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仲,城裡怎的多了好些官兵?”徐子陵跟在寇仲身後,偷眼打量街道兩旁,發現已經遇到好幾撥官兵和衙役,心中頗為忐忑的問道。
身為偷兒,見到官府中人,有種天然的心理弱勢。
寇仲大搖大擺的朝石龍道場走去,別看他目不斜視,隻當巡街的官兵如浮雲,實則心裡如徐子陵一般七上八下,但他屬於那種死鴨子嘴硬的主兒,講究個虎死架不倒,所有淡然都是強裝出來的。
“站住!”正路過十字街口,左轉便可見到石龍道場時,涼茶攤前傳來一聲斷喝。
寇仲、徐子陵腳下一頓,心中暗暗叫苦,這聲音他們再熟悉不過,那是比言老大還要難纏的主兒,‘淨街虎’陳老三!衙門在這一片兒街道的管事小衙頭。
“喲,是陳頭兒呀,小的我眼拙,剛顧著趕路,沒瞧見您呐!”寇仲滿臉堆笑的小跑著迎了過去。
“兩個小兔崽子又打算去道場偷師呐?!”陳老三挑了挑吊梢眉,明知故問道。
“嗨,瞧您老說的,那哪兒是偷師啊,我這不是瞥見石龍道場新近入了幾個有錢的雛兒嘛,打算做兩筆生意,也好孝敬孝敬您老啊!”寇仲搓了搓手,尬笑著解釋道。
“嗯……”陳老三點點頭,接著話鋒一轉,“你兩既然在我的地盤上混,就得曉事理,這每個月該上繳的例錢一個大子兒都不能少!我記得,上個月你兩沒交錢吧!?是不是不想混了?”
“陳頭兒,您老寬限一兩日,等我把這兩筆生意做成,立馬給您送過來!”寇仲陪笑著討饒。
“少來這套!”陳老三正打算發飆,突然想到這兩日城裡的事情,火氣立馬煙消雲散,“你兩給爺聽好了,這兩日別給爺找麻煩,什麽生意都給爺停下來!”
寇仲原本都做好心理準備,打算再挨一頓毒打了,沒成想聽到陳衙頭說的卻是這麽一番話。
眼珠子一轉,他便想到是為什麽了,於是舔著臉湊上前問道:“陳頭兒,是不是上面來大官兒了呀?”
“不該問的別問,知道的太多命不長!”陳老三瞪眼呵斥一句,接著囑咐道:“對了,你們都是在這一片廝混的,若是發現哪個武館道場有啥不對勁的地方,要立馬報告!若是上官采納了,少不得你們的好處!”
“什麽叫不對勁兒的地方?”徐子陵在寇仲身後探出頭問道。
陳老三瞥了他一眼,有些看不上這個瘦的像麻杆兒般的小子,但想到要完成宮監府派出的任務,還得指望這些混跡街頭巷尾的偷兒,便耐下性子,說道:“比如武館道場的教頭常年不露面,比如又請了什麽來歷不明的客卿,比如突然之間武功大進啊之類的,都算不對勁的地方!只要知道這些,就立馬來報我,若是大官人覺得有用,必然會有賞錢下來,甚至把你兩收進府衙,你兩也就算混出來了!”
寇仲、徐子陵聞言趕忙點頭,連連應下。
打發完他倆,陳老三又帶著兩名衙丁去其他混混聚集處傳達宮監府下派的命令。
從宮監府到之下各級官衙,從王世充到麾下所有人馬,全都不知道,夏躍一大早的就已經直奔石龍在城郊的小莊院去了。
寇仲、徐子陵二人轉過街角,朝石龍道場慢慢走去,未走幾步,兩人突然福至心靈的對視一眼,接著幕泛異彩,寇仲四下看了看,湊過頭輕聲道:“會不會說的就是石龍?”
聞言,徐子陵點點頭,“石龍其實已經三年沒在道場授藝了,他每日裡到武館根本沒去道場,都是打一頭便走了,這事兒也就武館裡的人和我們兩知道,要不要去跟陳頭兒說一嘴?”
寇仲低著頭揣摩,接著搖搖頭,說道:“小陵,你說陳頭兒和那啥大官人為什麽要找石龍?”
徐子陵搖搖頭,他沒寇仲那麽深的心思,壓根兒就沒想過其中深意。
“會不會是有啥武功秘籍呀?你看啊,陳頭兒說常年不露面、武功大進都算是異常之處,很明顯呀,為什麽常年不露面?因為要參悟武功秘籍。為什麽武功突然大進?肯定是因為這武功秘籍很厲害!”
“你說的有道理!”聽他這麽一分析,徐子陵也回過味兒來了,心知寇仲沒打算報官,便問道:“小仲,你打算怎麽辦?”
“走!出城!去石龍的別院!那地方別人不知道,我知道在哪兒。他每次在武館露完面就去了那裡。若是有什麽武功秘籍,也定然藏在那裡了!”寇仲一把攬住徐子陵脖子,轉身便朝城外走去。
……
王世充一大早安排好宮監府諸事後,便徑直趕往江都行宮求見夏躍。
沒成想,剛到便得知夏道主帶著隨身三人一早便出宮去了。
聽到這個消息,王世充心中便一個激靈,腦門上的冷汗唰的一下沁了出來。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
他之所以心虛,自然是因為做了虧心事,害怕夏躍是來找茬兒的。至於夏躍所謂的尋找《長生訣》,說真的,他是將信將疑的。
《長生訣》的大名,他自然是聽聞過的。但他以為,那不過是以訛傳訛,真要有那麽厲害,為何從未聽聞過有修煉《長生訣》晉升宗師、大宗師的高手出現!?
正因為如此,他才心生忐忑。
夏躍昨日剛來,今天一早便不告而別,直接出去微服私訪了,其中恐怕另有隱情。
是不是自己籠絡官軍,邀買人心,安插親信等事情走漏了風聲?!
是不是自己挪用江都郡府庫及行宮內藏,囤積糧秣,私造軍器的事情被人告發了!?
是不是自己招攬江湖好手,廣收客卿,私開幕府,培養死士的事情暴露了!?
將自己這兩年統兵征戰、鎮守江都做下的一系列逾越之事挨個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王世充汗如雨下。
就這麽自己嚇唬自己,越想越覺著不對,越想越鑽了牛角尖,王世充不敢耽擱了,匆匆出了行宮大門,連馬車都顧不得坐,搶下一名衛士的戰馬翻身而上,揚鞭策馬就往回趕。
刻不容緩!
必須立即搞清楚夏躍去了哪裡,搞清楚夏躍到底所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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