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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立潮頭》五十四
  其實,自從生了寶貝兒子華辰以後,許小芳就主動辭了職,在家裡當起了全職太太。
  倒不是因為她沒有事業心,或者說沒有理想追求,而是在她自己覺得,在一位母親的眼裡,兒子才是最重要的。為了兒子,別說放棄工作,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她也心甘情願。
  雖然她離開遠達訊通公司多年,但她心裡知道,她的丈夫在這家公司擔任高管。她時刻關心著公司,就像時刻關心著自己的丈夫一樣。
  可是,自從華文強那天躲在書房裡打完一通電話之後,她發覺自己的丈夫神情詭異,精神恍惚,仿佛突然間變了一個人似的,對一切都變得麻木不仁和漠不關心起來。
  剛開始,許小芳還以為可能是因為丈夫擔任公司高管以後,工作任務多,思想壓力大,以至於背上了沉重的思想包袱。於是,她就想方設法地為自己的丈夫分擔一些精神壓力。
  這天晚上,趁著兒子華辰早早睡熟的時候,許小芳主動和丈夫聊起了天,想用自己柔弱的雙肩,為這個溫馨的家庭撐起半邊天。
  可是,丈夫華文強卻借口工作太累,要早點休息為由,第一次粗暴地拒絕了她溫柔似水的安慰。
  許小芳對自己的丈夫太了解了,她深知這其中必有隱情。
  連日來,華文強早出晚歸,行事詭秘,再也沒有了以往的信心滿懷和陽光燦爛,取而代之的是少有的愁容滿面和暮氣沉沉,這也讓原本溫馨甜蜜的家庭生活大打折扣。
  究竟是什麽改變了自己的丈夫,竟讓他變得如此消沉而怪異,更讓兩人苦心經營多年的愛巢蒙上了陰影?如果僅僅是出於工作壓力大,導致他思想負擔過重,還真有點說不過去。因為自己的丈夫一向業務精湛,能力過硬,在公司是有口皆碑的。而且他正值年富力強,精力旺盛的時候,怎麽可能是工作造成的呢?
  看來,只能是另有其因了。女人天生敏感的神經和慣於猜疑的心理,讓許小芳不得不得出了這樣一個最終的結論: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
  這個脆弱的敏感的可怕的結論,頓時讓尚還年輕的許小芳嚇了自己一跳。這個曾經對自己視若女神般苦苦追求,誓言對自己守候終身,一輩子不離不棄的男人,怎麽突然間說變就變了呢?一個看似忠貞不渝的男人,怎麽就在外面偷偷養起了別的女人?自己這艘愛情的小船,怎麽說翻就翻了呢?
  啊!難道曾經的海誓山盟,原來都是騙人的謊言?即使再堅不可摧的愛巢,也難抵暴風驟雨的侵襲嗎?
  許小芳不敢再想下去,她覺得自己應該做一點什麽了。
  第二天一早,許小芳把兒子早早地送到幼兒園後,打了一輛出租車,遠遠地跟在丈夫的車後,看他去了遠達訊通公司上班。看起來,這一路好像並沒有什麽異常。
  中午快下班的時候,許小芳又遠遠地躲在遠達訊通公司門口,想看看丈夫有什麽新的舉動。可是,這個華文強,只是將一個碩大的公文包放進了公司門口停車場的車裡,就又返回到了公司。這也沒什麽不妥,除非有重大應酬,丈夫中午通常都會在公司的食堂就餐,飯後要麽加班忙點工作,要麽就在公司的臨時休息室裡稍睡片刻。
  直到晚上回家,華文強的工作生活似乎都很規律,沒有什麽異常發現。除了晚上上床還是說一天工作太累,匆匆倒頭就睡,這讓當妻子的許小芳很不爽外,其它似乎一切正常。
  當然,許小芳不相信自己的直覺會出差錯。因而,她並沒有放棄對丈夫的悉心觀察。雖然有時候,她覺得夫妻之間的這種反常舉動有點可笑,甚至有點兒無恥的味道。可是,反過來一想,如果能將自己親愛的丈夫,從迷失的道路和深陷的泥潭中挽救回來,這一切又算得了什麽呢?
  第二天早上,許小芳早早把兒子安頓好,照常打了一輛出租車,悄悄地跟上了華文強的寶馬座駕。猶如一名出色的偵察人員,一路跟蹤丈夫到了公司上班。
  中午下班的時候,華文強搬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紙箱子,從公司大門走了出來。門口的保安還熱情地打著招呼,急忙伸手要給予幫助。只聽他隨口應承著,“呵呵,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書籍資料,放到辦公室裡顯得太亂,拿回家裡當擺設吧!”就這樣匆匆地回絕了公司保安的好意,沒做任何停留,大步流星地向門外停車場上自己的寶馬座駕走去。
  隨著“滴滴”兩聲脆響,寶馬轎車緩緩地撅起了後備箱屁股,等待自己的主人在車上放好了東西。緊跟著“哐”的一聲傳來,華文強麻利地關好了寶馬轎車的後備箱,迅速邁步跨入駕駛室,“轟”的一聲發動轎車,經過一番掉頭上路,猶如離弦的箭一般,向喧鬧的市區方向駛去。
  這一下,許小芳的心裡像被什麽尖銳的東西敲了一下似的,一瞬間“咚咚”地狂跳了起來。
  隨後,寶馬轎車在市區三拐兩繞地衝向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在一家不起眼的咖啡館門前停了下來。緊隨其後的許小芳,仿佛一位追蹤獵物的獵人,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前方那輛同樣如同逃跑的白馬一樣的寶馬轎車,以及車裡癡心牽掛的人,生怕他從自己的視線裡逃脫,從此跑得無影無蹤。
  隨著寶馬停穩腳步,華文強隨手抱著那個不大不小的紙箱,大步流星地走進這家毫不起眼的咖啡館,在一張靠窗的餐桌前坐了下來。一位年輕漂亮的女服務生面帶微笑,輕盈地走了過來,熟練地點完單後,又如風一般飄走了。
  這是一家普通的咖啡館。沒有顯眼的招牌,沒有特別的裝飾,更沒有如潮的客人。它的外表看起來有些老舊,甚至於有些過時。裡面的客人也很少,顯得非常冷清。也許,對於喜歡它的人來說,這裡的環境寧靜典雅,音樂美妙動聽,服務熱情周到,充滿了一種濃鬱的懷舊氣氛和樸實的浪漫情懷,無愧於一處高雅別致的好去處。
  可是,對於門外的這位陌生人許小芳來說,這裡的一切如同自己的心情一樣,簡直冷若冰霜。因為在她心裡,現在唯一牽掛的只有他的男人華文強。更準確地說,是自己丈夫的那一身清白,而不是那些虛無縹緲的所謂浪漫和一文不值的所謂高雅。
  這大中午的,他不在公司的食堂吃飯,跑到這麽偏僻的地方來幹什麽呢?難道,他僅僅是來這裡喝一杯咖啡,以此緩解一下緊張的工作壓力?或者,是公司臨時有什麽業務需要洽談?
  就在許小芳暗暗地猜測著各種可能性的時候,一位身材高挑,氣質高雅,臉上戴著一副墨鏡,左手拎著黑色坤包,身著一襲紫色長裙的年輕女子,宛若一隻飛舞的蝴蝶一般,徑直走到華文強對面的座位前,一邊優雅地打著招呼,一邊款款落座。
  隨著紫衣女子在自己的丈夫面前出現,和自己的男人親密地握手,親熱地交談,推杯換盞,甜蜜有加, 而確定並非洽談什麽公司業務,更與回家之後的神情態度判若兩人的時候,就在不遠處一直密切地觀察著丈夫行蹤的許小芳,心情何止是冷若冰霜,簡直就是掉入了冰窖,糟糕透頂啦。
  此時此刻,許小芳的雙眼在默默地流淚,身體在微微地顫抖,而在她柔弱的心裡,早已血淚模糊。是的,她已經看不下去了。她確信自己的懷疑是正確的。她也明白了自己今後的處境。其實,早在上中學的時候老師就教過,一切事物都是運動的,變化的,永無止境的。而她卻自始至終,一廂情願地以為,丈夫華文強是真心愛著自己的,自己同樣真心地愛著自己的丈夫。她們兩口子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一定可以白頭偕老,愛河永浴。這一切,不僅現在不會變,而且永遠也不會變。尤其是自從她們有了這個寶貝兒子華辰以後,她對自己的這種信念,或者叫做理想,簡直是與日俱增,堅信不疑。
  現在看來,不是丈夫變心了,而是自己太過天真和幼稚了。不是這個世界變化快,而是現實真的很無奈啊。靜下心來想一想,連宇宙萬物都是不斷變化的,作為渺小的人類,及其她們的愛情,怎麽可能永恆不變呢?
  這樣想著,許小芳居然連恨自己丈夫的心都沒有了,心情很快冷靜下來。她知道,自己該離開了。既然兩人曾經的愛情世界裡已經沒有了自己,那又何必毫無意義地賴在其中呢?
  就在這間普通的咖啡館裡演繹著男女溫馨浪漫故事的時候,門外的這個孤單的身影,猶如一陣輕風一般,悵然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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