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恩斯死了，一個靈魂最重要的就是記憶，記憶丟失就等於死了。

不像活人，失憶只是腦部記憶部分受傷，總有恢復的可能，但靈魂的記憶丟失，就真的永遠丟失了。

失去記憶的軀體，就算轉生了，也只是一個新生的巫妖而已。

新生的卡恩斯茫然又好奇的觀察著眼前的一切，對克蘿蒂娜的熱情有些無所適從。

“卡恩，你真的不記得我了?記得這個嗎?你送給我的，十歲那年。”克蘿蒂娜晃著手上的簡陋手鏈，關切的問到。

羅骱早就發現克蘿蒂娜手上的這串手鏈了，心裡還納悶，一位空間魔導師為什麽會戴這麽簡陋的手鏈，原來是卡恩斯送的。

卡恩斯茫然的望著克蘿蒂娜，不知道怎麽回應，他估計連搖頭都不會。

羅骱心裡默默的歎了口氣，卡恩斯身為一個人類，衣食無憂，卻冒風險前來覲見他，為的就是給克蘿蒂娜求一個存活的希望。

克蘿蒂娜原本是不想活的了，卻不忍浪費卡恩斯的好意，跋山涉水的拖著病體前來，羅骱當時就發現他們的感情很好，有點像母子，但因為年齡差距太大，又有點像祖孫。

梅麗沙做得對，估計她也知道兩人的感情深厚，如果讓她知道靈魂失去記憶就等同死亡，恐怕她會崩潰的。

克蘿蒂娜完全拋棄了以往宅女的作風，把卡恩斯當成了新生兒一樣無微不至的細心照顧，教他說話，教他認知，教他魔法，然後有空的跟他說以前的事情。

幾個星期過去，卡恩斯從一個懵懂的新生巫妖，變成了一個正常的巫妖，並且行為習慣有往卡恩斯生前的狀態靠攏，這全因為克蘿蒂娜時時刻刻的耳提面命。

“卡恩斯，不可以，你以前不會亂扣牆皮的，髒。”

“卡恩斯，不可以，螞蟻不能吃，你現在又不用吃東西，為什麽要掏螞蟻?什麽?洛克絲和瑪格麗特讓你掏的?她們要試試油炸螞蟻?”

“卡恩斯，不能掀女士的裙子，不禮貌。”

“卡恩斯，不許偷別人的東西，快放下。”

這段時間，羅骱時不時就聽到克蘿蒂娜暴躁的大吼，以前宅得要發霉的作風全不見的，精力充沛得像養了三胞胎的媽媽，另外兩個是小魅魔和小聖靈。

小聖靈現在被封印成一個球，天天跟著小魅魔屁股後面轉，因為身邊絕大部分都是不死生物，它見到誰都怕。而小魅魔卻天天跟著卡恩斯後面轉，導致克蘿蒂娜一帶就要帶三個。

羅骱默默的看著這神奇的變化，一個新生的巫妖，被克蘿蒂娜硬生生的‘畫’成了卡恩斯生前的模樣，但她卻覺得是卡恩斯的記憶在慢慢恢復，這到底算不算一種轉生?

羅骱沒有深入的思考下去，因為再深入就會變成了哲學問題。

觀察卡恩斯的同時，羅骱也在研究著，現在他有了神國的坐標，隨時可以把力量投送過去，這種情況下，應該怎麽去給神國找點麻煩?不能總讓他們騷擾自己，而自己卻無從反擊吧?

……

神國沒有宮殿和房屋，因為這裡本身就是一個封閉的世界，不會下雨或烈日，自然不需要遮風擋雨的房屋。唯一的建築，可能就是隨處可見的祭壇了。

一個兩級的平台，高聳的柱子，不時激發的光柱。

時不時有一些成年的聖靈進入祭壇，嗖的一下隨著光柱射向天空，不知道傳送到什麽地方去。

艾米麗走入一個最宏偉的祭壇，普通的聖靈直接就能發射上去，但艾米麗不行，一隊全副武裝的聖靈來到祭壇邊，分散開把祭壇圍了起來。

他們雙手交叉在胸前，頌唱起神聖的讚歌，神聖的力量不停的匯聚，注入祭壇起，一直達到了臨界狀態，艾米麗才化成一道光柱，衝上了穹頂。

下一刻，她來到了一片漆黑的虛空。

“虛空之主，鋼骨之王發現了牧羊之地……。”艾米麗把事情說了一遍，她還帶來了余下的空間誘餌。在她的嘴裡，信徒們所認知的神國變成了牧羊之地，也不知道什麽是羊。

虛空中響起了虛空之主的聲音:“釣魚?充滿想像力的方法，這不是鋼骨頭能想出來的主意。”

艾米麗臉上也現出疑惑的神色，確實不像鋼骨之王的風格，其實這一次鋼骨領重現人世後，艾米麗就有一種強烈的陌生感，以前的鋼骨之王只會魯莽剛，把各種生命種族屠殺一遍。

然而鋼骨之王並不知道，這種混亂的時刻，正是他們收割信仰元力最好的機會。災難，混亂，恐懼，讓迷茫的人們極度渴求心靈的寄托，對信仰的需求也大幅度上升。

這種時刻的信徒，信念是最虔誠的，他們渴望一個安穩的世界，能免除各種痛苦悲傷，恐懼迷茫。神國能滿足人們所有的期盼，於是信念越發虔誠。

亂世的一年，能頂和平時期一兩百年的量，艾米麗其實並不介意這樣的亂世一兩百年輪回一次，即使是信徒一批批的被清理也不要緊， 羔羊如草芥，只要有牧羊的人，就會有源源不斷的羊羔。

她唯一擔心的是，鋼骨之王把人全殺光，把鋼骨位面變回一個只有不死生命的世界。

不過那樣也不要緊，缺乏生命，元素就會失衡，鋼骨位面會從主物質位面，退化成混亂位面，位面壁壘將無法再削瘦他們的力量，到時直接打過去就行了。

可是現在鋼骨之王的操作，讓她完全看不懂了。

出山後，鋼骨之王沒有第一時間砍人，而是出書。打下磨鐵城後，沒有第一時間平推大陸，而是恐嚇各國人類，跟人類簽定和平協議。

和平協議簽定了，沒有第一時間清剿光明隱會，而是到處佔墓地，建文化長廊，驅趕屍骸。

這種完全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舉動，讓艾米麗無所適從，都不知道該怎麽應對才好。

現在更麻煩了，鋼骨之王還發現了牧羊之地，而且還用釣魚的方法釣走了三隻小聖靈，盡管最後她強行投影力量，擊殺了其中兩隻，但還有一隻落在他們手上，這種沒有灌輸過信念的小聖靈，很容易會暴露聖靈的全部秘密的。

虛空之主的聲音聽起來像在歎息:“鋼骨頭已經變成了一個我們所不認識的對手，不能再用以前的目光看待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