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嬋兒單純的說她還小,安寧會認為是自己的樣貌不過及笄,讓嬋兒誤會了。
可一旦搭配上嬋兒帶著幾分笑意的眼神……安寧就領悟了這個女人的意思。
是說她身子沒有起伏呢。
安寧低頭看了一眼,旋即松開了抱著嬋兒的手,不滿的說道:“姐姐不是在說年齡吧……拿這種事兒與家裡的丫頭說,不愧是嬋兒姐你。”
嬋兒緊了緊身上衣裳,好身材呼之欲出,不過她嘴上卻說道:“平一些也沒什麽,你看看秋……”
嬋兒說著,忽然閉上嘴,改口道:“好了,你癸水未至,還是很有希望的,未來可期。嗯,未來可期。”
嬋兒說完,心裡慶幸。
她差點就將“秋水樓的祝平娘”說出口了……
這位“古今皆平”雖然平日裡沒少被姑娘們取笑,可那也是分人的。
她欺負安寧不算什麽,若是讓杜十娘知道她敢在背後說祝班主的壞話,被扒一層皮都是輕的。
安寧沒有注意到嬋兒臉色的變化,或者說注意到了,但是理解不能。
她長長歎息一聲,瞧著一旁豎起耳朵的明燈和白玉盤無奈的說道:“嬋兒姐,我也不小了。”
她今年都多大了?
安寧不想提及這個話題。
嬋兒眨眨眼。
小姑娘都喜歡說自己已經不是小孩子,倒是不奇怪,於是嬋兒笑著說道:“那也不礙事,你瞧七姑娘。她不發腎氣,盛脈不至……這些時日不還是愈發有形?可見,也不是天癸至才長身子的。”
“姐姐說七姑娘?”安寧想著自己初見杜七的時候和現在的杜七,便覺得真的是很大的變化。
不過安寧自己知道自己的情況,如果她想要繼續長身體……定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這裡就不和嬋兒姐繼續說了,當真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她咬唇沉默。
反正她就是外表沒有起伏的黃毛丫頭,內裡比不上與翠兒姐經歷風雨的姑娘,外貌也被碾壓。
要是感情這種東西能夠像修煉一般簡單該有多好。
“你這丫頭……想什麽呢。”
安寧忽然低落的情緒讓嬋兒心下一慌,她心道自己是有些沒有分寸了,正常的丫頭到了年紀盛脈不發癸水不至,心裡定然是不安。
她卻拿這種事兒取笑安寧,真真的沒有姐姐的風范。
“好了,也不礙事的。”嬋兒主動牽住安寧的手,想了一個法子轉移話題:“你方才說小姐和翠兒做對食肯定不合適,真要提防,那也是提防我的。咱們園子裡翠兒對食的第一人選……一直都是你姐姐我。”
嬋兒“得意”的對著安寧說道:“怎麽樣,若是你能聽話一些,我就離翠兒遠遠的,給你創造機會。”
果然,聽到嬋兒話,安寧順便被她吸引了過去。
“嬋兒姐你和翠兒姐……”安寧眼睫微顫。
是了。
這兩個姑娘簽金蘭之契,成為對食很奇怪嗎?
想也知道理所當然。
都是侍女,一個叫翠兒一個叫嬋兒,從名字到年歲外貌都相配,感情也好的不得了。
不過安寧不知道為什麽,提起翠兒和石閑在一起她的心裡會有危機感、似是喝了一瓶生醋,酸的眼淚往肚子裡咽。
但是如果與她說翠兒和嬋兒結為對食……她竟然一點不難受。
自己為什麽不嫉妒?
“你這麽瞧著我做什麽。”嬋兒感受著安寧的視線,忽然覺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沒什麽。”安寧心想應該是她認為嬋兒對她來說是沒有任何威脅的。
這就是眼界了。
見到了石閑那種各方面都頂尖的“天花板”,再瞧嬋兒,便是怎麽看怎麽有自信。
“算了,隨你怎麽想。”嬋兒捏了捏安寧的臉,微微舒展身子,隨後說道:“說正經的,菜戶對食這種事兒只會發生在小姐她們那個輩分的姑娘身上,我和翠兒……無論如何是不可能去找對食的。”
這是她們之間的約定。
杜十娘和石閑能找到另一半,她們就做陪嫁丫頭一起嫁過去,若是不能,就這麽一直和姑娘在一起。
嫁人是不可能嫁人的。
聽到嬋兒的話,一直沒有說話的白玉盤開口說道:“嬋兒姐不喜歡男人,又說不會找對食……可在我看來,什麽對食不對食的,也就是個名分。姐姐們只要在一起,也就不需要名分。”
“你說的也對。”嬋兒摸了摸白玉盤的頭髮,輕笑:“可姑娘家……偏偏看重的也就是個名分。”
“……”白玉盤似懂非懂,她抓住自己妹妹的手。
只要伸手能夠觸摸到,什麽名分……根本就是不值錢的物件。
她反正對嬋兒透露出來的信息十分的滿意。
大家既然都不想嫁人,以後就一起生活。不分夫妻,大家都是一家人,定是很幸福的事情。
安寧在心裡念叨了幾遍嬋兒的話,確認了在場的姑娘們都沒有嫁人的想法。
以前安寧對於嫁人沒有什麽感覺,隻覺得杜十娘也好、石閑也罷,作為望海店的紅、清倌人……平日裡接觸心思不淨的五陵子多了會疲勞很正常。
但是參考柳依依那樣的姑娘, 就知道縱然不怎麽接觸尋歡作樂的五陵子,春風城的姑娘裡也沒有幾個對男人有好感的。
這就是大環境所帶來的結果。
誰讓出現在春風城裡的男人就沒有幾個是好人……相比之下,姑娘們卻在發亮,而且長得也好看。
於是喜歡的異性的姑娘就越來越少。
……
凡事總有個例。
“店裡的姐妹多是身不由己,若是能有個看的順眼的人在身邊,也能舒心一些。”嬋兒說道:“姐妹們找對食多是這種心態。”
“我覺得也是有想要嫁人的姑娘的。”安寧認真說道。
“有嗎?”嬋兒心想除了當初的杜十娘,這兒可沒有喜歡男人的,她追問道:“你說的嫁人,是說男人?”
“男人?”安寧看了一眼白玉盤,點點頭:“勉強算是吧。”
白玉盤輕輕一怔,垂下眼簾。
很明顯,安寧姐是在說她的公子呢。
公子在安寧姐的心裡,居然要加上勉強兩個字才能算男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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