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雲分殿,裁決所中,衛師道和另一名少年神衛佇立在大殿中央。
“這次的任務想必你們已經清楚,目標出自三川族,十六歲,一個月前源光淬體晉升神衛,在一場獵殺考核中叛逃,此次任務你們二人聯手,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清麗的聲音從殿首的台階上傳出,說話的赫然是那名紫月神使。
“是!”
衛師道和另外一名少年低頭應諾,不敢抬頭往上看。
因為在那殿首的軟榻上橫躺著一名身穿紫色紗裙的女子,雖然用一層薄薄的帷幕與外界隔開,但仔細凝視的話,仍能清晰看到那豐腴有致,峰巒起伏的曼妙身姿。
配上那張傾國傾城,妖媚中透著高貴端莊氣質的玉靨,內中風景堪稱美不勝收。
只不過這種美景,兩個少年寧願這輩子都看不到,因為傳說這位身份修為高的驚人的裁決所首座身邊從來都不缺少男人,但卻沒有一個能活半年以上,最後幾乎全都只剩皮包骨頭被扔出去。
臥榻上女子突然坐直身子,曲線畢露,眨了眨狹長的眸子,慵懶說道:“這次既是任務,也是考驗,你們兩個完成得好,本宗自有獎勵,便是讓你們成為入幕之賓也是有可能的哦。”
兩個少年當場臉色一變,低著頭不敢應聲,腳下如同踩著針尖。
“少年不知歡樂,還不樂意?等你們嘗過了日月合歡術的滋味,我就是趕你們,你們都不肯走了呢。”
紫衣女子輕笑一聲,起身向後院走去,紫色紗衣襯著雪白肌膚,妖嬈嫵媚,鮮豔無比。
台階上,紫月神使和兩個少年一齊恭送其離開,而後轉身說道:“去吧,好好完成任務,你們只需證明自己是有用之人,就不必擔心其它。”
衛師道和另一名神衛登時松了口氣,紫月神使輕輕點頭,也轉身走向大殿後的內院。
另一名身材高瘦的少年目光閃爍,貪婪的在美麗的背影上掃了一眼,相比於有著吸命妖精之稱的首座,這位紫月神使才是眾多神徒和神衛心中向往的女神。
走出殿門時,這個名叫伯光的少年激動道:“衛石,這次任務完成,咱們就算是打上裁決所的印記了。”
無論是在蝕日神殿總部,還是冰雲分部,裁決所都是最好的部門之一。
想想看,執掌監察仲裁審判大權,神殿之內誰不忌憚三分?誰都不敢得罪!
不管涉及到什麽利益分配,有什麽好處,都少不了裁決所的一份。
所以能被裁決所看中,對任何一個神徒或神衛來說都是一件值得高興的好事,本身就是實力和潛力的證明。
“順利完成任務自然一切都好,但萬一搞砸了,咱們恐怕就沒好果子吃了。”衛師道委婉的提醒他別得意忘形,現在八字都還沒一撇。
“這是自然,你放心,這次行動以你為主,我全力配合。”
伯光主動示好,看過衛師道和盤炎一戰的他知道自己的實力比不上衛師道,心甘情願做副手。
衛師道聽了不由露出笑意輕輕點點,和聰明人合作就是順心。
兩個人如果不能一條心,那他寧願和伯光分開,各自行動。
半個小時候,兩人騎著蝕日神殿獨有的烈日黑鬃馬,出城堡大門向著東南方向疾馳而去。
………………
孟川鎮,位於冰雲分殿東南兩百裡外的孟川河邊。
鎮子裡有兩萬多人,全都來自孟川河沿岸的小部落,
算是方圓數百裡內比較繁華的地方,各族之間要交易物品的話大多都選在這裡進行。 位於鎮子中心的市集檔口,有一間面館,據傳老板掌握一種獨特的配方,可令面湯鮮美無比,所以生意一直很好。
即便在中午,也有不少趕時間的人選擇來吃碗面填飽肚子。
由於生意好,負責跑堂端面的侍從都有七八個。
其中一個名叫阿木,二十天前渾身是血的來到面館門口討一口吃的,老板見狀就以收留養傷為條件,讓他做一個隻包食宿,沒有工錢的侍者。
蠻荒妖獸遍地,征伐不斷,每天都有部落消亡,像這種落難的少年不要太多,也沒人會去多問,老板隻當是找了個便宜的勞力。
“黑陽花……”
剛剛端著一碗面從後廚走出來的阿木突然怔住,一瞬間臉上閃過驚訝、仇恨、惶恐、陰狠等種種神情。
只見不知道什麽時候,面碗裡出現了一朵原本根本不該出現的黑色小花,漂浮在面湯上幽幽旋轉著,仿佛昭示了某種飄零的命運。
這時,老板見他傻愣在原地不動,登時一巴掌拍了過去,怒道:“你小子在幹什麽,沒聽到前面的客人都等急了嗎,還不趕緊把面送過去!”
話音剛落,面碗中的黑色小花突然凋零,花瓣全都枯萎。
阿木面色劇變,將面碗連帶木盤整個扔了出去,同時大叫:“小心!”
可還是晚了,一道黑光自黑陽花凋零的地方激射而出,飛向老板。
盡管關鍵時候被阿木推了一把,卻沒能完全躲開,被黑光射中肩膀,一條手臂登時落了下來,隨後才響起淒厲的慘叫聲。
“啊……這是什麽鬼東西?!”
面館中的客人和護衛登時全都被叫聲吸引,護衛中為首的中年男子見主家受傷,更是大怒暴喝:“什麽人敢在孟川鎮作亂,不知道這裡的規矩嗎?”
“不錯,孟川鎮是七個部落共同支持建立的,城內任何人都不準私鬥,違者七部共同討伐。”
食客中有幾個是隸屬於鎮子的衛兵,此時也起身凜然說道:“孟老板放心,這個公道我們一定給你討回來!”
話音落下,眾人不禁齊聲叫好,頗有同氣連枝,一致對外的氣勢。
這時,一道帶著輕蔑之意的聲音幽幽響起。
“蝕日神殿處置叛逆,不想身死族滅的全部退開!”
唰!
整個面館瞬間死寂,所有聲音都像被人用鍘刀生生斬掉了。
不僅準備看戲的食客們噤若寒蟬,就連那些護衛和衛兵也瞬間面色慘白,身體發顫。
強忍著心中的驚懼,眾人循著聲音望去,只見門口不知何時出現兩個黑衣少年。
袖口繡著流雲火紋,胸口則印著一枚散發黑色光芒的金色太陽印記,全都是蝕日神殿的徽記!
大廳中眾人見此一幕,一言不發,全部往後狂退,哪怕其中有些人的修為達到了神使境界也一樣。
蠻荒大陸上的修行者,歷來分為兩種。
一種是在神殿獻祭祭品覺醒神脈後就離開,或回到部落,或遊歷蠻荒,理論上依舊隸屬於神殿,但只能算是外圍成員。
另一種就是如衛師道這種,從少年時就進入神殿,而後經過殘酷的淘汰選拔成長起來的,才是神殿的嫡系。
兩者之間的地位差距巨大,前者因為不是神殿核心成員,所以只能以戰衛、戰使、戰將等來作為稱呼。
因此,這幾個戰使,絲毫不敢觸犯兩個神衛。
通常情況下,哪怕是神殿養的一條狗到了百萬人口以下的小部落,也得被供起來。
“我猜到神殿不會放過我,這一天遲早會到來。”
將一切看在眼裡的阿木手掌在臉上一抹,就揭下一層薄薄的面皮,眨眼變了一副樣子,往衛師道和伯光身後看了一眼,將佝僂的腰背挺得筆直,面無表情道:“但裁決所只派你們兩個過來,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
他是冰雲分殿五百名少年中最早覺醒神脈的那幾個人之一,他叛逃時衛師道和伯光都還只是神徒,所以並不認為奉命來追殺他的兩人實力有多強。
伯光聞言登時哂笑:“錯了,是太看得起你,才會派衛石和我一起來,否則我一個人來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