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毒嶺。
話說早年得遇鄧甲之時,其人便曾邀請陸玄上門做客,只是後來樁樁件件,二人也再沒那個緣法。以至於數十年過去,陸玄還不曾真個到蛇毒嶺來過。
陸玄依然記得,鄧甲所修與靈蛇之屬頗有幾分關系,因此想象之中,未免就把蛇毒嶺想成了窮山惡水。
不過出乎他預料的是,此地風景與他想象完全不同,雖說並非什麽靈山勝景,但也是山清水秀之所,山澗幽幽,松木森森。
尤其竹林密布,隨風擺舞,發出簌簌聲響,更添幾分明秀。
在他來來,把此地稱作青竹嶺遠比什麽蛇毒嶺更為恰當。
落得山中去,陸玄不一會兒便見了許多蛇蟲。這些蛇蟲或是盤在竹子之上,或是躲藏在石縫之中,並不顯眼,但躲不過陸玄的靈覺。
大略一掃,毒蛇實在不少,許多更生靈性,雖非真個成精作怪,但也十分難得。
只看這些蛇蟲,陸玄便知應該是鄧甲所養,念頭一轉,朗聲道:“鄧甲道友可在山上,朋友來訪也!”
果然,他這話一出,那一應蛇蟲便窸窣動作起來,不一會兒,竹林舞動之間,隱聽一道包含喜悅的聲音傳來。
“鄧甲在此!可是陸玄陸道友麽?”
話剛落音,竹林之中,一道著皂沿邊玄青道袍的清瘦身影隨風而來,手持青竹杆,行纏絞腳,足踏多耳芒鞋,眉目含喜,不是鄧甲又是何人。
得見鄧甲,陸玄也是一笑,稽首一禮:“正是陸某,鄧道友,數十年不見,著實久違了!”
“哈哈!鄧某今日正感有喜事要發生,不想竟是陸道友來訪,果然大喜也!”
鄧甲迎上前來,回了一禮,忙請道:“自識得道友以來,道友都不曾來我蛇毒嶺坐過,今日難得來此,快快有請。”
陸玄也不客氣,便隨鄧甲同上了山去。
不多時,來到一處青崖邊,正見三座竹屋,應是鄧甲修行之所。
雖有幾分簡陋,倒也清雅。
“道友這居所倒也別有一番雅致。”
陸玄得見竹屋,便不由讚了一聲。
竹屋比不得他所見過的仙府瓊樓,甚至都不能和他的靈池福地做什麽比較,可在這種地方修行,也別有一番意韻。
說來當年斬除金須丈人之時,會同的幾人之中,也就屬鄧甲最為清淨,為人更是旁門散修之中少見的清正,如今看這洞府所在,也就不難理解了。
如此環境之中修行,自身多少也會受些影響。
事實上玄門修行,為何將仙府布置成那般清靈仙境,也不乏此中原因,道果有成的前輩真仙或許不是很在意,但門人弟子若是常年在這樣的環境之中修行,對於心性的調整也有好處。
並不僅僅是為了好看而已。
旁門散修之中,條件不足,也追尋靈秀山川做洞府,也有這其中的原因,當然大部分人圖的只是清淨,不受俗塵干擾,並不明白其中道理。
“寒陋之地,不比道友洞天居所,不周之處,還望多擔待才是。”
鄧甲客氣道。
陸玄聞言,含笑一聲:“多年不見,道友生分不少。”
鄧甲笑笑:“哈哈,說來昔年不知禮,且有不少冒犯之處,虧得道友不曾介懷,不然倒是我的罪過了。”
陸玄自然知道當年鄧甲與他交好,是懷著一些目的,不過也並不在意,換成他是散修,遇得玄門正宗修士,未免也會懷上一些心思,難得的是鄧甲並無什麽利用之念,從這些年鄧甲幾乎沒有尋找過陸玄便能看出幾分。
若是有心,即便陸玄事物繁多,極少露面,他既然知道陸玄身在哀牢,為拉近關系,多少也會上哀牢山借名拜訪,由此也能看出鄧甲此人還是值得結交的。
“我如今已少在哀牢山靜修,自有了一處道場,以前是專於修持,也少下山走動,所以沒有四方訪友,倒不是忘了朋友關系,日後道友若得空閑,不妨去武當山尋我。我在那裡開辟了一方福地,頗有幾處樓閣,還收了一些弟子,平日少有朋友上門拜訪,正有幾分冷清。”
陸玄提起了靈池福地。
說來他未在武當山擁有自家洞府的時候,也是真不好請友人相聚,畢竟自己都還在師父的洞府修持,真要請來朋友,難免攪擾師父和師姐靜修,如今有了自家洞府便不一樣了。
且不說靈池福地天地不小,隻說有老黃等人看顧,以及洞府一應童子仆從,總也不至於怠慢了客人。
鄧甲聞言先是一怔,隨即喜道:“道友如今開了道場?我消息閉塞,倒是未曾聽聞,若是早知此事,必然少不了上門拜訪。”
“說來我在南疆也少朋友,畢竟道友也知南疆亂象,近年來南北兩方魔教弟子在南疆出現也越來越多,更是多了不少麻煩事,也少了朋友往來,不少道友都因局勢變化,各有去處,以至於多數時候我都是在山中靜修,既然道友如今已有道場,但有空閑,只怕經常會去叨擾,隻盼道友莫要嫌我煩人才是。”
陸玄搖頭一笑,又與鄧甲說起了昔年舊事,二人一番寒暄之後, 他才提及了此番來意。
“說來此番還有事情求助道友,只是不知道友這裡是否能有幾分消息。”
陸玄說道。
聽得這話,鄧甲也沒見怪,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妥之處,本身朋友之間,也少不了人情往來,況且他與陸玄的關系真要論起來,並算不得如何親近,早年也就是有過一兩次的會面罷了。
於是直接道:“道友且問便是,若是我能幫得上的,必不推辭。”
陸玄道:“多謝。”
“卻不知道友最近可有普華道友的消息?我去昆彌城見了張叔遠張道友一面。問及普道友,他隻說不知,或可來你這裡探問一二。”
“倒是知道一些,不過普華道友自來便四處遊走,不時以自身手段去與人做些交易,因此泰半時候都不在南疆,前番我倒是聽聞他去了中原,似乎受人所邀,要去辦一樁事情,報酬頗厚,如今還不知回來了沒有。”