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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世來的故事》一十一、萬總
  【記者旁白】

  憑借著出色的腳法和積極的奔跑,於世來實現了上場踢球的夢想,他多年不懈的努力,終於得到了回報。

  從那以後,於世來就經常上場比賽了,也經常進球了。那段時間,是於世來長那麽大以來最為興奮和快樂的時光,他在場上盡情地享受著足球帶來的歡樂。

  【於世來自述】

  2011年的暑假,有一天旁晚,我們在踢球的時候,場邊來了個挺奇怪的人,他叉開雙腿站在那兒,左手抓著一杆豎旗,豎旗插在地上,好像電視劇裡古代的兵勇一樣。我記得當時我在場上打進了一球,他高聲叫好。

  踢完球,我好奇地跑過去看個究竟,原來他那像幌子一樣的旗幟上寫了三個大字:“足球人”。他穿了一件挺好看的文化衫,文化衫上也寫了“足球人”三個字,斑駁的字體設計得很有藝術感覺。

  我們一問,才知道他是賣文化衫的,他旁邊放了個包,包裡裝的全是足球文化衫。我們翻出來看看,覺得設計得挺有意思的,一問價錢也不貴,於是我們很多人都買了一件。

  一連幾天,這個人都來到球場邊,一邊賣文化衫一邊看球。此人看上去雖然落魄,卻自稱是萬總,時間一長,竟也和我們混熟了。有時候我們踢完球去吃飯,他也不客氣地跟著蹭一頓,我們喜歡哪件文化衫,他就叫我們拿去,也不要錢。不過,我們不好意思白拿,還是給他錢,他也就拿著這錢請我們吃飯。盡管這個萬總已經三十多歲了,年齡是我們的兩倍,但並不妨礙我們成為朋友。

  有一天我們在一塊吃飯,萬總喝了點酒,興奮起來,於是給我們講起了他的歷史。

  和我們這幫人一樣,萬總從小就喜歡足球。可他身體條件太差,還不如我。我雖然笨拙,但起碼體能沒有問題,他可是跑兩步就喘,所以他根本不能踢球。

  於是他就看球,從小就看各種足球比賽,從英超意甲德甲到甲A,對各隊的教練球星如數家珍。由於心思都在足球上,家裡又不怎麽管,學習成績就不好,高中畢業沒能考上大學。在家混了兩年後,眼看二十了,他覺得不能再這樣了,於是和同鄉一起跑到廣州來打工。

  萬總在很多工廠乾過,但最後無一例外都被炒了魷魚,沒有別的原因,就是因為足球。只要電視裡一有球賽直播,他就想方設法偷偷溜出去看球,特別是遇到歐冠、歐洲杯、世界杯這樣的比賽,他更是一場不能少。那時候廣州的工廠多忙啊,整天加班都趕不完的活,哪能允許他這樣?到後來,他乾脆不找工作了,思來想去,他決定要自己乾一番事業。

  當然,他的事業也離不開足球。那天晚上,他喝了些酒,就像今天一樣,酒精給了他靈感,也給了他雄心,他決定,要創立一個足球特色的體育運動品牌,這個品牌就是:足球人。

  藍圖是美好的,可是實施起來,卻像是攀越萬丈高山。創品牌,談何容易!那需要投入錢,很多的錢!他沒有錢,於是他只有從小做起,從簡單做起。他回到曾經在那打過工的一家服裝廠,找他們幫忙加工文化衫,他把設計好的圖案交給工廠,廠裡就幫他生產出來。

  因為沒有多少錢,他一次只能定做兩、三個款,這麽少的量廠裡一般是不做的,但好在他和廠裡人熟,就算是幫個忙吧。

  然後他就拿著這些文化衫去販賣,去學校門口,足球場邊,人多的天橋上,可他的生意並不好。

那段時間廣州足球跌入低谷,整個廣州都失去了足球的氛圍,連個球迷協會也找不到,球迷也沒什麽心情買他的文化衫。  萬總的生意陷入了困頓,他於是想,聯賽成績好的球隊,他們那裡會不會好賣一些呢?抱著試試看的想法,他跑去了濟南。

  果然不出所料,到了濟南,他的文化衫好賣多了。那一年山東隊正是一馬當先。於是他經常到山東的主場門口叫賣。每到比賽那天,他早早來到體育場門口,擺攤賣他的文化衫。來的都是球迷,生意一般都不錯,等比賽快開始的時候,帶來的文化衫也差不多賣完了,於是他收起攤子,高高興興入場看球去了。這樣既省力又賣得多,還能現場看球,真是一舉三得。

  後來他就知道,聯賽中哪個隊近期踢得不錯,哪裡的市場就好。就這樣,這些年來,萬總跑遍了沈陽、大連、北京、天津、濟南、青島、上海、南京等聯賽各大主場,雖然浪跡天涯,被城管驅趕也是常事,但總的來說,他還算逍遙自在,雖然沒賺到什麽錢,起碼該看的球他都看到了。

  現在,他又回到了廣州,他在廣州呆過,他知道,有著深厚足球傳統的廣州, 不會就此沉寂下去的。他的眼光沒有錯。

  但是,說實話,萬總卻並不是一個合格的生意人。雖然他有遠見,有熱情,頭腦也算靈活,但他的性格有些懶散,不是勤勤懇懇腳踏實地,尤其是他太癡迷於足球,為了看球,就連自己的生意也會放在一邊。所以,他空有遠大目標,實現的可能卻十分渺茫。這些年來,他也就混個溫飽。

  但他自己卻不這麽認為,他堅信自己的目標一定能夠實現,這一點倒是難能可貴。

  現在,二兩酒下了肚,萬總臉紅脖子粗,更是顯得豪邁起來,他口齒不清地說道,你們不要看我現在這樣,這只是暫時的,成功是失敗之母(他原話如此,我們忍不住笑),是老天在磨練我,天將降大任於我也,我一定會實現我的目標,我一定要把足球人做成中國最大的運動品牌,要上市!

  萬總揮舞著雙手,越說越激動,我們看著他,既有些同情,但同時也很敬佩。一個人為了足球,失去了很多,仍然無怨無悔,尤其是經歷這麽多的坎坷,還能堅持理想,也真的不容易。

  雖然我們都不認為他真的能上市,他根本連個公司也沒有,但我們還是想幫幫他。從那以後,我們都想辦法介紹一些球迷來買他的文化衫。我們的朋友很多,幫襯了他不少。

  而我有空的時候,乾脆和他一起去賣文化衫。賣了錢回來,他要分給我,我堅決不要,他就說,不要也行,就當你入股了,將來公司盈利了,就給你分紅。我笑著說好,隻當他在開玩笑,可是沒有想到,我後來真的入了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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