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吟說這些話的時候,嘴角帶著幾分調笑的笑容。
呂少君眼角微微抽動,低頭看了自己一眼,然後又仔細打量紅吟,小聲的說道:“桐君也不算太……平吧。”
“都叫平娘了,您也別對她的身材太過自信。”紅吟看了一眼窗外,確認沒有人能聽到她的話,便笑著:“我不甚明白,分明都是修仙者了……為什麽她還這麽……”
紅吟的話音到此為止,不過她伸出手做掌,筆直的在空中劈下,畫出了一條直線。
呂少君:“……”
空氣中的氣氛一片寂靜。
紅吟看著呂少君沒有回應她,想了想後,指著呂少君說道:“我沒有說少君姐的意思,您也不用自卑,姐姐若不是墊的,在春風城裡也算的上是平均水平了。”
呂少君眼睫微顫,心想平均水平,那不還是平嗎?
不過,她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少君姐,修仙者,不是應當可以自由控制自己?平娘怎麽一幅發育不良的樣子。”紅吟疑惑的問:“也就是姐姐你了,換了平娘有了孩子,那孩子……不得餓死。”
“你這話要是讓桐君聽見,她能把你的腦袋給卸下來。”呂少君捂著臉,不知道應當怎麽應付祝桐君的這個“女兒”。
若是換了其他人在她面前說一句祝桐君的不好,她早就一劍扎過去了。
但是換了紅吟,她不僅不生氣,反而……有些替這個丫頭擔憂。
她平日裡都這麽調皮,定是沒有少被桐君收拾。
“平娘的鞭子打人很疼,不過……我也習慣了。”紅吟眨眨眼,挪動凳子,往呂少君身上歪了過去,手指自然地勾上了她的臂彎。
紅吟小聲在呂少君耳邊說道:“所以,姐姐就告訴我吧。”
“也不知道你哪來這麽大的好奇心。”呂少君寵溺的看了一眼對著她撒嬌的紅吟,輕輕歎息後移開視線。
修仙者很自由,並非是修煉到了一定境界後,樣貌才會固定。
對於修仙者來說,身軀自然是可以隨時改變。
但是幻術和法術終歸是虛假的。
“太過深奧的原理我與你說,你也聽不明白。”呂少君伸手在紅吟頭髮上抓了把,松開後,一根漆黑的發絲就這麽被她扯了下來。
“你這丫頭髮質不錯……”呂少君嗅了嗅自己手上的氣味,眨眼後說道:“不過,沒有我想的好聞。”
“?”紅吟一愣,立刻說道:“不可能,我用的都是十娘的發膏。”
“怎麽說呢……”呂少君不知曉應該怎麽形容,但是她的表情已經告訴紅吟她沒有在撒謊。
對於紅吟而言,如果呂少君說她其他的地方,她都不會在意,一笑而過也就是了。
但是唯獨說她不好聞這件事,她很受傷。
她們這些姑娘家身上香料的氣味只有在洗溫泉的時候,用硫磺的氣味才能遮住,現在卻被呂少君嫌棄她……難聞?
更不要說,她用的一直以來都是十娘的發膏。
這一下,她被呂少君從杜十娘和姑娘家兩個層面上給否定了。
“我……”紅吟急了,她正要解釋,言語卻卡在了嗓子裡。
她忽然想起了什麽。
……
呂少君手指捏著漆黑的發絲,將其放在燈火前仔仔細細的看,結論讓她很失望。
她並沒有從這兒發現紅吟可以操縱九華劍的秘密。
回過頭,她對著那個正抓著自己頭髮的紅吟說道:“丫頭,你想說什麽。”
“我……可能是不大好聞。”紅吟說著,貝齒咬住了下唇,印出一道明顯的牙印。
她有些委屈。
紅吟心道她被關在七姨院子外頭,本來就淋了雨雪……然後又在馬車裡滾了一圈,最後給呂少君喂食,不免沾染了各種飯菜的味道。
這麽下來,不說會難聞,但是發膏的香氣肯定就沒了。
“今個是例外,姐姐等我洗乾淨就好了。”紅吟認真說道。
“等你洗乾淨……這話聽起來怎麽這麽奇怪呢。”呂少君看著紅吟那急切的模樣,心道看在這個丫頭認真的樣子,就不逗她了。
“好了,我也就是隨便一說。”呂少君將紅吟的頭髮纏繞在手指上,說道:“其實,一個人還未降生的時候,她未來的一切就已經定下。”
呂少君指著窗外的大樹,輕聲道:“就像那槐樹,開枝散葉可以朝著各種方向,但是……品種是不會變的,一棵槐木在沒有外力的干涉下,再怎麽也長不成梧桐。”
見到呂少君說正事,紅吟按捺住自己不滿的情緒,疑惑的說道:“我……聽不太明白。”
“這麽說吧……桐君的樣貌是還未修仙之前就定下來的,她未來的一切都寫在這兒。”呂少君伸手在紅吟眉心輕輕一點。
“腦袋?”紅吟歪著頭。
“是紫府。”呂少君說道:“作為紫府,就是你們常說的靈魂,你可以理解為,你現在看到的桐君,就是她靈魂其中一個階段的模樣。”
“我……明白點了,就是說,樣貌是不能隨意改動的。”紅吟點頭。
“能隨便改的。”呂少君伸出一根手指:“只是,改了之後就不是真實的她了,桐君自然不會用虛假的面貌對著你們。”
“原來是這樣, 可以改,但是……”紅吟抿嘴,心想平娘也是能忍耐,被人嘲笑了這麽久,都不放在心上。
看看她,被說了一句難聞,反應都那般的過激。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只要生活在春風城裡,就不免的要被姑娘們拿來對比……
不說祝平娘,杜七沒有“添肥”之前,也有不少姑娘說她會是第二個祝平娘。
“……”
紅吟手指略過自己的眉梢,轉頭問道:“少君姐,聽你的意思是……我現在模樣,在我還小的時候已經注定了?”
呂少君沒有第一時間回應紅吟,她看著遠處的槐樹,許久後說道:“算是吧,相貌不變,氣質和性格以及妝容帶來的改變,那都是後天的,可以說是枝葉。”
“比我想的要沒有意思。”紅吟歎息,說實話,她很不喜歡這種“命中注定”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