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原荒漠邊緣。
古道邊。
一名身穿白色t恤的單眼皮少年靜立其上。
其身上下血跡斑斕,他拄著一把破舊黑傘,站在橫屍遍野的戰場中心,如同一尊行走於世間的真神,面色淡漠,卻又不怒自威。
這是一種無形的勢,因方才無敵的殺戮造就出來的勢,讓人膽寒而又心悸。
長良和張迎雪的爭鬥因為周昊這邊的緣故,也已經停了下來。
張迎雪望著衣著怪異的白衣少年,被這一種無敵的勢震懾了心魂,眉目泛起漣漪陣陣,有異樣的神采一閃即逝。
面對手下的身死,長良雙目通紅,握刀的右手爆出無數青筋,他側著頭,看著立於屍身中心的周昊,目露寒芒,沉聲道:“你,該死!”
一聲道出,如同天地驚雷,帶著無盡寒意,席卷天地。
周昊沒有接話,而是依舊靜靜地矗立在原地。
這是他第一次殺人,而且還殺了這麽多人。
他需要點時間來接受這一切。
長良手下皆盡伏誅,張迎雪一方在方才的亂鬥中又死了一人,余下二人在神經緊繃過後,腿腳酸軟,幾乎就要站立不穩。
其中一名瘦俏的少年,拄著劍望著天空,喃喃自語:
“張風……你沒有白死,迎雪少主此番獲救有望。”
他將目光看向周昊,目中露出真誠:“少主就拜托你了。”
而後他跪地一拜,另一名少年也跟著跪拜了下去。
丟掉了一隻胳膊的老嫗艱難地走到了張迎雪身前,扯了扯他的衣衫,低聲道:“那少年發起狠來有一種無敵的氣勢,可惜實力依舊太弱了,只是後天巔峰境,與我們合力要殺這長良怕是依然有些困難。”
張迎雪蹙眉,輕聲道:“婆婆的意思是?”
老嫗有些遲疑道:“長良的手下被他皆盡殺死,長良正處於憤怒之中,我們可以以他為餌,伺機逃離。”
聞言,張迎雪冷聲道:“婆婆休得胡言!他肯仗義出手便是對我們有恩,要我恩將仇報,我做不到!”
老嫗大急道:“少主,張風為他而死,這恩情我們便已經報了,況且張風也是為了你啊,你若沒有安全避過此劫,張風死不瞑目。”
老嫗此話字字誅心,直戳了張迎雪的軟肋。
張迎雪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應對。
老嫗繼續慫恿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他的恩我們可以先記下,若他沒死,待你回府後,你大可保他大富大貴,若他死了,尋得他的家人,你也可以護佑他們一家平安、吃喝不愁。”
張迎雪歎了聲氣,沒有接話。
他二人說話聲極低,即便是站在不遠處的長良也沒有聽清,何況是離他們很遠的周昊等人。
“義士!”
瘦俏少年見到周昊沒有反應,又接連呼喚了好幾聲。
周昊睜開了眼,盯著跪伏在地的兩名少年,心頭一軟,臉上浮現出了一抹微笑:“你放心,我會護佑你家少主周全。”
“你們先起來。”
聞言,瘦俏少年拉著同伴再次一拜,而後他二人站起,走到了周昊身側。
周昊知曉他們的意思,他們這是要和周昊一起去幫張迎雪共同對敵。
只是他二人此時的狀態,幾近油盡燈枯,走起路來都有些輕浮,要是加入戰局,和送死無異。
但他二人的這一片赤誠衷心卻感染了周昊,那個張迎雪究竟有何魅力,
在絕境之下竟然會有這麽多手下甘願為其赴死。 對於張迎雪,周昊不免有些刮目相看。
“你們呆在原地休息吧,我一人即可。”
見到他二人還要說些什麽,周昊笑道:“你們的實力太弱了,而且都已脫力,要是加入戰局,非但不能幫到我,恐怕還會拖累我和你們家迎雪少主。”
“劉輝、劉青,聽他的。”
遠處傳來了張迎雪的聲音。
周昊目光與他對視,心跳驟然加速,輕輕點了點頭後,立刻將目光撇開。
他娘的,一個男人怎麽長得這麽好看,連我的定力都承受不住。
要知道,周昊是現代人,什麽樣的美人胚子沒有見過,獨獨這麽好看的男生,他還是頭一次見。
周昊的目光內閃過了異樣的神采。
他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比如為什麽張迎雪的手下甘願為其赴死,恐怕他們都已經彎掉了,沉淪在了他的美色之下。
這一邊周昊正在胡思亂想著什麽,那一邊老嫗還在小聲地勸說著張迎雪。
張迎雪歎了聲氣,輕啟朱唇,緩緩道:“婆婆,我真的做不到。 ”
“可是……”老嫗臉色大變。
“莫要多說了,我真做不到。如若我是那樣的人,婆婆你又怎肯心甘情願跟隨我這樣一個廢物?”
聞言,老嫗歎了聲氣。
是啊,迎雪少主的賢德才是他們這一幫人死心塌追隨他的原因,如若他和大長老一脈的少主無異,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們又何必跟著這樣一名修煉廢材。
“少主,不要這麽說你自己。”老嫗安慰道。
張迎雪笑了笑,如同春風拂面,“所有人都這麽說,我已經習慣了。”
頓了頓,他又道:“我知你是為我好,可是我是我啊,我是張家迎雪少主,我是修煉廢材,但我仁德布施天下,我以仁義聚信,受百姓愛戴。你要我拋棄欲救我之人,我做不到。你要我拋棄願為我付諸生命的劉輝、劉青兄弟,我更做不到。”
“我誰都不願舍棄,我要堂堂正正一戰!”
“少主……”老嫗張了張嘴,似乎還要說些什麽,最終卻化作了一聲歎息。
這一邊,周昊也已來到了長良身側。
“小子,我要你死,我要你生不如死。”長良目光通紅,神情有些癲狂。
周昊面色淡漠,內心卻是生起了波瀾。
就連壞人也這麽重情重義的嗎?
為了一幫手下,就能如此瘋狂。
還真是立場不同,是自己錯殺了嗎?
另一邊,張迎雪許是看出了周昊心頭的疑惑,解釋道:“你殺的那些人裡面有他的弟弟。”
一邊說著,他邁開步伐,朝著長良包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