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是她和清蘭郡主去庫房挑選後,送去給王妃過了目,確定沒有問題,才作為獻給太后的壽禮,雖然談不上驚豔,但勝在中規中矩,以靖安王府的權勢,只要不得罪太后就行了,用不著巴結討好太后。
而薑綰之所以一眼就看出這畫有問題,是因為這畫的畫軸有點小瑕疵,清蘭郡主曾提議找個好點的裝裱鋪子把畫軸換一下,薑綰覺得那點小瑕疵的存在正好說明這畫有年頭了,不需要換。
剛剛撇了一眼,畫軸上根本沒有瑕疵,那瑕疵不算小,不可能憑空消失,唯一的解釋就是這畫不是她選的那幅了。
今兒進宮赴宴,先是有人采太后的花栽贓嫁禍於她,接著又在她喝的果子酒裡下巴豆粉,但這些都是小事,要是獻給太后的壽禮有問題,太后必定勃然震怒,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沒人能護的住她。
獻上這麽一份壽禮,靖安王府也顏面盡失。
齊墨遠俊逸的臉龐上濃雲密布,他們都起身了,畫也拿在了手裡,沒有不獻給太后的道理。
薑綰腦袋轉的飛快道,“我有別的東西做壽禮,只是這畫……。”
齊墨遠轉身把畫放在了桌子上。
簡單粗暴的薑綰目瞪口呆。
這樣也行?
不止薑綰驚呆了,一大殿的人注意力都在齊墨遠手裡拿著的畫上呢,前面大家送給太后的壽禮都別出心裁,貴重非凡,怎麽到了靖安王府就隻送一幅畫了?
不過靖安王府準備的壽禮年年都缺乏心意,說它不貴重吧,絕對談不上便宜,想來今年也不例外,只是既然是獻給太后的畫,為何放在桌子上?
太后眉頭微蹙,王爺回頭看向齊墨遠,齊墨遠朝王爺搖了下搖頭。
王爺繼續給太后賀壽,皇上笑道,“靖安王府今年給太后準備的是什麽壽禮?”
皇上話音一落,薑綰望著皇上道,“王妃給太后準備的壽禮是一幅畫,老夫人覺得太過平淡了,命我另外準備,我絞盡腦汁另外準備了一份,因為過於小巧,怕
宮人檢查的時候弄損毀,故而把畫也帶進了宮,以策萬全。”
也就是那幅畫曾經是給太后準備的壽禮,但被淘汰了。
薑綰說完,從荷包裡掏出一小瓷瓶來,那瓷瓶小的坐的稍微遠點的大臣都快看不見了。
果然……過於小巧……
但靖安王老夫人覺得畫太平淡,故而另外準備了這麽一小瓷瓶,說明這小瓷瓶的價值絕不在那幅畫之下。
大家更好奇拿小瓷瓶裡裝的是什麽了。
皇上看著那小瓷瓶,腦門上黑線直個往下掉,“這是……?”
薑綰淡淡一笑道,“這是從一本醫書上得到的秘方,采靖安王府花園裡的百花提煉而成,天下隻此一瓶,可助太后靜心寧神。”
薑綰采花,被靖安王老夫人責罰,結果鬧到要上吊自盡的地步,大家都以為她采花是拿來泡澡之用,沒想到竟然是拿來提煉獻給太后的壽禮,還天下隻此一份,物依稀為貴,要真是如此,那這小瓷瓶當真不能小瞧了。
薑綰把壽禮獻上,太后眸光落在小瓷瓶上,“呈上來。”
公公從薑綰手裡接過瓷瓶,小心翼翼的呈給太后。
看著那瓷瓶,太后眼底閃過一抹嫌棄,質地粗糙,能用這麽劣質的小瓷瓶裝的東西,能貴重到哪裡去?
不過小瓷瓶既然到手裡了,太后還是把瓶子打開,一股淡淡的香味飄出來,太后眼底閃過一抹驚豔。
這香味……
清新淡雅,聞之,沁人心脾。
太后準備倒一點出來,但是瓶口大,一不小心,就倒出來不少。
此時,一陣風吹來——
香味彌散開,大殿的每一個角落都能聞見。
好香啊。
皇上笑道,“靖安王世子妃準備的這份壽禮夠別出心裁,唯獨這瓶子太糙了些,用的時候不小心,只怕用不了幾回便沒了。”
薑綰一臉慚愧。
這壓根就不是給太后準備的,要知道最後會獻給太后,她肯定在包裝上用心啊。
薑綰望著皇上道,“皇上可別小瞧了這一小瓶子,我前前後後采了將近二三十簍子花,就提煉了這麽一小瓶,過程繁瑣,若不是準備獻給太后,可能早就放棄了,實在沒顧及到倒出來可能會灑,若有下回,我一定在瓶子上多下些功夫。”
第一次總是難免出岔子,重要的是這份心意最難得。
畢竟這一小瓶子背後還有不少波折,現在想來,靖安王世子妃也真是夠倒霉的。
太后要虎骨丸,她幫著調製,結果太后多服了一顆,鼻血橫流,責怪於她,還因為她要虎骨,豫國公夫人驚馬,護國公府大姑娘落水,都算在她頭上。
要給太后準備新奇壽禮的是老夫人,靖安王世子妃聽話準備了,只是采了幾簍子花,就被訓斥,罰跪佛堂抄家規,最後辛辛苦苦調製的東西自己還沒用上獻給太后,還因此導致老夫人誥命被貶,遭老夫人嫌棄……
這簡直倒霉到姥姥家了啊。
薑綰一臉我雖然委屈但我不說的表情,直勾勾的望著太后。
太后心疼自己一不留神讓本就沒裝多少的小瓷瓶去了一半,心疼的緊呢,她道,“靖安王世子妃準備的禮物,甚得哀家歡心。”
皇后坐在一旁笑道,“靖安王世子妃這份賀禮夠新奇,不過臣妾倒更好奇靖安王妃給太后準備的什麽壽禮呢。”
薑綰眉心一沉。
她為了不把那幅畫獻給太后,把辛苦了這麽久的香水都獻上了,要最後還讓太后瞧了畫,她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而且這還不是瞧畫的事,皇后是讓他們把那幅畫一並獻給太后。
動動嘴皮就討了太后的歡心,還真是好本事。
薑綰急的不行,齊墨遠已經轉身去拿畫了。
不過等他把畫拿起來,四周的人就開始心疼了,造孽啊,糟蹋好東西啊。
那幅畫被齊墨遠隨手放在了桌子上,但不巧的是桌子上之前灑了酒水,畫一放上去,就毀一半了。
這樣的畫還能呈給太后過目嗎?
齊墨遠看著畫軸上的水跡, 道,“忘了桌子上灑過酒水,畫已經毀了,怕是沒法讓皇后過目了。”
皇后一臉惋惜。
王爺訓了齊墨遠一句,給皇上和太后行禮,便坐回位置上。
薑綰和齊墨遠也坐回去,一顆心落回腹中,居然有驚無險的把這一關給過了。
薑綰抬頭,正好和惠妃的眸光撞上,薑綰眨眨眼,惠妃已經把頭瞥向別處了。
奇怪,惠妃看她做什麽?
看她就算了,被她發現了,躲什麽啊?
薑綰一頭霧水,結果惠妃眉頭一皺,抬手捂肚子了。
下一刻,噗的一聲傳開,惠妃起身便走。
坐在一旁的容妃沒忍住,抬手捂住了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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