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和他說,我稍後就到。”
家丁按照吩咐下去了,宋雲瑤好奇地看向蕭逸霆。
“不知這位蔣少爺是何人?為何我覺得你一提他,好像看起來很生氣?”
“蔣暉……,他曾經愛慕過我大姐,仗著和我讀一間學塾,非要讓我牽線,……去年大姐出嫁時他正好不在,回來之後認為是我家故意趁他不在時,將大姐嫁出去的。”
蕭逸霆除了失蹤的哥哥蕭逸丞以外,還有個比他年長一歲的姐姐,因為自小身體不好,直到去年才出嫁,這些宋雲瑤自是知道的,沒想到這其中還有如此的插曲。
“這位蔣少爺今日來又是為了何事?”
宋雲瑤沒想到這個問題居然讓蕭逸霆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之間蕭逸霆抬手摸了摸鼻子才開口解釋。
“其實是因為……去年年底,馬球賽上,我不小心讓他摔斷了腿,我想……,他應該是為此而來的。”
這個解釋讓宋雲瑤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在她眼裡的蕭逸霆是因為身體緣故,有些脫離世俗又十分傲氣的蕭家二少爺,沒想到居然……有如此幼稚的一面。
“他應該不會是,上門找茬的……二少爺你還是去前邊吧。”宋雲瑤努力忍住笑。“……蔣少爺畢竟是客人,讓人久候有失禮節。”
蕭逸霆聞言馬上站起身,朝宋雲瑤和秦果兒點點頭,就帶著龍成走出院子,他後腳剛邁出院子,就隱約聽到輕微的笑聲。
蕭逸霆如何不知道宋雲瑤為何要笑,自從兩人第一次在蕭府內見面,到兩人定親後宋雲瑤住進蕭府,自己留給宋雲瑤的應該是個不易親近的印象,加上自己對自己身體的顧慮,和宋雲瑤又保持刻意的疏離,今日這般關於往事的“坦白”也難怪會惹宋雲瑤偷笑了。
“二少爺可是不想去見蔣少爺?”蕭逸霆的沉默讓龍成擔心。“如果二少爺不打算見他,小的就說二少爺你……。”
“罷了……,不過是見個人而已,又是在自己府裡,他能奈我如何?……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蕭逸霆擺手否定了龍成的提議。
對於蔣暉是何許人也,蕭逸霆太清楚不過,同窗時他是年紀最大又最不好學的一位,仗著祖父是文尚書,父親是鹽商母親是前朝重臣孫女,不學無術又好色。
曾因為偶然見到蕭逸霆的大姐蕭逸雅驚為天人,想娶蕭逸雅為妻,且不說殷氏看不上蔣暉,就是蕭逸霆也斷不能答應自己的姐姐嫁給蔣暉這種人,所以姐姐去年出嫁後他還松口氣因為正好蔣暉不在城中,沒想到此人臉皮之後令人驚歎。
眼看就要到正廳,蕭逸霆收住腳步做個深呼吸,才重新邁步進了屋內。
“好久不見了,蔣少爺……。”
“是好久不見了。”蔣暉坐著未起。“自從我摔斷腿去闕城養傷,也有半載有余了。”
蕭逸霆撩衣坐下,“看起來蔣少爺恢復上佳,並未借助手杖之類,應是沒落下殘疾,蕭某恭喜了。”
蔣暉哪裡說的過嘴力功底深厚的蕭逸霆,一句話就噎的蔣暉差點被嘴中的茶水嗆著。
“好說、好說……,畢竟闕城匯聚名醫,總算是恢復完好了。”蔣暉將茶杯放下。
“不知蔣少爺今日來是所謂何事?我府內還有客人。”
蔣暉看著蕭逸霆,“我剛回來就聽說蕭二少已經定親了,特意上門來送上賀禮一份。”
“能讓一向不送禮的蔣少爺送禮,蕭某實在覺得榮幸。
”蕭逸霆眼睛微微眯起。 蔣暉眼底裡掩飾不住的得意,蕭逸霆又如何看不出,和蔣暉一同來的家丁遞上一隻紫檀木盒,龍成上前從對方手中接過。
“蕭二少不打開看看麽?畢竟我可是難得送禮的。”蔣暉的得意已經溢於臉上。
無事龍成眼神的暗示,蕭逸霆表情坦然的打開盒蓋,果然……。
“好一尊雕刻精致的神像……。”蕭逸霆掩飾下眼底的情緒。“看來蔣少爺是真擔心我。”
龍成也看到了紫檀木盒裡的神像,一尊夏衍白玉雕刻的“送子佛”,這其中的暗喻已經不言而喻了,龍成滿是擔心地看向蕭逸霆。
“你我好歹同窗幾年,還是有感情的。”蔣暉已經得意地笑起來了。“雖不知你的未婚妻子可否為你衝喜求福,但想必你家肯定是急著等你留後的。”
身為大戶人家出身的蔣暉,當著昔日同窗的面上說出如此的話來,照實顯得小氣十足,但蕭逸霆知道自己不能發火,畢竟只要他已發火就意味著輸了。
“二少爺,宋三小姐來了。”一名家丁忽而報備。
一時間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了門口,只見戴著面紗的宋雲瑤邁步走進來,就在她邁步進來的瞬間,蕭逸霆仿佛感覺一陣輕風將他的怒氣吹散。
“逸霆……這位就是蔣少爺麽?”
蕭逸霆起身站在宋雲瑤身邊。“這位就是我和你提到的蔣少爺,他去闕城養傷回來,聽說我定親,是來道喜送禮的。”
宋雲瑤怎會聽不出蕭逸霆語氣加重的“送禮”二字,她順著龍成的視線看向他手中的紫檀木盒,之間一尊白色的神像放置其中,神像懷中抱著一個嬰孩兒,就算宋雲瑤不了解這方面,看到神像後也能猜出一二了。
“多謝蔣少爺送上的賀禮,有我陪在二少爺身邊,一定能心想事成。”宋雲瑤朝蔣暉行禮。
蔣暉對宋雲瑤只是有耳聞,來之前隻以為是那種唯唯諾諾的深閨小姐,如今看到宋雲瑤落落大方的出現在面前,還很坦然的手下這份不懷好意的賀禮,一時間有點亂了方寸。
“宋三小姐客氣了……不過是一尊送子神像而已。”
“這何止只是神像,其中的祝福的寓意,照實讓我甚是感動,蔣少爺當真是費心了。”
宋雲瑤一連串的客氣和道謝,讓蔣暉陷入迷惑,不知宋雲瑤是真的沒懂寓意,還是故意話中有話的要針對自己。
一旁的蕭逸霆決定等看好戲了,因為他分明從宋雲瑤眼裡看出了不滿的怒氣和準備報復的狡黠。
“竟然來了,不如坐下說話。”蕭逸霆牽起宋雲瑤的手。
“也好……看來蔣少爺腿傷剛愈,這麽站著怕是會讓蔣少爺覺得為難。”
宋雲瑤隻一句話就扎中蔣暉,知道宋雲瑤出身二房,蔣暉面對她的行禮即未回禮更未起身,沒想到就被宋雲瑤拿來做了文章,重提摔斷腿的恥辱。
“你不是陪你表妹聊天麽,怎麽會過來的?”蕭逸霆牽著宋雲瑤落座。
“表妹畢竟是自家人,蔣少爺可是貴客,再說還是你的同窗。”宋雲瑤回答的有禮有節。“身為你的未婚妻子,當然要來見一見了。”
“沒想到宋三小姐是如此出色一女子,方才是我失敬了,不過確因腿傷痊愈不久,還需要多休息……還望宋三小姐勿怪。”
“蔣少爺如此說就客氣了,我怎麽會怪你呢……。”宋雲瑤看向龍成。“還拿著盒子作甚,放到桌幾上就好,只是一件小禮物而已。”
蔣暉因為宋雲瑤特意強調的“小禮物”三字面露尷尬,夏衍白玉是夏衍玉中品相最低價格最便宜的,一般是普通人家才會當成至寶,他選這個材質的神像原意就是故意要給蕭逸霆難堪的。
“禮物雖小,寓意卻是祝福,你又何必強調呢。”蕭逸霆故意重複。
“我也知禮物再小,內涵也高過價值,蔣少爺是希望我們……。”宋雲瑤扮羞澀狀。
“我和蕭二少畢竟同窗一場。”
“所以我才深覺感激, 蔣少爺尚未婚配就能想到送如此禮物,實在是有心令人感動。”宋雲瑤眉眼含笑地看向對方。
“是啊……在下雖然尚未婚配,但也是懂得,這其中的禮數的。”
“不知告訴蔣少爺這禮數的是何人?想必應該是府上的下人吧?”
蔣暉一時愣住,“不知宋三小姐為何這樣問。”
“其實我也是定親前方才懂得其中的規矩禮數,知道像蔣少爺這樣尚未婚配的人,送人‘送子神像’有些……不和禮數。”
宋雲瑤的話讓蔣暉後背冒汗,這尊神像是他來蕭府路上,一時興起在路邊店中隨便買下的,其價錢還不如裝神像的紫檀木盒貴,至於尚未婚配的人不能送這樣的禮物,他確實是不知道。
“如果不是雲瑤你說,我都差點忘了,你也就別怪蔣少爺不清楚了。”
“你和蔣少爺是同窗,我哪裡會怪蔣少爺不知情呢,再說我看蔣少爺這樣是當真不知,並非是摔斷腿時也摔到了頭的緣故。”
蔣暉萬萬沒想到宋雲瑤會如此這般的奚落自己,就算宋雲瑤家世地位根本和自家不是一路,和畢竟她如今已是蕭逸霆的未婚妻子,自己再有不滿也只能壓回去。
“調皮……,蔣少爺摔斷的是腿,哪裡傷著頭了。”蕭逸霆努力壓住笑意。
“是雲瑤唐突說錯話了,還請蔣少爺莫要見怪。”
“怎麽會,怎麽……會見怪。”蔣暉已經有了要告辭的想法。“這禮物的確送的不合禮數,讓外人知道……我也會慚愧,還請蕭二少讓我收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