是想在青石縣出仕,臉色微沉開口道:“幸虧我沒著急讓他們來,讓人知道渤海國相是個流連勾欄的好色之徒,他們怕是會就此遠離渤海。”
“這事,是我不對,是我不對。”眼下曹操終究不是位高權重的魏公,聽到林昊的訓斥立刻陪笑。
林昊見狀點頭:“知道就好,你若有心征召,可先請示渤海王,再以相府之名將文書送去荀家族地,到時自會有人將書信轉交給他們三人。”
“這倒是個法子。”
曹操嘀咕了一句,片刻後抬頭看向林昊,目光中滿是感動:“林老弟剛回渤海,不但為我排憂解愁,還為我謀得難得良才,我曹孟德感激涕零,還請受我一拜。”
“大禮就免了,如果能有什麽實質好事,別忘了我就行。”
林昊伸手托住了曹操,同時打趣道:“你若真能娶了那卞氏,可別忘了請我喝酒。”
曹操忙不迭答應:“一定,一定。”
………
在南皮待了一天,林昊第二日又獨自一人匆匆返回青石縣。
至於兩個跟班,林昊都有另外安排。太史慈被林昊留在了南皮兵營輔助張郃練兵,郭嘉則去城外莊園尋荀彧和戲志才。
再度回到縣衙,林昊自然是召集領地內的大小官員開會,主要是聽聽最近幾個月的領地工作,還有入夏以來的防汛事務。
夏秋之際,最容易下暴雨。
一旦雨水過量,加之上遊泥沙衝刷下來,位於下遊河畔的青石縣多半得倒霉。
去年整個渤海是安然無恙,但林昊不敢麻痹大意,花費了近一個鍾頭的時間與毛階等人討論如何防洪,散會時都還在念叨。
青石鎮如果還是下品、中品小鎮規模,林昊該不會如此在乎,大不了就是重頭再來的事。
可現在青石鎮已經是縣城規模,各方面發展都有模有樣,林昊是真舍不得領地遭難。
將自己肚子裡僅有的防洪知識全都說了出來,林昊其實也就是想表達一個態度。
這件事,他很重視。
主公重視,群臣也就不敢忽視。
等毛階領著群臣退下,林昊再次來到縣學,面見荀爽、蔡邕二人。
一日後,林昊領著一支百人護送的車隊緩緩走向東面的濱海小鎮。
才剛到鎮口,朝海邊眺望就能瞧見遠處直挺挺的一根長杆,正是青石縣戰艦的桅杆。
蔡邕這時剛走下馬車,看到桅杆後歎道:“那等長杆,可有十丈?”
“不止,伯喈兄不妨自行上船一探究竟。”
林昊來時就已經給兩人提過冰魚鎮的重要原因,此刻走進鎮子便笑道:“二位是先去港口,還是尋人?”
“自然是去港口。”
蔡邕直言接話,不等林昊指路就自顧自的向前步行。
等他到了海港,眼前所見變得更為清晰:“一年前我南下吳越之地,也曾在大江上見過高大樓船。可要與你這海船相比,江東樓船怕是也就是稍稍大了些許,難怪你敢乘船出海,這等巨船行走海上多半如履平地,了不得,當真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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