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楊,你是怎麽回事?”房東太太在電話裡怒吼,像暴風雨一般地咆哮,“樓上鄰居都鬧翻天了,物業不停的給我打電話,你是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哇,我這兩天不在屋子裡啊。”楊光的語氣相當的委屈,他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房東大姐,您現在在哪?要不你去看看出了什麽事?”
“我要是能去的話早就去了,不是和你說,我陪小孩在香港讀書嗎!真是的,都不知道出了什麽事!”
楊光一聽心放下來了,他故作驚恐語氣說道:“你說,會不會是鬧賊了?有小偷進入我們房子裡面?”
“不會吧?”房東語氣停頓了一下,然後又咆哮道,“不可能!物業說都看過小區監控了,根本沒可疑的人進入紐倫堡花園小區。”
“我覺得還是報警保險,快報警吧!”楊光此刻是恨不得事情鬧大。
“早就報警了,警察又不能無故對居民人家破門進去,所以只能調物業監控來看。”
“那我就沒辦法了,連警察都沒辦法,我能怎麽樣?”
“你現在在哪裡?你什麽時候回NB?”
“我現在就在回去的大巴車上。”
“你回去馬上把事情搞清楚了,早就跟你說過,鄰裡鄰居的要搞好關系,這才放心的把房子租給你們,這下倒好了。你趕快把事情搞定!”
楊光收了電話,心裡樂開了花,要搞定事情的不是我啊,如果樓上再不停止彈鋼琴,他就只能論持久戰了。
回到紐倫堡花園,楊光特地換了一身連帽衫的外套,乘著傍晚的夜色快步走過門衛,閃進宿舍樓。
本來他有點擔心樓上人會堵在房門口,於是先在樓梯口探頭看了看,發現沒人後松了口氣,快速開門進屋關門鎖門。
動作是一氣呵成,絕不拖泥帶水。
一進門就看到小范在客廳吃泡麵,見到楊光,他一面埋頭吃麵一面呼嚕著說道:“嘗到做賊的滋味了吧?”
“什麽意思?”
“早就知道你震樓會鬧得天翻地覆,我也是悄悄地溜回來的。”
“看來你很有經驗嘛。”
小范吃碗面胡亂的抹了抹嘴:“我以前有朋友也用過震樓器,聽他說過前因後果,所以我才會告訴你有這麽一個神器。”
“看來效果很好!”楊光心情相當愉快。
“你別高興太早,我那朋友和你情況不一樣,他是裝了震樓器後,就出差了兩個月,誰也找不到他,所以別人奈何不了他。”
“那糟糕了,我們還得每天住在這裡,說不定明天早上我們就被堵在房門口了。”
“肯定!”小范把泡麵碗隨便往垃圾簍一丟,任憑湯水在裡面流淌,轉身回屋打遊戲去了。
這麽說來,沒法論持久戰了,這可如何是好?
楊光回到自己房間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想對策,他決定如果今晚樓上不響鋼琴,他就停戰!
就像朝鮮戰爭一樣,如果達到戰爭目的,那麽就簽訂停戰協議。
得饒人處且饒人嘛,楊光安慰自己,心裡也期盼樓上給自己一個停戰信號。
這時耳邊聽到樓上窗戶打開的聲音,接著聽到小明的聲音喊道:“媽媽,樓下燈亮了。”
一分鍾不到,宿舍房門被人錘得震天響。
楊光哪裡敢開門?連忙熄滅房間所有燈光,坐在地上冥想思過。
房門被捶了整整半小時,楊光坐在黑暗中大氣不敢喘一下,連隔壁屋小范也滅了房燈,摸黑打遊戲。
好不容易房門不響了,楊光的樓頂上卻響起了激揚的鋼琴聲,而且根本不是什麽曲目,就是不斷地吊音階直到最高音,明顯就是瘋狂的報復。
報復的鋼琴聲激起了楊光論持久戰的鬥志,《亮劍》裡面是不會說了嗎,你覺得困難的時候,別人也很困難!
他想了一下,把震樓器時間調震了一下,然後抱著被子跑到客廳沙發蒙頭大睡。
第二天七點不到,楊光把小范叫醒:“如果不想被人堵門的話,現在起床!”
在去上班的路上,小范好奇道:“我以為樓上一宿沒睡,肯定一夜守在我們大門口。誰知道居然沒有,好神奇。”
“不神奇,我調整了時間,五點鍾停止震動,大半夜沒睡的他們,肯定要疲憊地呼呼大睡。等到我們出門後,震樓器又會再次啟動,我讓他們睡個鬼覺!”
“你太有才了!”小范豎起了大拇指。
於是他們就這樣,白天天不亮出門,晚上做賊一樣的回宿舍。期間也有物業和警察來問話,但他們就是照死不開門。物業和警察也知道這上下兩家的鬥爭是怎麽回事,每次都假模假樣來問一下就不管了。
終於有一天清晨,當楊光和小范輕手輕腳打開房門,像往常一樣賊一般地往外溜。
楊光剛往外邁出一隻腳,便被一雙大手一把抱住,定睛一看是樓上鄰居老王!
楊光魂飛魄散,他把心一橫,一把將小范推出去,快速關上房門,邊喊道:“小范你快跑,我自己想辦法!”
就聽到身下的老王發出有氣無力的聲音, 缺覺的眼睛成了兩隻大熊貓眼:“別……小楊,別跑……我們……我們停戰吧!”
……
樓上的鋼琴聲消失了,終於停戰了。
可是到了晚上,楊光卻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翻開書本複習,耳邊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又或許是在等待兩隻靴子的落地,靴子不落地,鋼琴沒彈完,他總覺得不能安定心情看書。
他想起大學的時候,同宿舍一個哥們學彈吉他,而且喜歡在午休時間聯系,叮當叮當的斷續練琴聲吵得他無法午休。終於到了某天,舍友不再練吉他了,沒有了那叮咚琴聲,他又睡不著午覺了。
現在情況也許就是一樣道理吧,生活總是這麽滑稽地循環著。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一周,他忍不住又跑到樓上叩房門。
阿姨開門見是他,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小楊,你又想怎麽樣?”
“我是想問,你們家的鋼琴……”
“小楊,我們家小明已經搬到奶奶家去住了,鋼琴也跟著搬了過去,不會再影響你們的休息和考試,這下子你滿意了吧?”
“不是,阿姨,你誤解了。我是想說,你能不能讓小明再搬回來,我想聽他彈鋼琴。”
阿姨仔細上下打量了一下楊光,一種恐懼的眼神溢於言表。
房門飛快地“砰”的一聲關上,把楊光的鼻子拍得生疼。
“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