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害隻一時,情意傳萬年。德臣承受的傷痛已經過去,親情的牽掛卻始終在人們的心頭。
嶽父、嶽母趕來看望自己,讓德臣很激動,立即架著雙拐出了屋。
寶力德心疼地說:你這孩子出來幹啥,小心點兒啊。
德臣笑了,說:爸、媽,我沒事兒,活動活動也好。
吉雅笑著對寶力德說:我說恢復得挺好吧,他還不信。非搭著人家的車過來瞧瞧才放心,惦記唄。
山丹:惦記呢就不用啦,德臣現在和正常人一樣。趕緊進屋吧。
在做午飯時,吉雅就悄悄在山丹耳邊說了幾句話,山丹使勁兒點點頭。
午飯過後,山丹對德臣說:德臣,你還是回東屋睡一覺兒吧。
德臣:不用。
山丹又說:爸、媽,你倆別挑理啊。德臣養成了午睡的習慣,也是讓他的腦子好好休息休息。
寶力德:嗨——這我們挑啥。那就趕緊去,咱們一家人還客氣啥。
德臣笑了笑,說:今天不睡,也沒事兒。
吉雅:別沒事兒沒事兒的,你現在也是在恢復的階段,還是聽山丹的吧。
斯琴說:去吧。
德臣隻好回到東屋,山丹安頓了德臣之後出來了,特意把東屋門關上,也怕西屋人嘮嗑兒吵到他。
這回西屋裡的人,可以放心地說一個話題了。
吉雅先引出來的,她說:嫂子,我和寶力德這次來吧,也是受人之托——
斯琴一聽就明白了,臉馬上就紅了。
吉雅接著說:包鎖惦記著德臣,更惦記著你啊。
斯琴不好意思地說:我有啥可惦記的。
吉雅笑了,說:你看你,有人關心還不高興啦?包鎖有心想來,但還是有些顧慮。
吉雅邊說邊指了指東屋。
山丹坐在斯琴身邊,說:媽,你也別不好意思,也該面對這事兒了。
斯琴:我這都土埋到脖梗子啦,不想啦。
吉雅:這話不對啊,嫂子,不是我說你,這事兒吧就是你們拖得時間太長啦。別的不說,你倆是有感情基礎的,要不我們也不會硬往一起拉的。再說了,什麽才是最大的幸福?晚年的幸福才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寶力德看著吉雅,說:哎呀——今天這嗑兒嘮得硬啊?
吉雅也學著寶力德的語氣說:你懂幾個問題?
四人都樂了。
寶力德說:嫂子,和你說實話,我是有些看不上包鎖。都說“沒學問的架子大,公山羊的脾氣大”,包鎖就是沒學問的公山羊,不但架子大而且還脾氣大——
山丹趕緊截住爸爸的話,說:爸——你看你。
吉雅:寶力德,你這是白菜地裡掄釤刀——把嗑兒都嘮散啦。
寶力德:你倆別打岔,我還沒說“但是”呢——但是,包鎖這人不壞——通過這幾年的接觸,我對他的看法改變了。嫂子,只要你同意了,別的顧慮的事兒都好辦。
…………
晚上,獨自哭了一陣的代小還是忍不住打開手機,結果是一連串的微信一骨腦“擠”進來。有德義發的,但更多的是山丹發的,內容如下——
嫂子,我大哥德君不會用微信,他讓我告訴你,他盼著你回來。嫂子,全家人都想你,草原上的河流沒有直的,生活哪能都是順心事兒?回來吧,我們全家人在一起,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代小看著看著,淚水湧出,手機上的字變得越來越模糊了。
…………
第二天,代小就辭掉了那份工,雖然一分錢也沒拿到,但她並不計較。代小沒有去找德君,因為臉面上還有些過不去,她到醫療器械商店,買了一部輪椅,然後坐上了開往孔雀屏草原桂麗絲嘎查的客運班車。
是“虎子”最先發現代小的,趕緊跑到她身邊,用毛茸茸的大腦袋蹭著代小的大腿,並且衝著屋裡“汪汪”叫著。
在炕上靠牆坐著的德臣一抬頭,看到代小背著輪椅出現在院子裡,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趕緊向西屋喊:山丹,山丹——嫂子——代小嫂子回來啦!
山丹這才抬頭看向窗外,仔細看清楚後,立即衝出去拉住了她。
山丹壓低聲音說:嫂子,你這是去哪兒了,快急死我們啦。
代小臉紅了,小聲兒說:我在郊區一家農家樂找了份工,本想掙夠了錢再和你們聯系。但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想你們,也惦記德君。
山丹:回來就好。我這就告訴德義,讓他和大哥說。
代小小心地問:我這事兒咱媽知道嗎?
山丹也在她耳邊兒說:沒敢告訴她,怕她擔心。
斯琴在屋裡喊:代小回來啦,快進屋。德君在後邊呢?
代小趕緊往屋走,回答:德君忙,走不開。
山丹接話兒說:我大哥可能隨後就到。
代小把輪椅放下,說:媽,我給你買了個輪椅,這樣你坐上就可以多出去曬曬太陽啦,也享受享受城裡老太太的待遇。
斯琴樂了,說:你們啊,浪費這錢幹啥。 我腿病一好就用不上了。
代小:是我們應該的。就算用上一次,我們也高興。
山丹說:沒事兒,用不上的時候,德臣也能借光兒。要往遠走的話我就推著他,我也省省勁兒。
斯琴:代小給我買的。就你心眼子多,啥都想著自己男人,倒是不吃虧!
“誰的男人誰不想著啊?是不是,嫂子?”山丹說完就趕緊到東屋,他要給德義打電話。
德義先去找經理請了假,又立即去告訴德君,兩人直奔汽車站。
晚上,敖家人又歡聚在一起。其樂融融。
其實,讓代小下定決定回來的,是那濃濃的親情。是親情的這條線,拉回了她這個自己放飛的風箏……
…………
山丹早就把倉房收拾好了,德君和代小回到自己的小房間。
德君“問”:這幾天你去哪兒了,我都要惦記死了。
代小“答”:我想打工掙錢……
德君“說”:我的錢就是你的錢。只要你平安就行,不要和我客氣。
代小眼裡含著淚,撲到德君的懷裡。德君將她緊緊摟住,再也不想松開。
德義和斯琴住在西屋,德義打來洗腳水,動手給老媽洗腳。
斯琴笑著說:還是我自己洗吧,你給我洗啊,我不習慣。
德義也樂了,說:你要是不習慣啊,那是因為我給洗的次數少。都說你養我們小,我們養你老。媽,我做的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