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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明朝開工廠》第三百零三章 張居正的煩惱
最新網址: 京城的春天,不僅風大,而且沙多,昨天夜裡一場黑壓壓的狂風,漫天的飛沙吹的人根本就睜不開眼,甚至都喘不過氣來的。

 直到清晨的時候,這京城的天才總算好那麽些,但是對於上朝的百官來說,天好天壞,都沒有什麽區別,一年四季,從年頭到年尾,除非假期或是有病,否則一大清早,他們都會趕著上早朝,每到上朝時,有步行的、有騎馬的、有坐轎的,當然也有坐車的,反正是各有各的去法。

 在早朝結束之後,各部的官員分別回到各部,不過也有一些官員會到閣臣的值閣稟報。

 “反了,反了!都反了天了!”

 吏科給事中鄭秉性前腳剛進申時行的值閣,就開始嚷嚷了起來。

 “秉真,你這是怎麽了?”

 申時行看著著他疑惑道。

 “還能是怎麽了,昨天友人邀到我到南直隸會館坐客,席上聽鄉人提及鈔關就是哀聲歎氣,無論是士農商賈都說如今鈔關盤剝商民,都說榷關苛取遠甚於歷朝歷代,甚至就連同鈔關稅務司也是趾高氣揚,動輒揚鞭抽打商民,即便是官員家眷也是遭他們百般欺凌!閣老,咱們不能由著皇帝這麽胡乾!”

 “胡乾?”

 申時行沉吟了下,然後說道。

 “總稅務司那邊經宮裡轉送一份折子來。”

 “什麽折子?”

 “你看過就知道了。”

 鄭秉性從申時行那裡接過的折子。雖然他素來是胸有城府處變不驚,但看了折子後仍不免詫異地問道:

 “這,這官船夾帶商貨,本身就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至於如此嗎?”

 放下了折子,心裡本就帶著火氣的鄭秉性惱聲說道。

 “這些個鈔關,一個個都是貪得無厭,官船就是偶爾夾帶,不能睜隻眼閉隻眼嗎?現在非但要把事情鬧大,這把這遞到宮裡,這不是想要人家的命嗎?十年寒窗得來的功名,這一年全毀了,至於如此欺人太甚嗎?”

 鄭秉性的回答,

讓申時行挑眉冷笑道。

 “至於如此?別忘了,大明也是有律法,皇帝已看過了,憤怒非常,官船夾帶商貨,本身就是見不得光的,現在被捅了出來,自然是要議罪的,就這件事上,你說,誰更佔理?”

 申時行的話,讓鄭秉性皺了下眉頭,但仍然有些憤憤不平的說道。

 “難道,就任由宮裡胡作非為嗎?”

 在鄭秉性看來,所有的一切根源都在宮裡,是宮裡胡作非為,才讓鈔關的稅吏無不是貪得無厭。

 “你想要如何?”

 “沒想到如何,”

 鄭秉性鼓著勇氣說。

 “下官覺得如果任由宮裡這麽任意而為,早晚為禍害大明,所以下官想要皇上上折,請求皇帝撤回各關稅務司,否則長此以往,必定國將不國!”

 鄭秉性說罷,就看著申時行,然後壓低聲音說道。

 “這件事非但與南直隸同鄉有關,而且也與全天下的百姓有關,榷關苛刻必定導致物價騰高,到時候受損的還是普通老百姓,閣老,不覺得應該盡力阻止宮裡胡作非為嗎?”

 盡管鄭秉性的話聲不高,但是他在說話的時候,卻也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要是不了解其中見內幕的話,恐怕真得會以為他是在為天下百姓仗義直言,可實際上,他的大義凜然不過只是出於私心罷了。

 其實,即便是申時行也知道,鄭秉性真正關心的是誰,恐怕還是同鄉,或者說他的親友,畢竟,但凡是南直的官員親友之中,多少總會有幾人經商,難免會受“榷關之害”。自然而然的鄭秉性要站出來為“天下百姓”進言了。

 即便是申時行最近這些日子同樣也是沒少有人上門拜訪,談得大抵上也是鈔關苛刻的事情,對於此,就像清量土地一樣,盡管他的心裡有各種意見,但他仍然盡可能的將這一切都壓抑在內心深處,他很清楚朝中誰的勢力更強。

 甚至於在那麽多南直隸籍的官員中,他之所以可以成為閣臣,也正因為他“識時務”,現在他所需要的是謹慎再謹慎,而不像那些人一樣,一個個自不量力的雞蛋撞石頭,他們就不知道宮裡對張居正是何等的信任嗎?在這種情況下,與張居正對著乾,根本就是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阻止……”

 看了鄭秉性一眼,想了一會申時行不露聲色的說道。

 “張次輔要辭官致仕了!”

 盡管他的聲音不大,可是聽在鄭秉性的耳中,仍然有如一道驚雷。

 “什麽!”

 驚訝的看著申時行,鄭秉性不解道。

 “這,這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

 朝著門外看了一眼,申時行繼續說道。

 “你沒瞧見,張次輔已經有半個月沒來值閣了。”

 “不,不是說染上了風寒了嘛?”

 鄭秉性有些疑惑道。

 “所以,往後也就有理由致仕了。”

 但凡是致仕總要有個理由,像張四維那樣的,最合適的理由就是生病,然後以身體的原因上書。

 “這,到底是為什麽?張次輔現在正值鼎盛之年,又何必致仕?”

 鄭秉性有些不解的問道。

 “這,這可不太符合常理啊!”

 “這件事,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不過……”

 看著鄭秉性,申時行冷冰冰的說道。

 “現在不是節外生枝的時候,你明白嗎?”

 申時行的提醒,讓鄭秉性的眉頭微微一皺,他立即明白了閣老的意思,想通其中的關鍵後,他連忙壓低聲音說道。

 “閣老的意思是?”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說罷,申時行並沒有回答鄭秉性的問題,而只是隨手展開了桌上的報紙,看起了今天的《晨報》來。看到《晨報》上用簡短幾句話提及張四維染疾不起的新聞時,他的目中閃過一道異樣的神采。

 看似簡短的新聞,實際上隱隱透出萬歷八年年初並不平靜的政局,看似風平浪靜的背後,實際上卻是暗潮湧動。而身處風暴中心的正是身為大明首輔的張居正。

 這天晚上,在書房裡處置著事務的時候,那邊有老仆前來推門稟報說傅作舟來訪。張居正揉了揉發澀的眼睛,命人將他領進書房。一坐下,傅作舟就輕聲問道:

 “不知首輔有何事召見下臣?”

 “喏,先看看這個折子呢。”

 張居正指了指台子上的折匣,傅作舟瞟了一眼,拿起折子一看,不由吃驚道。

 “什麽!張次輔要辭官致仕。”

 傅作舟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在說話的時候,他的語氣甚至有些發顫,這個消息委實太過驚人了。張四維要致仕回鄉,這樣的話說出去,恐怕是沒有任何人會信的,畢竟,張四維可是“年青”的很。

 “對!”

 張居正開口說話時聲如洪鍾。

 “最多一個月,皇帝就會同意他辭職,你有什麽看法!”

 傅作舟是萬歷二十的進士,一直以來都是張居正的親信,而且他說話直來直去從不拐彎兒,張居正喜歡他這脾性,所以才會問他的看法。當然也和他資歷淺有一定的關系。因為他資歷淺所以才能商量這些問題,而不至於讓他因此看到入閣的機會,

 “看法……”

 沉吟片刻,然後傅作舟才說道:

 “問題倒不在張次輔致仕,而在於次輔致仕後的朝局,下臣以為,眼下朝廷的局勢雖然談不上如同水火,可是也談不上平靜,如果次輔一但辭職,很有可能有打破目前的局勢!”

 “什麽局勢?”

 盯著傅作舟,張居正反問道。

 “首輔,下臣有一個問題想問,一但次輔辭職的話,會是誰升任次輔?”

 “這……自然是申汝墨,他入閣的資歷更長一些……”

 提到這,張居正的眉頭猛然一皺,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當初他為什麽推薦申時行入閣?不就是為了安撫南直隸籍的官員嗎?在推薦申時行的時候,又豈不知道表面上看似對改革沒有意見的他,同樣對改革頗有微詞,而且他本身是南直隸百官之首,一但他成為次輔,然後再有南直隸百官為他張目的話……

 又一次, 嚴嵩取代夏言,徐階取代嚴嵩,高拱取代徐階,他張居正取代高拱,這個自然而然的順序在張居正的腦海中浮現出來,這麽多的教訓,無不是在告訴他們,身在次輔的位置上可以從容扳倒首輔,然後取而代之。

 申時行!

 無論如何都不能成為次輔!

 可張四維!

 眉頭緊鎖,張居正心裡同樣也不願意把這個對自己構成威脅的人留在朝中。

 張四維不行,申時行也不行,可按資歷的話,馬自強同樣也不行。

 可是,他們都不行的話,那誰能當次輔呢?要不然就讓馬自強跳過申時行?這個念頭一動,張居正便搖了搖頭,有些規矩是多年形成的規矩,非到萬不得已,是絕對不能動的!

 但是,難不成就讓申時行成為次輔,進而對自己構成威脅嗎?想到這,張居正的心情越發的沉重,那濃眉也是越皺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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