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他沒有告訴我。”

　白靈回答道。

　對於這個答案，羅傑自然不會滿意，右手的力量突然加大。這些力量轉化成空間的壓迫作用在白靈的身上。

　白靈的上半身受到擠壓苦苦的支撐著，身體顫抖，雪白的肌膚在黑暗裡格外的明顯。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白靈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但羅傑卻不為所動，繼續加大自己手上的力量。

　“停下，快停下！”

　“我要承受不住了！”

　白靈慌忙求饒，羅傑慢慢的放松手上的力量。

　“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我誕生的時間並不長，了解的也十分有限，但據說，天狗神主在很久以前就開始準備這些事情了。”

　“也許是幾十年前，在他沒有達到壽命極限之前他就開始了這方面的研究。”

　“他殺過很多上主，在常暗之地，死掉的上主屍體會有片刻的保留，然後其中蘊含的力量才會被吸收轉化。”

　“據說有一段時間，他每時每刻都在屠殺這裡的上主，哪怕他是極道神主，但也不是真正的無敵。”

　“被群起攻之，有好多次都險些死掉。”

　“但此後他非但沒有收斂，反而變得更加瘋狂了，直到後來，他又帶來了其他人。”

　“一個可怕的家夥。”

　聽到這裡，腦海中立刻閃現出一個人的名字。

　“那段時間，常暗之地到處都是殺戮，不知過去了多少年，天狗神主的力量逐漸衰弱，但和他一起進來的那個人卻越來越強。”

　“再後來，事情發生了變化。”

　“那個人再也沒有出現過。”

　“而天狗神主，似乎也秘密的達成了他的某種目的。”

　“有人說他的新身體是用上主的屍體拚湊出來的，也有人說他在自己的身體裡融入了一些特殊的東西。”

　“一些可以影響上主複生的東西。”

　“我不知道哪個是真，但至少在面對天狗神主的時候，我沒有任何面對普通人的感覺。”

　說到這，白靈臉上突然閃現出一絲古怪，“你也是。”

　羅傑心頭一跳。

　“什麽意思?”

　“我說不清，你看起來像人，但……”

　她組織了一下語言，最終還是搖搖頭，“我能感覺到，但說不出來。”

　轟隆隆！

　這時候，一股可怕的聲浪打斷了羅傑的思緒，他抬頭看去，在遠處的青色山峰上，戰鬥已經結束。

　山頭上到處是碎裂的岩石一樣的屍體，青色的血液流淌的到處都是，在屍體的中心處，是一個殘破的身影。

　身體被打穿，內部器官暴露出來，手臂也被撕扯掉，半張臉凹陷下去，但是受了這樣的傷對方卻依然沒有倒下。

　緊接著山丘震動，整片區域都隨之發生了變化。

　在那個生物的額頭上出現了一個古怪的符號，哪怕沒有學習過任何與之有關的知識，但看到那個符號的同時羅傑變知曉了這個符號的含義。

　青丘。

　“他得到了青丘的認可，當改造結束之後他便是這片區域的新主人了！”

　白靈適時的補充了一句。

　“吼！”

　那個魁梧的身軀發出一聲怒吼，這時候四面八方的力量都匯聚過來，他額頭上的印記逐漸擴張，似乎連通了整片天地。

　異變徒生。

　刺啦！

　那個魁梧的生物被一股力量撕扯開，緊接著他的身體開始重組，那些不合理的扭曲的古怪處被剝離，由內而外被徹底改造。

　這一階段的變化過程比羅傑想象的要快很多。

　他注意到在改造的過程中，那個生物的魁梧身軀被逐漸壓縮，體型不再像之前那樣臃腫。

　聯想到不久前的戰鬥，羅傑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這東西該不會還能夠進行自我修正吧?”

　“每一次死亡都是一次修正?”

　“如果真是這樣，那也太可怕了?”

　想到這兒，羅傑開口問道:“他的力量會增長嗎?”

　“並不會。”

　“所有上主的實力高低都取決於所在的區域，只不過在誕生之初，會有一段時間的衰弱和成長期。”

　“如果想要強大，通過自身的努力是沒用的，畢竟我們只是這股力量名義上的控制者而並非擁有者。”

　羅傑心中一動，不由得聯想到自己和獵人小屋之間的關系。

　兩者相對比，看起來差異很大，卻似乎也有一些相似的地方。

　他不由得思考起很久之前曾經想到的那個問題。

　在自己之前，獵人小屋是否有其他的擁有者?

　如果自己不慎死亡，那它會不會尋找新的接替者?

　就和眼前的這些東西一樣。

　如果這些推論成立，那麽上一任擁有者是離開了還是死亡了，獵人小屋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麽呢?

　隨著力量的增強，羅傑所能夠接受的秘密也越來越多，對著這個世界的了解也更加透徹。

　很多秘密都不再是故事，而和他自身聯系在一起。

　結合著白靈的訴說，羅傑能夠猜測出一些當年的分歧。

　很顯然，寒鴉劍主應該來自於銀龍所控制的那片區域，其余後續的成長變化羅傑也就不得而知了。

　現在他也更能理解，當初寒鴉劍主和天狗神主之間的分歧。

　為了獲得更悠久的生命，天狗神主應該隱瞞了一些東西，正是借著這些東西，他才勉強延長了自己的生命。

　但這種改變，已經徹底讓他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這已經不是對錯的問題了。

　而是一種不計後果的瘋狂。

　然後戰鬥爆發，寒鴉劍主受傷，天狗神主的身體崩潰，但他顯然已經早做準備，並順勢開啟了新一輪的研究。

　不能融合特殊的守護靈，極道就是這個世界目前能夠達到的極限，這既是力量的極限也是生命層次的極限。

　想要突破就要另辟蹊徑。

　沒有什麽能夠比得上循環複生的常暗之地。

　現在看，天狗神主的研究不僅包含了自身，還延展到兩個世界的融合，或許他所追求的不再是簡單的延長生命。

　而是想要變得和那些上主一樣。

　如此看來，他的所作所為也的確會改變這個世界，但結果卻並不是為了所謂的和平。

　“天狗神主到底做了什麽可以讓常暗之地的力量肆無忌憚地進入常世?”羅傑問道。

　“類似的事情在很久之前就開始執行了，只不過是現在爆發罷了，常世與常暗就像手掌的兩面，它們本身是一體的。”

　“天狗神主現在做的只不過是換了一種融合方式。”

　白靈回答道。

　“那他現在算是什麽?一個人，還是一個拚湊的上主?”

　羅傑追問道。

　“我不知道，你只能親自去嘗試了。”

　“該說的我已經都說了，現在你能放過我了嗎?”白靈哀求道。

　羅傑眉頭輕挑。

　“我什麽時候說過要放過你了?”

　“你?！”

　白靈臉色狂變，下一秒一記沉重的鐵拳便打在她的胸口上。

　嗵！

　雪白的肌膚上扎出一團血花，前胸後背被貫穿，內髒的碎片噴湧而出，白靈發出一聲絕望的慘叫，但她在之前的逃亡中本就損失了一部分力量，現在又被羅傑控制實力大打折扣。

　而此時羅傑正處於一種詭異的狀態，這種力量交織，力量比正常狀態還要強出很多。

　一拳將白靈的胸口貫穿，另一隻手拍向她的額頭。

　嘭！

　看似隨意的一掌，其內部卻層層重疊，力量集中在一個點上，然後轟然爆發。

　“你這個無恥的人類！”

　白靈怒吼一聲，但下一秒頭顱卻應聲而裂。

　在她頭顱碎裂的一刹那。羅傑感覺自己的力量受到了一點抵抗。

　那是一團白蒙蒙的光芒，光芒內部是一個詭異的符號。

　看不懂卻能夠在接觸的第一時間理解其中的含義。

　這真是一個古怪的形容。

　那個符號代表的含義正是白靈。

　緊接著，白靈的血肉崩潰從天空中墜落到泥沼上。

　咕嚕嚕。

　從粘稠的液體裡探出了數張貪婪的面孔，那些扭曲者如同肉蟲一樣的東西，將白靈的身體扯碎吞入腹中。

　當進食結束之後，他們又瘋狂地糾纏在一起，開始了新一輪的戰鬥。

　這一幕似曾相識，羅傑抬頭看到了遠處青山上的變化。

　那隻生物的進化已經到達尾聲，在白靈死後，在蜿蜒的泥沼中氣泡翻滾，在液體下面，似乎正上演著無數次廝殺。

　這片區域正篩選著新的代理人。

　羅傑的身形拔高，他沒有立刻離去，而是仔細觀察著整個過程。

　心中有一個預感，天狗神主身上的變化是非正常的，如果不能看透這裡的一些秘密，在接下來的戰鬥中，他很有可能會十分被動。

　在他腳下，那些隱藏在暗處的廝殺看似混亂，但仔細觀察卻還有各自運行的獨特規律。

　而另一邊，那個青色身軀身上的變化，卻更加直觀。

　山丘雖小卻像是一個微型世界，有其運行的獨特之處。

　這讓羅傑再次想起了自己的獵人小屋。

　不同的是，羅傑雖然戲稱自己為房奴卻還算得上是主導者，但是在另一邊，青丘才是那個唯一。

　“關鍵在那個印記上。”

　羅傑記下心來，這些上主的力量源自他們所在的區域，而他們複生的關鍵則是隱藏的額頭之中的符號。

　這時候處於特殊狀態下的羅傑身形微微一動，籠罩在阿爾德劍印周圍的光帶逐漸有再次分裂的跡象。

　這已經是目前為止劍印融合最長的一次了，羅傑環顧四周，每一道空間的紋理之中，仿佛都蘊含著豐富的信息。

　在光帶分裂的一瞬間他似乎捕捉到常暗與常世之間的某種特殊聯系，輕輕的揮了揮手，然後向前踏出一步。

　無形的屏障被突破，周圍景色發生變化，當一切平息下來羅傑也從那種特殊的融合狀態裡脫離。

　心中暗道一聲可惜，和白靈的交流讓他知曉了更多秘密，對這個世界多出了很多猜測。

　他長出一口氣，白霜傳出很遠的一段距離，感受到周圍溫度的下降，他抬起頭，看到了白雪皚皚的寒川。

　“這算是什麽?”

　“瞬移嗎?”

　羅傑知道，剛才他只不過靈機一動，抓住了那冥冥之中的某個聯系這才直接從常暗之地來到了寒川腳下。

　深吸一口氣，他很快就察覺到一股濃鬱的血腥，隨之而來的則是殺戮的瘋狂。

　“日暮孤山，他怎麽會在這裡?”

　壓下心中的疑惑，他縱身直奔山頂。

　一切的一切，在這裡做一個徹底的了結吧。

　山頂上積雪籠罩了整片空間，但比飛雪還要寒冷的是日暮孤山冰冷的殺機。

　他像是一隻渴血的野獸，弓著背大口的喘著粗氣。

　雙眼中的神智已經消失，雙刀的刀柄似乎和他的手掌融為一體。

　他現在已經不再是人，而只是一具殺戮機器。

　泯滅了神智，徹底爆發的日暮孤山比起他在常暗之地時要強出太多。

　只有舍棄自我才能變得純粹。

　“嗬嗬……”

　日暮孤山嘴角邊上掛著病態的笑，他的攻擊方式和他此時的狀態一樣，但和他交手的寒鴉劍主卻顯得從容許多。

　灰袍黑劍，蒼白的手掌。

　寒鴉劍主站在原地，身邊的積雪甚至都沒有絲毫變化。

　日暮孤山的攻擊雖然瘋狂，但在寒鴉劍主持劍可以觸碰到的地方，他的攻擊沒有任何意義。

　由始至終一直是日暮孤山在發動攻擊，寒鴉劍主似乎在適應，適應他的新“身體”。

　“名流，一轉眼這麽多年過去了，連你都進入了劍主境界。”

　天狗神主注視著遠處的戰鬥，漫不經心的說道。

　“不過你的資質有限，跟隨旬月的腳步注定只能止步於此了，等他死後你就跟我吧。”

　“我能讓你突破現有的層次。”

　天狗神主語氣輕松，似乎他要殺死的是一個和八咫名流完全不相乾的陌生人。

　“父親會贏的。”

　八咫名流回答道。

　天狗神主這時候卻收回目光看了八咫名流一眼，“沒有拒絕，就代表你已經答應了。”

　他泛著金屬光澤的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

　“知道嗎名流，這是你唯一比旬月強的地方。”

　“審時度勢， 服從強者！”

　“這很好！”

　他看向八咫名流的目光中滿是讚許，可就在這時，從山下的方向，一個聲音穿透風雪傳入兩人的耳中。

　“我覺得不好。”

　“因為你們兩個都不可能活著離開這兒。”

　羅傑踩著腳下的積雪一步步走來，在他身後是一連串的清晰腳印。

　寒川在他腳下。

　“是你?”

　“羅傑！”

　八咫名流雙目暴睜，如臨大敵，但羅傑卻看都沒看他一眼。

　“躲遠一點兒，你現在連讓我熱身的資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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