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鳳殿中,
今日午間時分,耳根子難得的清淨,我閑來又比劃起針線,不過想著是不是應該給將要出世的孩子們做些貼身的衣物。
睞兒手裡裹繞著蠶絲線,小聲鼓囔著,“娘娘還有心思弄這些個東西,陛下都好久沒來看娘娘了!”
我於榻上看了她一眼,隻平和的停下手中的活計,不禁好笑道,“沒想到,我家睞兒還是個急性子,這才不過幾日而已,前朝事多,況且這些日子我不也忙著?其實,這樣也好。”
“什麽這樣也好……”睞兒還是不大明白的小聲嘀咕著,但這也屬正常,畢竟她不是我,沒有處於過我這樣的境地,也沒有經歷過我所經歷的一切,所以,她不明白,理所當然!
想當年,父親還在,商公府還在時,我也與她一樣,那麽的單純,那麽的簡單,那麽的敢愛敢恨,心裡想什麽,嘴上就說什麽,手上便跟著做什麽,可是,生活也好,時間也罷,都會逼迫你心甘情願的去為一些自己想守護的東西而做出相應的改變。
誰都躲不過,誰都別想躲。
“哎呀,娘娘自有定見的,你我就別忙著添亂了!”英兒察言觀色的拽過睞兒打著圓場道。
“是啊,晚些時候的飯菜可還看著點兒了?”我正好抓住這個話柄挑眼向睞兒問道。
“是了,娘娘不說,我都忘了,不行,還得去小廚房盯著點兒,省的到時候她們亂來,有什麽人刻意混進來朝飯菜裡頭擱些什麽都全然不知。”睞兒的注意力方才回轉過來,隻先是一跺腳,再雙手一拍,將蠶絲線交與英兒後,便像個小兔子似的一溜煙兒的出去了。
簾閣內,
瀚影不知從哪裡找出的一方瓷瓶,現正被其安放於閣內案上,白牆櫥欄,竹葉映壁,瀚影亦昏昏趴於案邊,眼睛眨都不眨的盯著那裝著藥水的瓷瓶,想著此前於家中時,父親親手將此物交與自己手中的情景——父親再三囑咐,入宮之後,無論如何一定要找準時機將此物放於陛下茶水之中,要緊要緊。
瀚影也不明白這東西到底是有何用,反正,總不會傷了陛下的,一切就看今晚了……
“奴兒,去陌歸宮求見陛下,就說我今晚要單獨見他,有話要說!”瀚影見自帶的那個小丫頭——奴兒,靜悄悄的端著糖水正好進來了,便對之如此交代道。
奴兒隻把糖水放下,乖巧道,“小姐,奴婢知道了,”話剛說一半奴兒便看見那方放於案上的瓷瓶,“小姐,這是什麽?”
而這奴兒其實不僅僅只是瀚影帶於身邊照顧自己飲食起居的小丫頭,更是自小一同長大的玩伴,而今,見奴兒問起,自然不肯瞞她,“這是……父親臨入宮時親手交給我的藥水。”
“藥水?給誰喝的?”奴兒聽之,面色立時跟著緊張了起來。
“陛下。”瀚影說這話時顯然也有些害怕,只能看到雙唇微動,出的聲音小得仿佛只有她自己能聽見。
“什麽?”奴兒向前一步,欲言又止道,“小姐……”
“你有話就說罷。”瀚影心中明了,隻將雙眼輕輕闔閉道。
奴兒自當一下跪於地上,焦急道,“小姐,你……收手吧,你已經做了許多錯事,不要再一錯再錯了,好麽?只要你肯收手,奴婢相信大人不會逼小姐的,畢竟……畢竟小姐是大人最寵愛的女兒啊!”
“不!不可以!我一定要做,一定要!”話音未落,瀚影便拍案而起,渾身顫抖著要強道。
“小姐!”奴兒眼見著已然是勸不住了,隻久久跪伏於地上,震驚的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