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number　　you　　dialed　　is　　no　　answer　　，please　　redial　　later.”

　　兩人輪番上陣，幾通聯系那邊都沒有應答，兩人對視苦笑，閑的為自己的通話模擬起了配音。

　　而那邊，經過了這麽一段時間的過渡，林國正已經恢復正常，雖然依舊悲傷落寞。

　　此時林國正一臉的不解，“怎麽了?你是不是生病了?臉這麽紅！”

　　伸手摸摸寧冰冰額頭，“哇，這麽燙！你是不是發燒了?走走走，咱們趕緊看醫生去！”

　　“沒事兒！我沒生病！”寧冰冰感受到腦海中的通訊邀請，煩躁的把手中的通訊種籽又捏了捏。

　　“什麽沒事兒啊！快點，你現在懷著孩子大意不得！”林國正見她滿不在乎的模樣很是著急，說話聲音跟著大了些。

　　“你怎麽這麽煩人啊！滾——”

　　都說受妊娠反應影響，孕婦常常會變得脾氣古怪，不過這也太快了吧?才一個多月就這麽大脾氣?林國正心想，有點怕怕。

　　寧冰冰真不知道該怎麽去解釋，又是無奈又是鬱悶。猶豫著，糾結著，看在林國正眼裡就更像是生病了，也讓他更加擔心卻還不敢多說什麽！

　　寧冰冰對孤懸在外的兩人也很是擔心，還有生死不知的楊大哥，很是扭捏了一番，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召喚出了傳送門，帶著林國正一起來到了邊巴多吉身邊。

　　甫一出現，邊巴多吉便道:“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楊毅那小子還活的好好的！這會兒正等著咱們去找他呢！”

　　“真的?”林國正狂喜，“我的天呐，走走走！還等什麽呢！咱們這就走吧！”

　　寧冰冰見兩人沒有質問為什麽不接通訊砰砰直跳的心臟安定了不少，趁人不注意，在偷瞄大猩猩的方向，嗯?怎麽沒了?來回扭頭，四處尋找，還是沒有！好奇心戰勝了忸怩，“那隻大猩猩呢?咱們這是在哪兒啊?”

　　“咱們現在就在大猩猩身邊呢！”申明淫蕩一笑。

　　邊巴多吉則指著不遠處說道:“在那兒呢，坑裡！”

　　“坑裡?”寧冰冰納悶。

　　申明:“哦，變小了！現在跟正常大小差不多。你沒看這裡遍地血紅血紅的......”

　　“是嗎！?”寧冰冰好奇走去。

　　林國正如被蒙在鼓裡，完全不知道這幾位在說什麽，“你們在說什麽呐?什麽大猩猩?變小的?”

　　“哦，忘了你還不知道！我跟你說啊兄弟，你錯過了平生難得一見的奇聞啊......”申明興致勃勃的一大通訴說聽的林國正時目瞪口呆。

　　那邊寧冰冰很快來到一座湖邊，滿滿的全是鮮血，加上周圍一樣滿目血紅的環境一眼看去宛如煉獄，一隻比正常略大的猩猩漂在湖面，隨風輕輕搖蕩。

　　四人一起找到了楊毅。

　　一見面邊巴多吉驚詫急問:“魔王被你滅了?這麽牛嗎?”

　　楊毅看他一眼，滿面蕭索意味，“沒，沒被他殺了已經算給我面子了！”

　　申明追問:“怎麽回事?”

　　楊毅明白他的意思，顯然和平收場比自己把魔王斬殺更讓人難以置信。遂娓娓道來說出了一切。

　　一行幾人都是一樣的表情，面如死灰，真的不願承認自己的庸碌，但在與人對比之下卻是那般可笑。

　　一陣無言，邊巴多吉轉移話題，“那頭猩猩怎麽回事?”

　　“它現在應該已經死了吧?”

　　“嗯，變得跟正常大小差不多了！”

　　“那隻猩猩變異了毛發，不管它只會越長越大，魔王那一劍給它心臟放血，最後就是這個結局了。”

　　申明又問:“那魔王呢?去哪兒了?”這麽強大的敵人，怎能不關心他的去向?

　　“走了，放心吧，人家壓根沒想著與咱們為敵！”

　　“走了?什麽意思?去哪兒?”

　　“不知道，炎黃大地已經被他梳理的差不多了。沒了肘腋之患，只剩下疥癬之疾不足為道，離開也就理所當然。總之等待他的肯定是更加廣闊的天地了！”楊毅說的話怎麽都覺著有點酸。

　　申明放松下來，“呼......這我就放心了，走吧！咱們也該回去了。”

　　林國正三人都不言不語的看著楊毅，等他開口，這也是長久相處下來的一點兒習慣了。

　　“你們先回去吧，我一個人在這裡呆會兒。”

　　其實以三人對他的了解，已經猜到了楊毅必然不會甘心就此回去，是以聽到這句話一點也不驚訝，林國正更是像等著這句話般跟著就道:“行，我留下來陪陪你。”

　　寧冰冰見此還不待楊毅答覆，趕緊拉了邊巴多吉來到一邊，悄然說道:“哥，我懷孕了！”

　　“真的假的?”邊巴多吉驚喜看著自己最親愛的妹妹，一時間十多年相處的點點滴滴閃過腦海，時間過得好快，沒想到這麽快自己那個可愛的小公主馬上就要當媽媽了。

　　邊巴多吉不傻，瞬間猜到了她的心思，“你是不想阿正冒險吧?放心，交給我了！”

　　轉身而去，心中五味陳雜，正聽到林國正說道:“為什麽呀?楊大哥就讓我陪著你吧！兩個人也好有個照應！放心我盡量少說話，絕不煩你！”

　　“哪兒有那麽多為什麽！跟你說了我只是想一個人靜靜！”

　　邊巴多吉上前拉住了還待再言的林國正，“你回去吧！我妹子都懷孕了你小子還不好好陪著瞎折騰什麽?”

　　“你——”林國正瞪著大眼，看了邊巴多吉冷冷的面容，敢怒不敢言，有心解釋卻不想當著楊毅的面說出口，“我不！”

　　邊巴多吉拍拍他的後背示意自己明白讓他放心。

　　“哦?這是好事兒啊！”楊毅聽聞這個好消息心情終於開朗許多，“和尚你媳婦都懷孕了不老老實實在家呆著好好陪護著，跟我這兒折騰個什麽勁?”

　　邊巴多吉也跟著煽風點火，“就是，我跟你說！我妹子要是有個什麽頭疼腦熱的，看我怎麽收拾你！”

　　見林國正又要再言忙拉住了，“去，老老實實回去。我跟你楊哥單獨聊聊！”

　　又喚了申明，“老申，交給你個任務！把這小子給我押回去看好了，別讓他瞎折騰。”

　　“好嘞！”

　　不等楊毅發表意見，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楊毅見已無法改變，除了搖頭苦笑一下也不再多廢話。

　　三人離去，邊巴多吉掏出一支煙給楊毅點上。

　　良久，才道:“我很理解你的感受，那‘魔王’羞辱了你，我們這些人又能好到哪兒去呢?你以為我們幾個心裡就不難受啊?”

　　“不能夠！就包括老申，你覺得他會怎麽看?”

　　楊毅看著他，靜等下文。

　　“我跟他在一起呆的時間最長，相對你們來說也最了解，敢肯定他跟咱哥幾個感受沒啥差別，你想想，本以為自己近乎成了個民族英雄，不說受人敬仰，也算的上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是個人上人了！”

　　“現在突然有人跟你說，哦，你辛辛苦苦努力創造出的美好局面，原來都是建立在別人給你披荊斬棘、開山填坑之後，你之所以能光鮮站在人前受人歡呼全是因為人家的不屑。”

　　“擱誰誰受得了這個啊！是個人都得覺得惡心的慌，比特麽吃了個蒼蠅還惡心！”

　　“你丫說的這不都廢話嗎！”

　　“但這點咱們都應該跟人家老申學學了！”

　　楊毅被勾引出了興趣，“哦?怎麽說?”

　　“人家心裡覺得惡心但是面上絕不表現出來啊！這丟人事兒跟別人有什麽好說的?又有誰會閑著沒事兒跟其他人說這些！”

　　“哦，合著我跟你們說這麽多是閑的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說學學人家，就隻當沒這回事兒！世道已經夠艱難的了，活著已經不易，再特麽糾纏這些苦惱個沒完，活的累不累啊?”

　　“那不成自欺欺人了嗎！”楊毅嗤笑一聲躺在地上，“我做不到！”

　　“那你想怎麽樣?”邊巴多吉聲音低沉而渾厚，“繼續追殺魔王?咱們都沒那個實力不說，理由呢?就因為他為泄私憤殺了一隊平民?”

　　“不夠嗎?”

　　“或許是夠了，那我們這些處死了那麽多本不用死或者說不該死的變異異能者又怎麽說?是不是也要在天下人所有人面前謝罪?那我們是為了身後的幸存者平民而戰鬥，他們是不是也成了幫凶或者教唆犯?是不是也要跟著全部處死或受罰?還有，我們還有那個魔王，為了所有人類幸存者的生存環境做了那麽多事兒，又該怎麽說?功過相抵?還是怎麽著?”

　　“楊毅，我覺得你想的太多了，我們、我們身後的平民、還有魔王所有人的功過是非，留待後人評說也就夠了！這年月，又何必較這個真?更何況最關鍵的是我們也沒那個實力去較這個真啊！”

　　“也是，”楊毅哂然一笑，意興闌珊說道:“那你說我們該怎麽辦?”

　　“怎麽辦?回家啊！還能怎麽辦?如今我們的家園已經很不錯，不管是誰的功勞，最起碼以後的日子是有了盼頭，現在剩下的就是好好過日子，好好重新建設我們的祖國，你不覺得這很有意義嗎?”

　　楊毅聽著邊巴多吉的訴說，憧憬著想象中的美好未來，“也許吧！”

　　邊巴多吉靜靜看著他，等著。也不著急，知道這時候只有他自己心中有了信念才能夠完全放下過去，開始新的生活，不讓他想明白了早晚還是會再鬧出什麽么蛾子。

　　楊毅確實在做著思想鬥爭。

　　一方面是如邊巴所言，那般美好有盼頭的未來等著自己重新過上充實的生活，有自己這世上唯一的血親兒子楊山語等著自己去教育培養，還有自己心中愛慕已久不忍輕易采擷的小婭，整日裡相思淚洗面苦苦等待著自己的迎娶。美好的生活唾手可得，還有什麽要猶豫的呢?

　　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嗎?小婭也等的夠久了！

　　另一方面，是未知的外界，還有許許多多人類正在水深火熱之中。是災難的緣由至今是個謎團。是證道者魔王已走在時代前端，引領著末世潮流去向，一閉眼就能看到他那回眸一瞥中深深的不屑和蔑視。

　　滿地都是煙蒂，楊毅眺望遠方，平緩而淡然的對邊巴多吉說:“老邊，你看過《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這本書嗎?裡面有句經典名言我記不清了，後來我還專門費了一番勁找到了一本。”

　　“是這麽說的。人最寶貴的是生命，生命對每個人來說都只有一次。因此，人的一生應當這樣度過:當一個人回首往事時，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因碌碌無為而羞愧。”

　　“老邊，說實話。災難發生以前，我就是一條鹹魚。三十多歲的人了整日裡就只是沉迷在網絡遊戲當中，一有閑暇就在電腦跟前坐著，我的父母妻兒都很少陪伴。事業上也只是做一點小生意，撐不著餓不死的就自覺過得挺好！”

　　楊毅默了默才道:“老邊，現在想想真是挺後悔的，真的！”語調微變。

　　楊毅埋下腦袋，不讓旁邊的人看見自己紅紅的眼眶和其中的晶瑩。

　　“三十年啊！不算少不更事的年紀也有二十多年啊！我是怎麽過得?我現在想想，真的很想不通......”楊毅說著說著語不成言，歪著腦袋擤了擤鼻涕。

　　“你說，我，我怎麽就?二十多年啊！多麽漫長而美好的時光?啊?我就每天對著個電腦！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多想再看看我的父母、我的妻子、我的女兒一眼?跟他們一起吃頓飯，一起看會兒電視，一起爬次山。”

　　邊巴多吉上前拍拍楊毅肩膀。

　　楊毅斂了斂情緒，又道:“你知道嗎?我現在真的有點兒怕見我兒子！你知道為什麽嗎?”

　　邊巴多吉看著他，等著他的答案。

　　“我怕啊！怕！你懂不懂?”

　　邊巴多吉又拍拍，“我懂！”

　　楊毅有些激動，看著他，“不！你不懂，你是不是覺得我怕見到兒子是因為會因此想到我死去的親人?”

　　邊巴多吉點頭。

　　“不， 不是的！我怕的是看見他笑，看見他快樂！你明白嗎?特別是現在他還跟小婭特親，整天嚷嚷著讓她做他的媽媽！我就，我就總會覺得他把他死去的的爺爺奶奶、媽媽妹妹都給忘了！我就會心痛、疼的厲害！真的！”

　　“我還怕他傷心難過，因為他一直跟他媽媽最親，一受委屈就愛找媽媽，我給不了他！你懂不懂?”

　　良久，邊巴多吉輕輕說道:“所以呢?”

　　“所以，”楊毅重新抬起頭，目光中漸漸蓄滿了力量，變得銳利而堅定起來，“咱們的未來確實值得期盼，相信也一定會足夠美好！但越是這樣，我們就越是不能讓未知的厄難把它們毀於一旦不是嗎?”

　　“災難的成因還沒找到，我們真的可以高枕無憂嗎?把希望寄托於那個泯滅人性的魔王，真的合適嗎?”

　　“還是那句老話，值此人類存亡之際，我輩理當奮不顧身，挽救於萬一，縱死無悔。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楊毅看著邊巴多吉笑了起來，輕松洋溢、坦然自若、自信陽光、堅定不移......前所未有！

　　又道:“世界這麽大，我想出去走走，看看！”

　　邊巴多吉也笑了，真誠又舒朗，伸出右手，“搭個伴?”

　　楊毅伸手，與之相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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