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七會有問題。
師承也想到了杜七會有很多問題,卻沒想到姑娘沒有去詢問什麽是形而上,反而抓住了一個無關緊要的點。
“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師承提醒杜七,他覺得自己應該說的很明白了。
杜七卻依舊有些難以理解何為道無形,師承想了想,伸手取出一團清氣,分化之後,上而清,下而濁。
杜七點點頭:“我見過這個。”
“上是道,下是器,道形而上,無體之名,故無形。”師承無奈重複自己的話。
他只是隨口與姑娘說一下醫道與丹道的關系,卻沒想到姑娘抓著這個問題不放了,倒也不覺得的太過驚奇,畢竟……小丫頭很難去理解“道”是什麽。
不說杜七,就算是師承自己,對道之一字也知之甚少,每個人的道不盡相同,唯一相通之處,大抵就是一句道無形。
杜七看著師承手中上浮清氣,接著躲了躲腳,結結實實踩在那地面之上,腦袋上飄起一個大大的問號。
“老師,那道就在腳下,為什麽說是無形的,我抬腳就可以踩到它。”杜七疑惑的問道。
師承搖頭:“你這丫頭說的道與我說的道不是一個,雖說都有道路的意思,不過目的不同。”
“不是一個?”杜七眨了眨眼,而後點頭。
她也覺得應該不是一個。
對於姑娘來說,路在腳下,往哪兒走都是道,都能走到盡頭,自然無法理解何為道無形,畢竟是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
杜七低下頭,眸中有星河流轉,眨眼後一切重歸平靜。
原來醫道和丹道是這個聯系。
傾聽屋外劍氣輕鳴,杜七心道那外面那朵青蓮是通往劍道的?
她覺得不是。
杜七又有些迷糊,因為這幾條路在她看來都一樣,放著她去走,恐怕分分鍾會迷路的找不到方向。
杜七櫻唇輕啟,微聲詢問:“所謂道,應該是要找什麽,路都是有方向的,與規矩相仿。”
師承聞言一愣,片刻後覺得姑娘有慧根。
道就應該是尋找的過程。
他出言肯定了杜七的猜測。
杜七卻搖搖頭,說道:“不是過程,而是結果。”
旁的她不知,只是那屋外一朵青蓮大道的兩側是一片虛空,盡頭是一片美麗竹林,那青色也並非是天空之青,而是竹影之青。
道路兩側自然是乏味的,一切都在終點。
就好像要找什麽,找不找的到是兩個概念。
師承開始不明白杜七在說什麽,就好像杜七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一樣。
道對於師承來說是因果,是敲開仙門的玉磚,是通往長生的鑰匙,是虛無縹緲、看不見摸不著,形而上的。
對於姑娘來說很簡單。
是路,是規矩。
只是她現在的規矩有些變了,十娘才是規矩。
雖說有些好奇那青蓮盡頭的竹林中住著誰,她也想進去看一看那林中景色,不過現在不是在意這些事情的時候,她的精力有限,一時間隻願意去想一個故人,所以便不再去想那青蓮中的竹林,聽著雨落屋頂,沉下心來去看著師承。
“看什麽書。”杜七問。
師承見杜七不再去糾結道的問題也是松了一口氣,自書櫃之上取出那早就準備好的經書,交給杜七說:“先把這本看了,一旬後我帶你去見冬刺病。”
顯然,師承是準備讓杜七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
杜七接過醫書,默默念出封面上的幾個字:“診要經終論篇?這本書我看過了。”
“看過了?”師承不置可否,他有想過杜七已經看過的事情,畢竟在醫藥方劑之後要看的書無非是這一本或者說是四氣調神大論,後者相比於前者更重理論一些,所以他選了這本可以馬上用上的醫書。
畢竟小冬已至,無論是春風城還是城南都會出現不少犯季病的人,用來給杜七練手正好。
“看過了就再看一遍,黃昏後我考校你今日的成果。”師承說道。
杜七見先生有了安排,便點點頭。
師承指著房間一側那放著筆墨紙硯的乾淨書桌,說道:“在那兒看書就好,有什麽不懂得就先記在紙上,到時候我統一給你講解。”
師承雖然也可以隨叫隨到,只是在他看來姑娘初學定然會有許多不解,頻繁的脫離醫書會影響看書的效率,故而準備多嘗試幾次教學方式,第一日便已自學為主。
“知道了。”杜七點頭,十娘說了許多次先生讓她做什麽她就做什麽,不許強嘴,便很安心的在那兒看起了書。
杜七落座,淺淺呼吸帶著翻頁聲充斥著屋子。
師承心道杜七還算認真,他本該離去將安靜都交給杜七,不過想著多觀察觀察杜七便沒有離開,在自己身邊放了一個隔音結界後在房門處的桌前坐下,準備做一些自己的事情。
師承取出一枚玉佩,輸入真氣後,幾行古文字漂浮在空中,這些上古文字說是文字,師承看著更像是無意義的符文。
這些是絕雲祖師神像毀於天雷後出土一塊青石板上拓印下來的部分文字。
雖然石板本身就是至寶,不過掌門認為上面記載的才是真正的寶物, 便叫他們一人取了一些破譯,師承二次拓印了幾個字去找了往生和尚,對方表示聞所未聞。
閑來無事,師承準備做的正事就是研究這些古文字。
對比每一個筆畫,去破譯那些最優的可能,並將其上交宗門,最後再統一討論。
這種難度是無限大的,因為文化斷代的太過厲害,不說文字,就連言語應該都經歷過太多變換,別說一整個石板上密密麻麻千余字,就是一個字也破譯不出來。
哪怕他們真的猜對了這些字,誰又知道那是對的?
所以師承最主要的工作還是找那些年齡大的修士,看看誰認得這些字。
那青石板之上拓印下的文字似乎有特殊的魅力,師承看一會,很快就陷入了進去。
在此時,時間飛速流逝,忽的便是兩個時辰的離開。
大日當空,卻轉眼被陰雨遮擋住光芒。
午時了。
杜七伸了一個懶腰,一本書翻來覆去的看,自然會很疲乏,姑娘自椅子上起身,走過師承身後,看著那陷入文字不可自拔的老人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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