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
窗外廊間簷邊,
久違的陽光灑在晶瑩的冰凌上,滴下的化水正好盛在了扇大的芭蕉葉中。
“叫母后,叫母后,夭夭,叫母后……”我自抱著咿咿呀呀的夭夭立於窗前教著她識人道。
而裡間的其華仍睡得很熟,睞兒正坐於搖籃邊看守著。
小李子隻一早便被內侍大人叫去了,道是公子有事吩咐,然到現在也還沒回來。
“娘娘大喜,娘娘大喜……”小李子匆匆的腳步聲打破了這冬日裡的闔靜,人還未走近,卻隻來不及的連聲如此跑喊道。
英兒正獨自坐於門邊的矮凳上迎著亮光剪著線頭,一時眼見到小李子從遠處焦炙慌忙的煩擾進來,便隻放下活計,起身道,“急什麽,有話不能好好說,小太子還在裡頭睡著呢!”
小李子卻於英兒面前口乾籲籲的說不出話來,不斷的揮舞著雙臂,咽著唾沫,睞兒見之不過端去一杯茶水,小李子立刻便接過去,“咕咚”兩聲就喝完了,又歇了一會子後,這才回血過來,滿面紅光的跪於地上道,“娘娘,娘娘,大喜了,等了一早上,青帝方才已然入宮,陛下……陛下……請娘娘過去一聚。”
我抱著此時正開心得手舞足蹈的夭夭,於窗邊疾步走近確認道,“已經到了?”
“已經到了,現下正於陌歸宮!”小李子忍不住的開心回道。
我隻將夭夭交於睞兒手上,自拉開衣櫃由心而發的雀躍道,“你們看,我是穿這件綾羅的好還是錦繡的好?”
“娘娘,怎麽穿都好!”睞兒與英兒於一旁異口同聲的道。
我正於鏡前仔細的比選著,
“疏璃!”我隻清晰的聽見身後那微微顫抖而又牽動著情緒的呼喚聲。
我當然知曉外祖父已至面前,可於這一刻,我卻有些不敢回頭,溫熱的淚水濕潤了眼眶。
良久,我自深吸了幾口氣方才敢回身道,“外祖父。”
看著外祖父蒼蒼髯發,我的心不禁揪了起來,眼中淚已決堤,隻得跪於地上涕聲道,“外祖父,本應是我們去凌國探望,而今卻……疏璃不孝……”
外祖父趕忙抬步上前將我扶起道,“你已是鄴國之後,萬不可於吾再行此大禮!”
“可是……”我愧疚的看著外祖父,眼中依舊模糊。
“其實,誰看誰不都是一樣的?”外祖父整了整我的衣領,拍著我的肩膀安慰道。
睡醒了的其華於此時忽然在搖籃中哇哇大哭了起來,外祖父聽到聲音隻急忙撇下我,大步至搖籃邊抱起了其華,哄道,“乖乖,不哭……吾是你曾祖父啊……”
其華於外祖父懷中眨著含淚的圓眼睛,茫然的看著眼前慈祥無比的外祖父。
我見此情景亦走了過去,對著外祖父道,“這是小太子,喚其華。”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真是好名字!”外祖父說著便忍不住的親了一口其華胖嘟嘟的臉頰。
外祖父自笑得合不攏嘴,見我又從睞兒懷裡抱過夭夭,便道,“這肯定是小公主,叫……夭夭?”
“外祖父怎麽知道的?”我扭過頭驚奇的笑道。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一個叫陌其華,那另一個必定是陌夭夭咯,再加上他倆是雙生,所以並不難猜!”外祖父一臉篤定的驕傲說道。
“外祖父英明。”我走於外祖父身旁並好話道。
“其華長得像瑾帝,夭夭長得像你。”外祖父左右打量了這兩個孩子許久,隻如此對我道。
我一聽這話便覺得有點耳熟,因為公子亦總常常跟我比劃著說起,故而,我一如以往的仍舊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朝外祖父亦是問道,“孩子還小,如何能看出來像誰?”
外祖父不過仰頭朗笑兩聲道,“夭夭雙眼之間,清透流轉,漣漣切切,而其華又卻是鼻挺蕭蕭,有王者風度。”
我斜著頭盯著夭夭看了看,又轉頭盯著其華看了看,面上不自知的浮出幸福的甜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