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天的心情很差,他興許沒有想過自己會如此的焦躁,明明天上是那般好看的月亮,可他卻沒有一點欣賞的欲望。
那杜七已經好些天沒有出現了。
他要去見她。
白景天猛地推開門,幾乎是瞬間,一對黑衣人同時出現,單膝跪地等待著少主的吩咐。
白景天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之前說杜七回來了?”
“回公子,是。”
“帶我去見她。”白景天說出這一句話,終於是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
那些侍衛面上全然是震驚,眾人將頭壓的更低了,心道公子也到了有喜歡的人的年齡了啊。
只是……
“公子,尊上吩咐暗中保護,不可以打擾七姑娘……”
“我說帶我去見她。”白景天重複了一遍,那紅色的眸子放大了些,這在場之人忽的便濕了後背。
某種意義上,公子比尊上更加的可怕。
侍衛長嘴唇微顫,強行說道:“尊上……”
“告訴我她的位置。”
“……”
“算了。”白景天也不想為難他,便說道:“真以為沒你們我就找不到那杜七?拿他出來壓我,小爺是吃素的?”
少年心道父親把杜七安排到他身邊也不知道想要做什麽,但是他和杜七總歸是認識,想要用杜七鉗製他?
做夢去吧。
他提起一口真氣,一雙眼睛微微發亮,便走出了這條街。
一邊用著尋人法找杜七,一邊說道:“不許跟著我。”
一眾侍衛也沒有辦法。
尊上管得了他們這些下人,可管不了公子……再說了,公子想念七姑娘想去見她,也算不上打擾吧。
只是。
一眾侍衛對視,看到的皆是無奈。
公子也不想想,現在都什麽時辰了。
望海店的大多姑娘都睡得早,如果七姑娘已經歇息了……那他找上門去又算什麽?
不過公子見的女子少,又以自我為中心,想不到這一點也不奇怪。
只希望七姑娘不要生公子的氣就好。
……
這世界上不如意之事往往有十之八九。
那赤瞳公子上了街,一雙眼睛在夜裡紅的駭人,像是惡鬼夜行。
他一臉的焦躁。
為什麽。
為什麽不到杜七的氣息。
不是說她已經回來了嗎?
他的瞳術應該可以鎖定方圓一裡的氣機,杜七的氣息他也相處了那麽久,怎麽可能找不到。
他開始後悔自己沒有調查過杜七的背景,連她住在哪裡都不知道。
是的,杜七雖然在春風城有了些名氣,但是他不知道,也沒有聽說過杜十娘的名聲。
他不僅性子惡劣,還是一個宅男。
遠處。
麻花辮少女拉扯了夥伴的衣角,說道:“依依,那人有些可怕,我們繞開走吧……”
“嗯。”
有姑娘繞路。
白景天離得遠,聽得清,但不在意。
早就習慣了。
他就說其他人應該會害怕他,這是最正常的事情。
可那個不正常的姑娘去哪裡了?
“小爺還不信邪了。”少年咬牙,像一隻無頭蒼蠅在春風城一路亂撞,心想自己的瞳術總歸不會一點用都沒有。
……
……
屏風內的氣氛一片和諧。
杜七小口的吃著飯,杜十娘倒了一些酒水喝著。
酒香四溢,杜十娘認真的看著姑娘,眼睛也不眨一下。
杜七抬起頭望向那玉露酒。
臉色紅暈的杜十娘將蓮子羹推到杜七面前。
她是絕對不會讓自家姑娘喝酒的,想都不要想。
杜七扁了扁嘴,舀了一杓粥繼續喝,只是她的不滿很快就被蓮子羹的美味而擊退,便不在意十娘喝的美味了。
美人微醺。
酒醉人,姑娘也醉人。
杜十娘視線落於窗外的天空。
朗月如舟,繁星似水,星空也就是一場江南煙雨。
她看了一會,便繼續看著眼前的姑娘。
她以前從未覺得人間如此美好,直到她來了。
又斟了一杯一飲而盡。
最後一杯了,她可不能喝醉。
酒水下肚,杜十娘俯於桌面,耳朵紅似覆血,喝的急了的她需要好好緩一緩。
也就是說上頭了。
晚風忽然大了些,空氣中的溫度突兀下降了許多,杜七眉間蹙起,起身至正緩酒的杜十娘身後,透著窗子看下去。
果然,那少年正紅著眼睛路過。
杜七輕輕哼了一聲,關上了窗戶,擋住了那晚風。
要是十娘染了風寒就不好了。
她倒是沒有想太多。
……
……
白景天怔怔的抬頭。
擦了擦眼睛。
找到了?
本該十分興奮的他此時看到了姑娘就在這金風樓,心情卻十分忐忑,因為姑娘剛才的眼神很不滿。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杜七不高興。
還是因為自己不高興。
為什麽。
這裡是金風樓?
白景天想到了一個可能,臉色便又差了一些。
金風樓是這春風城的五陵子尋歡作樂之處。
他眨了眨眼,那眸子又紅了一些,便上了樓。
這一幕有些眼熟。
因為在一段時間之前,也有一個公子在這樣的時間點出現。
屏風之內,杜十娘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的說道:“妮子,給我倒一些清水……”
“十娘你不能喝就喝慢點啊。”杜七無奈說道。
“誰說我不能喝了,就是很久沒有……哼。”
“我去拿。”杜七起身,推開屏風。
白景天已經上了樓,正巧處在樓梯口,看到杜七的樣子,微微一怔。
他還沒有見過杜七這般的樣子。
姑娘扎著淡色緞帶,一身青裙,白色披風,只是看一眼便讓人心曠神怡。
“這裡的姐姐呢?”杜七望著周圍的一切,有些奇怪。
白景天當然說不出因為他到來所以這金風樓已經被封鎖的事實,那管事認得他,倒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我……”白景天正要開口。
“算了。”杜七輕輕搖頭,提起水壺,然後看著少年這邊說道:“有什麽事情稍後再說。”
說完,便重新入了屏風之內,隻給白景天留了一個背影。
白景天傻站了一會,輕輕歎息一聲。
奇怪嗎?
當然不奇怪。
因為杜七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算是目中無人?
也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