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其實比我心裡有數吧，關於大哥的事。”蕭逸霆靜靜看著父親。

　　蕭潘苦笑著飲下，“我是不是過於冷靜了，在你大哥的事上?”

　　“爹只是考慮全面而已，再者我猜爹你……十年前大哥出事的時候就心生懷疑了吧?”

　　“看來，你是想起當日之事了。”蕭潘露出嚴肅地的表情。“那麽你想起什麽了?”

　　“以我今日的所知……那些人不是山匪，當然也只是我自己的猜測而已。”

　　“你可知當年的山匪中可是有曾經的兵士，所以你的猜測並不一定準確。”

　　“既然如此爹當年為何沒有繼續追尋山匪，萬一有人僥幸逃脫了呢?”蕭逸霆盯著蕭潘的眼睛道。“按照大嫂所說大哥似乎就是從大火之中逃出生天的。”

　　“看來你是對我當年剿匪一事有所懷疑?”

　　“與其說是我對爹有所懷疑，不如說是爹從十年前就有所懷疑，大哥的出現更讓你有困惑之處吧?”

　　面對蕭逸霆的問話蕭潘一直沉默不語，許久才長長歎口氣。

　　“關於此事……以後再談，關於你們搬出府的事，我答應了。”

　　說完起身背著手走出屋子，蕭逸霆看著一桌已經冷了的菜肴好久未動，直到龍成走進來方才有了反應。

　　“將軍那邊我已經送去了宵夜，……二少爺要吃點什麽?”

　　蕭逸霆沒有說話拿起筷子開始吃冷了的菜肴，他已可以確認大哥的事確實並不簡單，或許背後牽扯了很大秘密，自己當年在大哥身邊見到的女子是誰，爹在進山剿匪上到底隱瞞了多少，如今的他已經無法回避這些紛擾了。

　　“龍成……。”蕭逸霆放下筷子。“明早用了早膳就回去。”

　　從睡夢中驚醒地宋雲瑤坐起身，有幾分茫然地呆坐著，她已經很久沒有這般驚醒了。

　　和蕭逸霆正式成為夫妻後，就沒有再用花粉為香入睡前點香爐了，裳兒不放心還是給他們準備花粉袋，日日更換新的放於枕下。

　　呆坐了一會兒後宋雲瑤隻覺得毫無睡意，猶豫了一會兒起身下床，披了衣服開門走到院中。

　　不出宋雲瑤所料，她剛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就聽到牆邊傳來動靜，循聲看過去龍炎已經朝這邊走過來。

　　“二少夫人可是有什麽事?”龍炎走近後行禮問道。

　　“不過是夢魘了，起來走走而已。”宋雲瑤看著龍炎。“可是擾著你休息了?”

　　“回二少夫人的話，龍炎不過是夜晚當值而已。”

　　看著龍炎淡然的樣子宋雲瑤心裡歎氣，自從知道龍炎的身份後，她就覺得兄弟二人的不易，然而命運安排就算她覺得如此安排有違人道，龍炎的指責就是暗衛，不是她同情就能改變的。

　　“我一個人無妨，你去忙你的就好。”

　　目送龍炎離開後，宋雲瑤想起了自己為何會驚醒。

　　夢裡蕭逸丞和蕭逸霆發生爭執，蕭逸丞突然拔刀刺向蕭逸霆，宋雲瑤被嚇的大叫起來，想要衝上去阻止行凶可是被唐婉抱住了，她才發現自己的肚子很大，應該是有了身孕，所以根本掙脫不了唐婉，正在焦急的時候偏偏看到沐沐手持一把匕首直奔過來。

　　不知道沐沐是為了幫他爹還是要幫他娘，宋雲瑤心急如焚一下就從夢中驚醒過來。

　　“是因為裳兒的那番話麽?”宋雲瑤喃喃自語。

　　然而仔細想一想，從蕭逸丞回到府裡到今日，宋雲瑤自認對他對唐婉都心存戒備，尤其是那日餐桌風波，唐婉的一番表演更讓宋雲瑤心裡不安。

　　只是宋雲瑤對所夢之事依舊沒想通，就算蕭逸丞對蕭逸霆心存締結，難道至於對自己的兄弟拔刀相向麽?

　　“如此胡思亂想也是沒用，還是去睡吧，免的明日逸霆回來了，見我精神不足會擔心。”宋雲瑤邊自語邊回到主屋關了房門。

　　宋雲瑤自然不會知道，此時在她與蕭逸霆的小院外，龍炎正與人相對而站的對峙著。

　　“請回去吧，這裡不是動手的地方。”龍炎冷眼看著對面蒙面的人。

　　“不過是來看看，為何會認為我要動手?”刻意變聲的聲音難辨男女。

　　“以你剛才的動作想必對府裡是熟悉的，所謂看看不過是借口而已。”

　　“真不愧是暗衛領頭人，果然觀察敏銳。”對方的眼睛看向龍炎身後。“你認為你真的能護得了周全麽?”

　　“我會以死相拚。”

　　“……好一個以死相拚，真是一條賣命的好狗。”

　　“還請你離開不要強逼出手。”龍炎絲毫不受影響。

　　對方深深看一眼龍炎轉身離開，龍炎眯著眼睛看著那人翻身上房的動作。

　　夜裡夢魘後的宋雲瑤睡的算不上是踏實，早上起來眼下隱隱就有了暗影，裳兒看到心疼不已。

　　“二少爺這才一夜沒回，二少夫人就落下黑眼圈，二少爺回來肯定心疼。”

　　“……裳兒你說話越來越誇張了，不過是沒睡好而已。”

　　“二少夫人就不必害羞了，府上誰不知道二少爺寵著二少夫人，下人私下各個都羨慕不已呢。”

　　宋雲瑤臉頰更紅幾分。“再貧嘴罰你早膳不準吃，去院裡幫我摘兩片露水葉來敷眼睛。”

　　“知道了，我這就去。”

　　裳兒剛要出去，一同服侍宋雲瑤的侍女煙兒端著銅盆進來。

　　“我要去摘露水葉給二少夫人，你先不急著服侍她洗漱。”叮囑後裳兒出了主屋。

　　“煙兒……你可是有心事?為何低頭不言語?”宋雲瑤盯著對方。

　　煙兒沒有回答將銅盆放下，來到宋雲瑤近前低著頭。

　　“是……是大房惠嬤嬤，傳來話說……，讓二少夫人用了早膳就，去那邊。”

　　不過是傳個話而已，煙兒過的反應讓宋雲瑤心裡隱隱不安，還想著再問幾句細節，摘了葉子的裳兒已經回來，煙兒馬上找了借口退了出去。

　　“為何如此慌張不安的?”宋雲瑤一臉困惑。

　　“二少夫人再說誰啊?”裳兒把放葉子的手巾放在桌上。“洗過臉了再敷上。”

　　“剛才煙兒說，惠嬤嬤讓我用過早膳後去大房那邊，……可不知為何她顯得很是緊張。”

　　“只是膽子小而已……，她平日就是如此，二少夫人不必擔心。”裳兒把布巾遞給宋雲瑤。

　　即使裳兒這麽說了，宋雲瑤直覺還是有問題，但也只能把疑惑壓在心底。

　　用了早膳後宋雲瑤收拾妥當，帶著裳兒和另一個侍女瑛兒前往大房所在的院子，剛到院子門口惠嬤嬤就已經在候著了。

　　“夫人讓我來迎二少夫人，隻得一位侍女跟隨。”

　　宋雲瑤心裡微微一驚，下意識看一眼身側的裳兒。

　　“那我就同二少夫人一起去好了。”

　　眼見裳兒果然領回錯了自己的意思，宋雲瑤心裡歎氣即可轉身看向瑛兒。

　　“你留在此處候著吧，……有事方便我喚你。”宋雲瑤暗中捏了捏瑛兒的手。

　　兩個侍女皆是婚後指派來的，宋雲瑤並不很肯定她們是否一心向著他們夫婦，可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宋雲瑤剛邁步進了院子就察覺到氛圍的異樣，可是眼下她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找理由離開了。

　　“雲瑤給姨娘，給大嫂請早安了。”

　　坐在石凳上的殷氏沒有說話只是哼了一聲，宋雲瑤知道怕是要被為難了，暗中吸口氣看向朝她微笑的唐婉。

　　“怎麽沒見大哥和沐沐呢?”

　　“大哥帶著沐沐去後花園了。”唐婉笑容依舊。“今日一早讓你來，不過是想問問你，我之前給你的補藥你應當是沒有繼續在吃吧?”

　　想到殷氏和唐婉不會無緣無故的讓自己來，宋雲瑤知道自己不能在這個問題上讓對方抓到把柄。

　　“大嫂給的補藥雲瑤的確沒有在服用，因為正在服用大夫開的補身藥藥，所以就暫時沒有服用了。”

　　“看來你是打算為蕭家懷子嗣了?”殷氏語氣冷冷地插嘴。

　　“姨娘這話就見外了，身為蕭家的媳婦本就應該為蕭家添丁，這本就是份內之事。”

　　“其實我的那副補藥，並不與你補身藥有何衝突，我覺得你還是繼續服用的好。”

　　宋雲瑤朝唐婉微笑道:“大嫂的心意雲瑤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大夫的意思讓我暫且只能服用這服藥，所以並非是我不領大嫂的情意。”

　　“你找的大夫是你表妹所在醫館的吧?”殷氏端起茶慢慢飲著。

　　“正是我表妹從師的那家醫館，那位端木大夫……。”

　　“找熟悉的大夫開補身藥，看起來合情合理，可是……也令人懷疑啊。”

　　“雲瑤不知姨娘何處此意?”宋雲瑤看著殷氏手裡的茶杯。

　　“找他不會是為了應付我們的吧?”殷氏眼神冰冷地盯著宋雲瑤。“看起來你和逸霆好似並不想那麽快有蕭家子嗣啊。”

　　“姨娘可還是因為上次飯桌上的事……和我們生氣呢?都是我不好，飯量偏少又不怎麽長肉，逸霆不過是擔心我如此不好擔負起生為娘的責任來。”宋雲瑤搜腸刮肚的找理由。

　　“你們的理由每次聽上去都好似很合情合理，……可是有一點我仍然疑惑。”殷氏說著放下茶杯站起身。

　　“按說你們成親也有不斷地時間了，可是……你這眉眼似乎，依然少女味十足啊。”

　　完全沒明白殷氏在說什麽的宋雲瑤困惑地看著殷氏，一旁的唐婉也站起來走到她身邊。

　　“娘的意思是說……妹妹你真是與眾不同，通常圓了房的女子外表姿態就有少婦之相了，可是妹妹看起來還是那般少女。”

　　唐婉的話仿佛是一個開關，讓宋雲瑤意識到殷氏所指的是什麽。

　　宋雲瑤想起重生前那些小說裡相關的描述，好像是有過有夫妻之實後，女子會比少女多出不一樣的女人味來。

　　今日如果不是殷氏這麽提起，宋雲瑤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是否有變化，難道自己真的毫無變化麽?

　　“看來妹妹對此似乎一無所知啊。”唐婉看向殷氏。“娘，我不是說了麽，不是所有女子都會有變化的，或許雲瑤妹妹只是年紀小的緣故。”

　　殷氏盯著宋雲瑤的臉。“就算年紀小……身為女子怎會毫無變化，就連這眉眼之間，也看不出任何變化。”

　　面對殷氏如此明顯的質問，宋雲瑤開始心慌起來，她和蕭逸霆早就成了真的夫婦，這一點她本不該為殷氏的質問心慌，可是不知道為何，殷氏的眼神讓她心裡隱隱地不安。

　　“我還是覺得娘你多心了，難道……他們小兩口能騙你不成麽?”唐婉的話說的看似無心。

　　“他們成親的第二日，正好你們一家回來，有些事也就因此拖延了。”殷氏坐回到石凳上。

　　“原來是這樣啊，是媳婦多嘴了。”

　　“惠姨……就有勞你了。”

　　宋雲瑤終於明白殷氏究竟懷疑的是什麽，心裡暗自慶幸自己和蕭逸霆已經圓了房，可想到如今是在這種情形下要被驗身，她的心理實在是萬般複雜。

　　“二少夫人，請吧。”

　　知道自己無法說什麽，宋雲瑤咬咬牙跟著惠嬤嬤走向屋子，一直不敢說話的裳兒趕緊跟在身後。

　　“你沒必要跟著，候在在此處吧。”惠嬤嬤言語生硬地說。

　　裳兒遲疑地看向宋雲瑤，深知自己處境的宋雲瑤用眼神安撫裳兒，跟著惠嬤嬤走進一間房間。

　　“二少夫人自己寬衣吧。”

　　當初在身上留印記的時候，惠嬤嬤雖然也是在場，但眼下這樣情形讓宋雲瑤內心只有種不適感，深吸口氣宋雲瑤動手解開衣襟。

　　“不知惠嬤嬤可否滿意?”

　　“辛苦二少夫人了。”惠嬤嬤的言語裡絲毫感覺不到主仆之分。

　　走出房間的宋雲瑤有幾分恍然，她站在門口停下腳步，看著惠嬤嬤走到殷氏身邊說了什麽，殷氏點了點頭，看起來似乎沒事了。

　　“娘……惠嬤嬤所說的印記，原來是不能被洗去的啊?”

　　“這是夏衍王族不外傳的方子，除非情動所致身體過熱，否則是不會洗掉或者被抹去的。”

　　殷氏的話讓宋雲瑤想起成親當晚蕭逸霆的舉動，當時就是為了避免次日被發現兩人並未圓房，如今想來隻覺得臉紅心跳。

　　“原來是如此私密的事啊，難怪雲瑤妹妹一臉嬌羞， 我都不好意思了。”

　　“夫人……恕老身多言，印記並不是絕對證明。”惠嬤嬤淡淡地開口。

　　“難道印記消失了，不能證明……?”唐婉一臉好奇地問。

　　“回大少夫人的話，我可是聽聞過印記尚在，但本人依舊是完璧之身的事，雖說老身並未親眼所見……。”

　　惠嬤嬤的話讓宋雲瑤心裡冒出一股寒意，腦子裡甚至冒出不少曾看過的古代宅鬥小說的片段。

　　“惠姨，你難道是在說二少夫人還是完璧之身麽?”

　　“還請夫人見諒，不過我以為此事畢竟事關府裡的名譽，一旦傳出去……怕不只是連累二少爺。”

　　“惠嬤嬤的意思難道是要……驗身麽?”唐婉露出驚訝的表情。“這就不必了吧，娘……難道你覺得逸霆和雲瑤妹妹，能欺騙你麽?”

　　殷氏冷笑著看向宋雲瑤。“你可別被你這個弟妹的表象所騙了，她可是能讓你弟弟以正室之位迎娶她過門，能讓你爹為滿足提前成親去向王討了特許，可不是簡單的一位女子呢。”

　　“姨娘……再如何我也是蕭家的媳婦，是你的晚輩，怎麽會在如此重要的事上欺騙你呢?”宋雲瑤努力平複著情緒。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也就是不怕驗身了，……又何必還為自己辯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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