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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路少年行》第13章 齊孛父親
  在齊孛家裡吃完飯後,三個人就幫著陳芳收拾碗筷,收拾屋子了。

  劉浪在擦高處的玻璃,櫃子之類的東西,顧潯在做一些細致一些的工作,齊孛,老工作,依舊在洗碗。

  陳芳本來沒想讓這三孩子乾活,但架不住孩子們太熱情,掙著搶著要乾點活。

  一個個的都向著陳芳說好話,顧潯說:“阿姨,我們好不容易來一趟,您就讓我們幫幫忙吧,我們要不做,這些活可都是齊孛的,我們可舍不得好兄弟太累!”

  劉浪也說:“是啊,阿姨,這點活有人不累,三個人一會就乾完了,我們不單單是想給齊孛和您減輕負擔,也想活動活動消消食,午飯您做的太好了,我們都吃撐了”。

  齊孛也勸他媽媽:“是啊,媽,他們來一趟不容易,不讓他們乾點活,哪對得起他們呢?來吧,兄弟麽,收拾家夥,乾起來!”

  三人熱火朝天的就這麽幹了起來,陳芳見自家孩子的朋友這麽熱情,也感到很欣慰,見能做的活都被孩子們搶了,只能給這三個大小夥子遞遞東西,打打下手了。

  小小的家裡燃燒著青春的熱情,溫暖了整個空間。

  隔壁的鄰居見齊孛家這麽熱鬧,就從牆頭探出頭來向這邊望,問陳芳:“芳啊,家裡這麽熱鬧,你家齊孛的朋友們來了啊?”

  陳芳擦擦手,回答鄰居:“是啊,他們這幫孩子就是熱情有活力,這才來多久,我感覺我們家都大變樣了!”

  鄰居一臉羨慕:“芳啊,你真是幸運,你家齊孛也懂事,他的朋友也懂事,還能時不時來看看你。”

  陳芳說:“哪裡幸運,只是那些難過的都不再去想了而已,自己高興了,運氣自然就來了。”

  鄰居點點頭,想想也是,正要接著說,突然聞到一股東西糊了的味道,驚慌叫到:

  “哎呀,我鍋裡還煮著粥呢!!芳啊,我回去看看去啊!下回再聊!”邊說邊就跑回自己屋裡去了。

  陳芳看她匆忙的背影,笑了笑,沒說什麽,掉頭回去幫三個孩子乾活去了。

  這邊三個人一直在默默乾活,在齊母和鄰居聊天的時候也閑聊了一會,大致就是說些放假具體做些什麽的話。

  劉浪是亙古不變的活動,去補課班,齊孛打算去咖啡廳裡幫幫忙,那家咖啡廳對英語要求很高,齊孛的英語水平很好,所以才能去工作,順便也再鍛煉鍛煉口語。

  反倒是顧潯,這個最該知道自己做什麽的人迷茫了,猶豫了一會,也沒說出自己想乾些什麽,就搖搖頭對他們說:“還沒想好,以後再說吧,先在家裡做做題,給我弟弟輔導一下。”

  說完就繼續擦東西去了,擦著擦著,他發現一個相框。

  裡面的照片已經有些褪色了,紅木相框也有些發舊,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可是還是乾乾淨淨的,一塵不染,看上去像是每天都打理的樣子。

  裡面有一個年輕婦人,笑的很開心。背景是在北京天安門,婦人還抱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子。

  從婦人的面貌上看,明顯是年輕時的陳芳,她懷裡抱著的,自然就是幼時的小齊孛。

  而在母子身旁,還站著一個穿著軍綠色軍裝的年輕男人,面容上和現在的齊孛有七八分相似。

  只不過神色硬朗,沒有齊孛身上目前存在的少年感。一看就是齊孛的那位早就去世的父親。

  一家三口,在天安門前的這張相片,是他們一家人第一張,也是最後一張,

還是唯一一張合照。  在齊孛的記憶裡,關於父親的記憶少的可憐,所有關於他父親的事都是從他母親那裡聽說的。

  他父親是名軍人,叫齊振,十八歲參軍,二十四歲時在軍隊裡升到了連長的位置,同一年,在他們領導的介紹下,認識了陳芳,二十六歲生下齊孛。結婚生子後的幾年間,一直駐守在邊防,一年與她們母子也就見一兩面。

  三十歲那年,齊振駐守的地方發生了雪崩,災區受災嚴重,在搶險過程中,齊振和他的五名戰友不幸去世,被大雪埋在了深山裡。

  軍隊找他們找了一個多星期,最後找到的只有凍僵的六個冰冷的身軀。

  齊振的隊友們並沒有通知陳芳這件事,只是把陳芳和齊孛叫來邊防,看到丈夫僵硬的躺在棺材裡,陳芳腿腳發軟,毫無防備的眼淚就下來了,若不是旁邊有齊振戰友扶著,她一定會當場倒地。

  周圍都是情緒崩潰的軍人家屬,有一名小戰士犧牲之前才談了一個女朋友,兩個人感情非常好,打算年後結婚的。

  現在,一個棺木永遠的隔開了兩個人,小姑娘年紀小,當時就暈了過去。

  陳芳身邊站著還不到四歲的小齊孛,他大大的眼睛一直看著自己父親的照片,很是懵懂可愛,可惜他的父親永遠看不到他的可愛了。

  小小的齊孛還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他很好奇為什麽爸爸躺在那裡一動不動,他還記著上次來看爸爸,爸爸說要和他玩騎大馬呢,可是為什麽爸爸不能站起來和他玩騎大馬了呢?

  葬禮結束之後,軍隊讓每個戰士的家屬把他們的屍首認領回家,在邊防這個地方守了這麽多年,他們六個人這次,終於能安心回家了,再也不用擔心會有突然的任務把他們召喚回去了。

  陳芳知道自己作為軍嫂, 和丈夫聚少離多是常事,卻沒想到,這一次,齊振能永遠的回家了,她卻再也見不到他了。

  後來,陳芳自己一個人把齊孛拉扯大,她沒和任何人說過獨自帶孩子的累,只是會在實在撐不住的時候拿起三人合照,默默看著,想象齊振還在她們身邊守護著她們。

  齊孛大一點的時候,問陳芳他父親去了哪裡,陳芳總是回答說:“你爸爸是個很偉大的人,他去了一個永遠沒有戰爭,永遠沒有災禍的地方,他在那裡每天都很開心。”

  “那媽媽,爸爸會想我們嗎?我好久沒見爸爸了,我想爸爸。”

  “會的,你爸爸心裡永遠有咱們兩個,他一直在關注著你呢,所以你要好好學習,讓你爸爸看到你的成績,讓他為你驕傲,好不好?”

  “好!”

  自從許下這個承諾,齊孛就每天都努力學習,就為了能讓父親回家陪他。後來,齊孛懂了,懂了之後,只能更努力,他相信,爸爸會看到的。

  而僅存的這張全家福,就是齊家的護身符。

  齊孛從未讓別人看過,這次看到照片被顧潯看到,愣了一秒,一下子就把相框拿到了懷裡,小心翼翼的護著,把他拿到了自己房間,打開帶鎖的櫃子,正要把照片放進去,卻看見了照片上父親的笑臉。

  看著照片上的爸爸,回憶起往事,齊孛的眼神更加堅定了,他在心裡暗暗發誓,他一定不能辜負爸爸媽媽,成為比爸爸還讓媽媽驕傲的人!

  堅定了心神,又看了爸爸一眼,齊孛輕輕的把照片鎖進了櫃子裡,走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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