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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世來的故事》五、失落和希望
  【記者旁白】

  對於一般的孩子,經過簡單的練習之後,基本上就能掌握踢球的基礎動作,並且能像樣地踢球了。

  而於世來則不行。同樣一個基本動作,他必須一個人在私下練習很長時間,才能慢慢掌握。但就算如此,到了比賽對抗的時候,卻又是另一種狀況。

  【於世來自述】

  當我已經可以比較熟練地帶球過“人”的時候,我滿懷信心地覺得我可以和他們一樣在場上縱橫馳騁了,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嘗試一下。可是一到了場上,我才發現,情況完全不是我想像的那樣。

  一個人在沒有任何干擾的情況下帶球,與在比賽場上激烈對抗逼搶的情況下帶球,完完全全是兩碼事!礦泉水瓶子是不會動的,也不會突然伸出一隻腳來。而在場上,我幾乎剛把球趟起來,就被人搶斷了。

  我開始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是的,我可以一個人按規定套路把一個動作做得很好,但是如果有人干擾,我就完全被打亂了,我的反應太慢,應變能力太差,太不靈活。

  足球比賽都是在運動中、對抗中完成的,是在和別人的互動中完成的,我就算把那些動作都練得再好有什麽用呢?用來表演嗎?這就像是武術中的花拳繡腿,在實戰中完全發揮不了作用啊。

  就這樣,我滿懷熱情地練好了無人干擾下的顛球和帶球之後,一切卻好像是劃了個圓圈,又回到了起點,我還是上不了場。我又一次受到沉重打擊,垂頭喪氣地坐到了球場邊,感到徹底的絕望。我所熱愛的足球,對我來說,難到終究只是一場夢嗎?

  【記者旁白】

  上不了場,看不到希望,於世來整天悶悶不樂。這時候,他又為小蓮打了一架。不過這次,應該可以算是見義勇為了。

  【於世來自述】

  有一天放學,在學校的門口,幾個家夥攔住了我和小蓮,他們是附近的混混,經常到我們學校附近惹是生非。

  其中一個長著鷹勾鼻的家夥,嬉皮笑臉地對小蓮說一些下流的話,旁邊那幾個就跟著哄笑。小蓮嚇得躲在我身後,這時鷹勾鼻好像才看見了我,他陰陽怪氣地說了句,還有護花使者啊……話沒說完,揮拳就打在了我的臉上。我隻覺得鼻子一陣酸痛,還沒反應過來,其他幾個人已經一擁而上,把我打倒在地上,我的鼻子流出血來,可他們並沒有停手,仍然對我拳打腳踢。

  我聽到小蓮尖厲的哭喊聲,怒火在胸口燃燒,加上這些天堆積在心中的鬱悶,讓我突然爆發了。這時候,我看到在我前方的地上,有一截竹棍,我連滾帶爬地撲過去,抓起那截竹棍,奮力跳起來,嘴裡吼叫著,不顧一切地向鷹勾鼻衝去。那家夥看到我因憤怒而扭曲了的、流著血的臉,嚇得拔腿就跑,我瘋了一樣在後面追,那幾個同夥看到這樣的形勢,馬上四下閃開,再沒有人敢上前。

  鷹勾鼻看到沒人幫他,心裡更加害怕,腳下滑了一下,我已經趕到他身後,舉起竹棍劈頭蓋臉向他打去。鷹勾鼻嚎叫著抱頭鼠竄,我咬著牙紅著眼緊追不舍,一直追出幾百米,鷹勾鼻實在跑不動了,他跌坐在地上,向我告饒。

  我現在還能記得那張向我求饒的可憎又可憐的臉。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其實那些凶惡的壞蛋並沒有那麽可怕。這次的經歷,增添了我身上的勇氣,後來,當我遇到危險的時候,也能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就像父親當初一樣。

  【記者旁白】

  能夠保護小蓮,

讓於世來有了一些自信,小蓮也把他當成了心目中的英雄。不過在球場上,於世來還是一籌莫展。  【於世來自述】

  這時候,小蓮給了我一個建議。

  小蓮本來不喜歡足球,但是受我的影響,她也經常和我一起坐在球場邊看球。小蓮知道我對足球的熱愛,也知道我在私下苦練,可是我先天條件太差,她心裡也挺著急的。後來,她出了個主意,對我說,你要是真的踢不了球,也沒關系,你可以當教練啊。

  我一聽覺得有道理,是啊,教練自己不用踢球,但卻是球隊的關鍵人物,看看那些大牌教練,站在場邊指揮若定,多牛啊。對,我就當教練!想明白後,我興奮起來,立即到網上買了幾本關於足球的書,開始自學足球理論。

  那以後的一段時間,我整天潛心鑽研足球戰術打法,並且確信自己將來會是一名足球教練。我還是經常看老周他們踢球,不同的是,我開始嘗試用學到的足球理論給他們提出“指導”,他們並不太聽我的,我也不在意,只顧說自己的。

  很快到了初二。這個時候,我的性格開始有了一些變化,不再像以前那麽軟弱,雖然父親犧牲的陰影還是無法抹去,但不知為什麽,在我的心裡開始有了一種勇氣,一種想要長大,想要奮鬥,想要改變一切的勇氣。

  平時,我努力鑽研足球戰術,為實現當教練的夢想做著準備。但是,我也並沒有放棄踢球,我每天還是會顛球,或是帶著球跑――那成了我的愛好,無論如何,我對踢球的喜愛無法舍棄。事實上,雖然已經決定了要去當教練,但對於不能上場踢球,我還是有些不甘心。

  事情往往是這樣,不管情況有多糟,只要你心裡沒有放棄,總會有柳暗花明的轉機。

  我不記得具體是哪一天了。我像平常一樣坐在場邊看球,那天是我們學校和另一個學校比賽,對方隊裡有一個腳法很好的任意球高手。

  老天好像是有意要啟發我,比賽中,那個高手主罰了一個位置不錯的任意球,足球快速飛出,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在接近球門的時候突然下沉, 刁鑽地竄入球門死角,場邊響起一片歡呼聲。

  而就在那一刻,那隻劃過球場的足球,同時也像一道閃電一樣,劃過了我的腦海。我突然有了一個想法:我幹嘛不死練任意球呢?

  我知道自己的長處,那就是對於一些沒有人干擾的、簡單重複的機械性動作,我會通過不斷的練習做到很好,並且不覺得枯燥。我要是去練射擊,或是體操、跳水之類的,我相信自己都能練得不差。但對於有人干擾、需要靈活機變、快速反應的事情,我就會茫然不知所措。

  在場上比賽肯定需要快速應變的,然而任意球,卻不怎麽需要和別人互動,這和顛球一樣,是那種一個人下笨工夫就能練好的,而且到了正式比賽的時候,也沒有人上來干擾你罰球,人牆在將近十米之外,你只要平時練好了就行了!我想,我要是能練成一腳百步穿楊的任意球,就算不會過人,我也應該能上場了吧,因為在場上只要有任意球,我就可以為球隊進球了!

  我為自已的想法激動起來,怎麽早沒想到?

  就像是茫茫大海裡找到了航向的一葉小舟,我終於有了新的目標。那天,我找了操場邊的一面牆,用粉筆在上面畫了個圓圈,然後,我把球踢向那個圓圈。

  這是我練任意球的開始。從那以後,就基本沒有停止過,直到現在。這些年來,我不知踢出過多少腳球,應該不少於十萬個吧。很多球迷很驚歎我為什麽能罰出那麽出神入化的任意球,其實一點都不奇怪,你要是很認真地踢出過十萬腳球,你就會跟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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