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山神殿,兩姐妹對視而坐,一人身著暴露,用姑娘家的話來說是不知廉恥,另一人一襲白裙將少女身段緊緊包裹,頭戴輕紗,連臉也被純白面具遮蓋,只露出一對淺色的眸子。
兩人中間是一顆略帶泥水的纖細竹子。
“二妹,該說的我都與你說了。”徐阿也無奈的說道。
“妹妹還是不明白,大神為什麽為忽然會去找姐姐。”白裙少女說道。
“我也不知道啊。”徐阿也換了一個坐姿,接著用略帶懷疑的眼神說道:“祂摸了我的頭髮,然後……我嗅到了一股子燒焦的味道,啊!我回來還沒有照過鏡子,二妹你看看我的頭髮不會被燒了吧。”
“……”白裙少女靜靜不語,目光穿過那略微有些滲人的慘白面具落在徐阿也小麥色的肌膚上,最後在白色緞帶上停了半晌,輕輕歎息。
“姐姐去了南離一趟,倒是變了許多。”白裙少女說道。
“有嗎?”徐阿也歪了歪頭。
“姐姐以往可不會有這般小女兒的姿態,也不會自稱為【我】。”白裙少女說道。
“這樣啊,可能是和杜妹妹在一起染上了她的習慣。”徐阿也淺淺一笑,說道:“她那麽好看,我也想像她那麽好看,不自覺的便學了,再說了……在外面,只有小孩子才會自己叫自己的名字。”
白裙少女聲音壓低了一些:“姐姐從回來,已經無數次念叨那位杜姑娘了。”
“因為她真的很好看,若是你見了,也會喜歡的。”徐阿也露出回憶的神色,嘴角不自覺的勾起。
“我知道她還有一手神奇的醫術,能解了姐姐的詛咒,若是可能……我倒是真的想要見見她。”白裙少女的視線落在自己書桌上一塊青木令牌上,道:“元山有元山的規矩。”
聽到這句話,徐阿也面上的笑容緩緩融化成一抹疑惑,她深深的看了一眼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問道:“元山……究竟有什麽規矩和神秘是我不能知曉的?即使我不能知曉,那三弟作為元山未來的王,也沒有資格嗎?”
他們姊妹一起長大,之後二妹被選為聖女之後再也沒有離開元山半步,整日看著南方,偶爾摘下面具,那面上也化不開的愁意。
“姐,其實不是什麽不能說的秘密,只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白裙少女微微猶豫後,說道:“元山與九華山有過約定,要守住這兒。”
“九華山?那是什麽地方,咱們這兒有這樣的山嗎?”徐阿也不解。
白裙少女輕輕搖頭。
所以她覺得姐姐和弟弟沉浸在與南離交戰中,將元山看成一個是小部落也沒什麽不好,因為不了解沉重才能輕松的生活下去。
像是她,了解這天望海的真相後,哪裡還有徐阿也那般和姑娘家卿卿我我的心情。
“你又這樣,說話隻說一半。”徐阿也很不滿的起身,撕掉白裙少女的面具,露出後面那清冷可人的面容。
姐姐是小麥色的元氣女人,妹妹卻是個病美人,一幅病懨懨的模樣。
“明明再沒有成為聖女之前,你的身子比我還要好,現在卻弄成了這幅鬼樣子,這也是那什麽秘密導致的?”徐阿也大聲說道。
“……”聽著姐姐的質問,白裙少女撿起面具,卻沒有戴,而是將其放在腿上,平靜的說道:“姐,元山大神就是大聖。”
“大聖?你在說什麽胡話……”徐阿也說著,忽然愣住,接著瞪大了眼睛:“南荒的大聖,你是說……無天大聖?”
“嗯。”白裙少女點頭:“九華山的人見過大聖,不知用什麽法子,
讓其留在了元山,幫襯著咱們。”“大聖?幫我們?等等等等……我有些暈了。”徐阿也使勁搖了搖頭。
她們元山只是一個小部落,怎麽會和大聖扯上關系?
再說了。
“大聖不是妖族嗎?”徐阿問道。
“靈是靈,人是人,妖是妖。”白裙少女想了想,換了一種說法道:“既是神明,人還是妖又有什麽分別。”
“……”徐阿也完全懵住了,若非眼前這個與她說話的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妹妹,她定要以為她得了臆症,又或是和她之前一樣染上了詛咒。
可事實上,二妹是元山的聖女,按照規矩,地位興許還要在三弟這個元山未來首領之上。
她定然不會說這般笑話逗弄自己。
白裙少女看到姐姐一臉懵然的模樣,收斂眼神。
她就說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好。
“姐,重點是,大神得了至寶,為什麽要送給你?”白裙少女百思不得其解。
很明顯,無天大聖奪取悟道竹是隨手所為,可是在回山的路上,忽的出現在她姐姐面前,並將這天地間第一的至寶丟在泥水裡,然後……就這麽送給姐姐了?
她是怎麽都想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樣的事情。
“姐姐,大神不會是看上你了吧。”白裙少女面色怪異的說道。
“呸呸呸,你說什麽胡話呢,信不信阿也撕爛你的嘴。 ”徐阿也啐了一聲,然後起身走到那悟道竹面前,伸手彈了彈,沒覺得有什麽特殊。
“這竹子,至寶?”
“嗯,至寶,傳出去能讓整個修仙界瘋狂的東西。”
徐阿也嚇了一跳,手指猛地彈開。
“但是在元山能守的住。”白裙少女想了想,說道:“其實對我們這種特殊的血脈來說,再好的寶物也沒有什麽太大的作用,咱們只要到了年紀就會自然覺醒,和外頭修煉者的循循漸進不一樣,所以這根竹子可以考慮送給九華山,換取一些稀罕的玩意,也能稀釋一些這片土地上的詛咒……”
她自言自語著,忽的發覺姐姐正直勾勾的盯著她,便暗道自己說的有些多了,於是說道:“就這樣,我今兒說的姐姐不用放在心上。”
“……行吧。”徐阿也腦袋亂亂的,離開了妹妹的房間。
白裙少女眼看著姐姐離開,重新戴上那滲人的面具,看向春風城的方向。
“詛咒、醫術,怎麽可能。”
那個叫做杜七的姑娘,只怕也和九華山有關,不然那自天望海另一側而來的詛咒,豈是那麽容易解開的?
嗤笑一聲。
九華山雖然神秘而強大,可她真的一點都喜歡不起來,究其原因,或許是他們總是一副什麽都知曉、什麽都能做到的模樣。
亦或是因為對方……曾經弑過神明。
少女的視線落在窗外一輪滿月之上。
按照道宮的叫法,那神明的名字是什麽來著。
太長了,記不清楚了,隱隱記得是什麽什麽陰元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