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意外和明天不知哪個先來。所以,好好珍惜當下。
聽到余白公司傳來的噩耗時,嚴妍正把自己關在書房裡搗沙袋。拳擊手套一下又一下擊打在沙袋上,發出沉悶地響聲。
余白說,你有心事不能總憋在心裡。既然不喜歡一醉解千愁,那就用武力來發泄壞情緒吧。既能健身還能紓解壓力,一舉兩得。
於是,書房的屋頂上吊了個練習拳擊用的沙袋,心情不好了,她就毫無章法的胡亂打上那麽一通。
壞情緒隨著汗水蒸發出去,很多心裡想不開的結也都在一拳一拳的擊打中解開了。
可是,今天任她打破沙袋也是無法讓自己冷靜下來。
一個電話讓時間靜止......
“余白乘坐的直升機在非洲密林上空墜毀,公司那邊正派人去搜救......”
嚴妍背上滾燙的熱汗,刹那兒冰冷,冷得她不得不蜷住身子緊緊抱著自己,以抵抗她無法控制的顫抖。
余白昨天還同她視頻,她看到他有些憔悴的臉,問他為什麽不刮胡子。
他調侃男為悅己者容,你不在我身邊,我收拾這麽整齊給誰看。
她知道他在研究一項新技術,他是項目主管也是技術主力。此次去美國純粹是為了向他的導師請教技術難題。
如果這次新技術研究成功,爭取到總部CEO的職位勝算很大。
為了拿到這個職位,余白放棄了很多節假日休息時間,拚起來常常廢寢忘食。體重也跟著下降不少。
其實,他並不是一個事業心很重的男人,他很有生活情趣,工作之外的時間全用來陪她和孩子。每個不加班的周末,都會安排各種外出活動,三口人每周六必須聚在一起吃晚飯,他會給趙姨放假,自己張羅晚餐。
他把這一天叫做家庭日,還美其名曰,生活必須要有儀式感,才會過得有滋有味。
他是那麽熱愛家庭的巨蟹座男人,卻突然一反常態,拚命的加班加班加班。
她把他近期的變化看在眼裡,有些替他著急。像他這樣的青年人,過勞死的新聞層出不窮,她不想他為工作丟了健康。
也曾經委婉的勸過他要注意身體,他們的工資足夠養家養嫋嫋。
而他的回答令她對未來充滿了憧憬。
他說,他現在努力工作,爭取早點升職,早日財富自由,就可以實現提前退休的目標。
四十五歲是退休的最佳年齡。
那時候,他就有大把的時間和精力來陪她和孩子。
他沒有陪她經歷她的青春很遺憾,他想用余生來陪她走遍千山萬水,看遍人間最美的風景。
她說,她不想奔波,隻想安靜的在一個地方終老。
余白把她的頭,輕輕摟進自己的懷裡,說:好,我陪著你終老。
他又說:那,我們去大理吧。
嚴妍突然在回憶裡清醒,控制不住的淚流滿面。
余白,你明明答應我要陪我終老的。
我信了你,你不能騙我。不能丟下我。你個混蛋。
她不相信他會食言。不是說還在搜救嗎?
一天看不到他的屍體,那他就還活著。
嚴妍神經質地翻找出他出門前送她的項鏈,他說這兩條緊緊相依偎的魚就是他和她。
自從遇到她,注定了此後余生要與她相濡以沫。
她怔怔地望著兩條交錯在一起的小魚,決定去非洲找他。
令人傷心的消息長了翅膀,
很快抵達還未散去的酒宴。 余媽媽林秋芬當場暈了過去,倒在了丈夫懷裡。
余爸爸余行泰一邊打電話給余白公司了解情況,一邊安排親友們有序散場,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親戚們覺得現在離開有背親情倫理,這種艱難的時刻就應該守在一起想辦法。
奈何余行泰堅持己見:“有進一步消息會通知大家。”
余汐呆愣愣看著親戚們一個一個帶著沉重的神色告別,懵懵懂懂地想到一個問題。
爸爸沒時間找她麻煩了。余白又一次在她倒霉之際救了她。
余媽媽已經悠悠醒轉,開始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余汐看向正安慰媽媽的趙姨,她懷裡的嫋嫋依舊睡的香甜,仿佛一切與她無關。
做個不知世事的小孩子真好。
想到弟弟生死未卜,余汐在媽媽的哭聲裡落下淚來。
余行泰與嚴妍想的一樣。
與其在這裡等消息,不如去出事現場。
他動用關系不到一周就辦理好了出國護照與簽證,余媽媽也鬧著要去,被余行泰強硬的留在家裡照顧嫋嫋。
自從余汐惹完禍,就一直躲著她爸。見此情景,她連要求都沒敢提。只在心裡為弟弟默默祈禱。
僅僅幾天的功夫,嚴妍就瘦了一大圈,仿佛一陣風都能把她吹跑。
蘇晴與林依然聽到消息跑來輪流陪著她。
在等待去非洲的這幾天裡,嚴妍整宿整宿的醒著。不是她不想睡,是沒辦法睡。
蘇晴和林依然想了很多招幫她入睡,都不見效。
蘇晴甚至給她吃安眠藥,起初還能睡著,可是過不了兩個小時, 蘇晴就發現她又睜大眼睛瞪著天花板。
林依然提議乾脆把她打暈了睡一天。
這個餿主意被聽她建議的康孝臣嚴厲製止了。
嚴妍迅速的瘦下去,像朵失去水源滋潤的花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著。
別人束手無措。
自從上次彭戰與嚴妍在私人會所不歡而散,電話裡又懟了他幾句,彭戰不敢與之正面交鋒,恐其煩他,隻好用監控的辦法了解現狀。這才有了宋國立在宴席上的那一出。
余白出事後,他派宋國立上門關懷幾次,趙姨懼怕嚴妍爸爸的淫威,不敢趕人出去,最後被潑辣的林依然給他擠兌走了。
可能受到彭戰指示,宋國立已經行為有度,隔著臥室的門勸了女兒兩句:“人死不能複生,等把後世料理了跟我回家吧。那個......小戰還等著你呢。”
“滾。”屋裡傳來什麽東西砸在門上的碰撞聲。
林依然推推搡搡的把人弄出家門。
“有你這麽當爹的嗎?簡直......”她本想說句難聽的諸如“畜生不如”,話到嘴邊又怕嚴妍聽了難過,忍住了。
她看著嚴妍緊閉的門口直歎氣。
黎配皇作為余白公司同事,又是嚴妍學長,特意來家裡探望過兩次,嚴妍滴水不進已經沒有力氣招待客人,正好都趕上輪流值班負責照顧嚴妍的蘇晴來接待。
第一次來,他沒見到嚴妍。第二次來,他告訴蘇晴有重要東西要當面交給嚴妍。
嚴妍聽到那東西是余白留下的,立即跟打了雞血似的從床上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