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瑤有時候會想那些重生或者穿越的“前輩們”到底是怎麽適應新的身份和環境的,落到完全不熟悉的環境,還要和陌生的人裝作親近,有的說不定會成為嬰兒,有的說不定突然就變成已婚的身份。
回想起來自己重生後的兩個多月,宋雲瑤每天都在一遍遍提醒自己的新身份,偏偏重生後還是一樣的名字一樣的樣貌,讓她有時候會覺得很是恍然,尤其是晚上一個人的時候。
也只在這個時候宋雲瑤覺得應該“感謝”隻生不養的親生父母,是他們的養育方式讓她有了比別人強大的內心,有時候宋雲瑤自嘲地想,或許她的父母早就預料她有一天會重生吧。
“三小姐……二少爺的院子到了,你可別再發呆了。”裳兒輕聲提醒到。
意識到自己居然一直都在走神,宋雲瑤深吸口氣打起精神,菱兒站在院門口朝裡面道。
“二少爺,宋三小姐到了。”
“進來吧。”
宋雲瑤搭著裳兒的手邁步進了院內,繞過面前的石屏風,就看到已經換了一身衣裝的蕭逸霆坐在院子的石桌後,一手拿著書一手持著棋子正專注著琢磨棋譜。
“雲瑤給二少爺行禮了。”
蕭逸霆放下手中的棋譜抬起頭,身後的樹枝被風吹拂過,灑落下朵朵花瓣,宋雲瑤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在看古風漫畫一般,只不過蕭逸霆是漫畫裡的男主,而自己好像是因故掉進書裡,和蕭逸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一般。
“你我既然已經定親,我希望你私下稱呼我逸霆或者霆哥哥。”
宋雲瑤總覺得現在的蕭逸霆和第一次見面時,多了一分香火氣,和當時那個毒舌的蕭逸霆仿佛是兩個人。
“如果這麽稱呼,於二少爺是親近了,於我而言卻是逾越了。”宋雲瑤提醒自己莫要忘形。
“是麽,那就隨你好了。”蕭逸霆的視線轉向菱兒又繼續低頭看棋譜。
被晾在一邊的宋雲瑤頓時收回之前的想法,眼前的蕭逸霆和第一次見面的沒什麽區別,主仆三個人就這麽站在石桌前。
龍成端著放置著藥碗的托盤走出小廚房,一眼就看到站在宋雲瑤身後的菱兒,心裡一驚馬上把視線轉向蕭逸霆,發覺二少爺似乎並沒有在意的樣子,心裡多少松了口氣端著托盤走向蕭逸霆。
“宋三小姐來了,小的名龍成,是二少爺身邊的侍從。”龍成先與宋雲瑤招呼。“二少爺……你該喝藥了。”
還未等宋雲瑤開口說什麽,身後的菱兒出乎意料的上前一步。
“龍成……二少爺,讓我來伺候你服藥吧。”
蕭逸霆端起藥碗,“你如何伺候我喝藥?難道我病到需要你喂麽?”
不對勁,這兩個人不對勁,尤其是菱兒。
一旁的宋雲瑤對菱兒的言行頗為驚訝,直覺告訴宋雲瑤,這兩個人之間似乎……有點什麽。
“是菱兒逾越了……。”菱兒低下頭。
“知道逾越了就退到門口吧。”蕭逸霆的語氣冷漠如冰。
菱兒臉上的表情絕不是一般被斥責後的難過,還不等宋雲瑤細細琢磨,菱兒已經退開徑直繞道石屏風後。
“她是我娘配給你的侍女,你要對她有所管束。”蕭逸霆說著將藥一飲而盡。“坐下吧,離用午膳還有些時間。”
宋雲瑤在蕭逸霆對面坐下,眼睛卻無法離開蕭逸霆的臉,不是因為剛才蕭逸霆對菱兒的態度,而是覺得這個男人好像在刻意拉遠他們兩人的距離。
“龍成……我初來將軍府對事情不熟,不知何時用午膳?”
“回宋三小姐的問話,還有不到半個時辰。”龍成沒想到宋雲瑤會問自己。
“既然如此……請二少爺給我半個時辰的時間可好?”宋雲瑤緊盯著蕭逸霆的臉。“讓龍成和裳兒都留在院中,我可以去二少爺的書房。”
看的出蕭逸霆對宋雲瑤的要求毫無防備,一樣盯著宋雲瑤看了片刻才站起身。
“那就請三小姐隨我來吧。”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蕭逸霆的書房,進了書房宋雲瑤回身將門關上,回頭就對上蕭逸霆興致盎然的眼神。
“你是想問菱兒……。”
“我想談談我們的事。”
幾乎同時開口的兩人,卻表述完全沒有關系的意思,蕭逸霆收住要說的話在圓桌旁坐下。
“大概是我弄錯了,……不知雲瑤妹妹打算要和我說些什麽。”
“我知道二少爺定然對這門親事有想法,而我也不過是想要借給二少爺衝喜,改變家中母親的地位,所以二少爺不必刻意做出疏遠的舉動。”宋雲瑤落座後一口氣說道。
蕭逸霆完全沒想到宋雲瑤會說這樣的話,他以為就算是帶著目的嫁給自己,對宋雲瑤這般出生的女子而言,能結這門親事應該是覺得慶幸的事,可是他分明覺得對面的宋雲瑤並不是這麽想的,
“我因為落水差點溺亡,頭部還有受傷,失去了之前的記憶,這一點二少爺想必是知道的。”宋雲瑤避開蕭逸霆審視的視線。
“你我既然定親,我自然會對你有所了解。”
“或許是因為走了一趟鬼門關,閻王爺卻沒有收下我,故而我除去失憶,有些言行可能會與二少爺想的有所不同。”
蕭逸霆皺起眉,“我能聽出你話裡有話,不妨就有話直說好了。”
“我知道二少爺會覺得我和聽聞中的有不一樣,我只能解釋是大難不死重生後的變化,所以如果我有言行上的問題,還請二少爺不要計較也不要追問。”
“難道你是要我對你視而不見麽?”
“二少爺不也是對這門親事並不心甘情願麽,我只是為你擋災的人而已,既然如此二少爺大可不必對我在在意。”
看著宋雲瑤的蕭逸霆第一次覺得有種很不爽的感覺,他的確是不得不應承這門親事,然而他更在意的是自己的病或許會給宋雲瑤帶來的不幸,沒想到這個不過才十六歲的小女子,對自己說出這樣的一番話。
而且這番話更讓蕭逸霆對宋雲瑤“與眾不同”的迷惑,眼前坐著的明明是宋家三小姐,蕭逸霆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蕭逸霆自然不知道對面的宋雲瑤心裡其實沒有表面上鎮定自若,重生前的經歷讓宋雲瑤很擅於偽裝自己的情緒,可她畢竟還只是十六歲的少女,即使早熟於同齡人,但在言語上依然不成熟。
“為何我覺得你是再有意把我推開?好像並不想讓我對你有所了解?”
“二少爺何必要了解我這樣身份的人呢?”宋雲瑤站起身。“我的話二少爺可能會有疑惑,……我只是想做好衝喜擋災的事,還望二少爺不要為難我。”
比起年長宋雲瑤三歲的蕭逸霆,已經很快恢復了平常心,他得承認眼前的宋雲瑤激發了他的興趣,而且蕭逸霆猜測宋雲瑤並不知道這一點。
這就有點趣味了。
蕭逸霆陪著宋雲瑤走出書房,兩人回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蕭逸霆看向站在宋雲瑤身後的裳兒。
“你是隨你們三小姐從娘家過來的侍女,不知你名字是什麽,年齡幾何?”
“回二少爺……小的名裳兒,今年一十七歲。”
蕭逸霆點頭,“既然你是三小姐的侍女,對我的情況也應有所了解,龍成……將與我有關的各類習慣告訴裳兒。”
“二少爺的話龍辰記住了。”
“裳兒會好好牢記這些的……。”
“告訴你知道,是讓你好配合你家三小姐, 畢竟她已經是我的未婚妻了。”
宋雲瑤隱約覺察到蕭逸霆好像是有意為之,只是她還不明白蕭逸霆為何這樣做,畢竟對她來說無論男女感情就只是曾經的萌動而已。
“還有一事……,我希望你以後來我的院子,不要帶著菱兒一同過來。”
蕭逸霆的直接讓宋雲瑤反應不過來,龍成接收到蕭逸霆遞來的眼神。
“三小姐初入府有所不知,二少爺未成人前菱兒是二少爺身邊的侍女,成人之後二少爺身邊都換成了侍從,再無一位女性了。”
“難道是菱兒有什麽做的不好的麽?”宋雲瑤困惑地問。
“其實菱兒姑娘是……是夫人安排給二少爺的通房侍女。”
在宋雲瑤與蕭逸霆確定定親日子後,秦氏就給她講關於男女之間的一些事,還特別提到像是蕭家這樣的真大戶人家,是會給蕭逸霆安排通房侍女的。
“對她我並無感情,但她對我卻動了情。”蕭逸霆仿佛再說別人的事。“我是不會將這類人留在身邊的。”
“既然有如此緣故……,我會記得不讓菱兒跟著我來二少爺這裡。”
緊緊盯著宋雲瑤表情的蕭逸霆心裡是失落的,他知道對面表情懵然的宋雲瑤並不知道自己刻意提到菱兒身份的緣故,自然也就不能從宋雲瑤臉上看到什麽,這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落。
“娘將她指派到你身邊,無非是她熟悉府內事務,身份也是高等級的侍女,可以幫你身邊的裳兒盡快熟悉這裡應知的事宜。”蕭逸霆不死心地盯著宋雲瑤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