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吹得人難受,馬兒走在羊腸小道上,頻繁頓住不敢往前,最後沒辦法,何忠在只能叫大家夥把馬的眼睛給蒙上,一行人這才能繼續前行。
從天亮上山,走到天黑,中間停了三次,全因那位冷面小姐走不動。
倒是白束,同樣的弱女子,耐力卻十分驚人,就連白松都吃不消,幾次在心中慶幸走在前面的冷面小姐體力不行,自己這才能停下歇會兒。
可他身旁的妹妹就不一樣了,全程一聲不吭,哪怕她步伐逐漸沉重,但她也沒吭過。
這般情況,何忠不由得多看兩眼,更加堅定了自己內心的猜測。
“前路快要看不見了,路面狹窄,不利行走,咱們在前面那豁口歇吧。”何忠在前方回頭衝身後眾人說道。
軒轅重早就不行了,聽見這話,立即喊停。
前方十米處有個三角形豁口,凹陷在崖壁內,勉強能擠下白束這十多人。
“小姐,您先坐著歇會兒,奴婢去燒火。”丫鬟春琴安排好自家小姐,轉身便朝白松這走來。
先前在山下撿了不少柴火,都放在白松牽著的馬兒背上,春琴過來要柴火。
山洞狹小,馬兒只能蜷縮在崖壁邊上,一頭馬便佔去很大地方,白束絲毫不講究,直接圍著棉被躺在馬兒肚皮上取暖。
白松正在整理卸下的柴火,見春琴過來,把柴火遞給她,同時沒忍住好心提醒:“牲畜體熱,可以讓你們家小姐像我妹妹這樣。”
春琴聽見這話,詫異的看了他一眼,見他目光真摯,又往白束那瞟了一眼,眼神明顯有些不能接受。
畢竟馬兒身上有味道,她們小姐萬金之軀,哪裡受得了?
也沒說聲感謝,春琴直接抱著柴火回了她家小姐身旁。
大家各做各的,白日行走都累了,簡單煮了點熱水,吃了點乾糧便歇下。
這山口三面靠壁還算安全,何忠與何玉輪流值夜,除了冷點,大家夥休息得還算可以。
次日醒來,白松隻覺得腰酸腿疼,身體的每一寸肌肉都崩得緊緊的,他差點沒站起來。
就連何忠等人也沒好多少,但想起今日便能翻越雪山,強撐著繼續前行。
白松關心妹妹的情況,早上特意熱了滾燙的水裝在水囊裡,讓她敷一敷小腿,同時也可以用來取暖。
在路上,東西都有白松背著,白束只要捧著一個熱乎乎的水囊走就行。
只不過,沒走多遠,就有人盯上了她的水囊。
“阿嚏!”
不知是誰打了一聲噴嚏,白束一邊運行功法,一邊配合功法穩步前進,每走一步便是一個吐納呼吸,根本沒注意這些小事。
白松也是一樣,一邊走一邊按照妹妹給的口訣運氣,雖不如她專心,但也無暇他顧。
直到春琴走到眼前,這才回過神來。
“有事?”白松皺眉詢問,神情耐煩,心裡卻很煩躁。
以前謹小慎微慣了,他不敢得罪這些人。
春琴點頭,高傲的下巴尖看起來能戳死人,她看了眼白松身後的白束,“小姐讓我過來借借水囊。”
語氣中一點都沒有借的自覺,好像她這般做,對方應該十分感謝她給了他們這個機會似的。
白松面上立馬出現了不耐,不過還不等他開口,身後便傳來一道冷冷的拒絕,“不借!”
春琴愕然,看著白松身後緩緩抬起頭來的少女,她目光冷冽,眼神中仿佛帶著刀子,竟這般駭人!
“......不借就不借,瞪人作甚!”強撐著懼意,春琴扭頭便走,不敢過多停留。
前面何忠等人已經與這邊拉開一段距離,她怕她要是慢一點,就會被那少女推下懸崖。
“束束?”白松瞧見了春琴同冷面小姐回稟時臉上的咬牙切齒,擔憂的望著她,“你這樣會得罪她們。”
白束沒說話,低下頭,捂著暖烘烘的水囊,催促道:“走吧。”
白松無奈,壓下擔憂,繼續前進。
咳嗽聲從前面傳來,白松抬眼看了一下,冷面小姐正捂著口鼻,一臉難受的咳嗽一邊收回朝他這邊投來的探究。
當時,白松心裡便是咯噔了一下,暗道:看來這下他們兄妹被冷面小姐記恨上了。
不過轉念一想,他昨晚明明好心提醒過,只是這大小姐不聽他的,今日受涼也不關他的事兒。
軒轅重到底不忍心女兒咳著上路,沒走多久就停了下來,架火燒熱水,讓女兒喝了熱水,吃了藥丸,又灌了兩個水囊給她取暖。
耽擱了半個時辰,眾人這才重新啟程。
只是這一耽擱,等走到落月城下時,天已經黑透。
奇怪的是,本該黑漆漆的落月城外卻傳來火光和雜亂的人聲。
當即,何忠心中便是咯噔了一下。
抬手先讓眾人停下,他騎馬來到軒轅重窗旁說了什麽,這才朝白松兄妹走來。
“何大護衛,發生了什麽?”白松疑惑問道。
何忠皺眉道:“城門已關,今日恐怕要在城外露宿一晚。”
說完便走,然而車廂內的白束想的卻是,恐怕不止要露宿一晚。
車隊往前走,來到城下,眼前的場景讓人有種不妙的預感。
許多從北城方向逃來的流民全部在城外扎營留宿,混亂的人群分別佔據城下左右兩片空地,架鍋起灶,做起了飯。
當然,煮的不是米面,而是土豆地瓜之類的雜糧,有些更慘,連雜糧都沒有,挖了旁邊河水裡結冰的冰塊兒,放在破陶罐裡煮,就喝喝熱水。
一眼望過去,別說馬車了,就是穿得厚實的都不多。
白束等人的馬車停在這,何其扎眼?
不少人放下手裡的破罐破碗,提著棍子、斧頭之類的圍了過來,何忠面容一肅,當即拔箭架弓對準了一人,“咻”一聲射出去,人應聲倒地,喉嚨正中間插著一支箭,沒一會兒血便謔謔往外冒,流了一地。
那夥人倒吸了一口涼氣,慌忙止住腳步。
“是武者......”有人小聲低喃,語氣中帶著些許向往,但更多是恐懼。
圍上來的人立馬散去,隻余下一具屍體在寒冷的夜裡被風雪冰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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